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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平吞了口口水:“不、不辛苦……” ——有他家小師叔在,只能替那些強盜山賊祈禱了,祈禱他們最好不要撞上來…… 什錦食的工作這邊,因為嚴墨戟之前就有意識地培養著最初幾個骨干們的能力,因此現在交接起來,只需要把一些核心的發展方向確認清楚即可,其他的旁支末梢,嚴墨戟相信這些人都能做得好。 煎餅鋪子連同契約正式交給紀母; 釀酒場連同酒鋪一同交給紀父; 什錦食本店嚴墨戟本來想交給李四,但是李四拒絕了,直言自己以后也要跟著東家去青州城的,鎮上的什錦食還是交給張大娘吧。 嚴墨戟想了想,征詢過張大娘意見后,把什錦食本店交給了她,李四宏觀調控三家店鋪的經營情況。 同時,嚴墨戟也教了店里幾個核心廚師一些自己預計分批推出的美食小吃的做法,還把一直密不外傳的不少什錦食秘制醬料和底料的調配方法也傳授了出去,這幾個月監督著他們的制作,保證自己就算離開很久,鎮上的什錦食也能紅紅火火地經營下去。 畢竟這是嚴墨戟來到這個世界上認識的第一個地方、開張的第一家店面,他對這里的感情還是很深厚的。 當然,這些工作都要慢慢地交接,保證完全不會影響什錦食的正常運作。 … 秋季正是“貼秋膘”的季節,豐收的糧食帶來了富足和安心,rou鋪的rou也賣得越來越好,走在街上的人都rou眼可見的胖了起來。 隨著時間慢慢地向前流動,第一場冬雪昭示著冬天的來臨,很快就到了年關了。 年關將至,家家戶戶開始置辦起了年貨,開始迎接最悠閑也最愜意的過年時節。 嚴墨戟也開始準備起來了。 臘rou臘腸作為寒冷的冬季里最方便取食的rou食,自然是必不可少的。 肥瘦相間的rou餡剁到軟糯,與嚴墨戟自己調配的佐料混合,按照一個方向攪拌,一直到rou餡變得非常勁道,再裝入洗凈的腸衣中,兩端打結,上鍋蒸熟掛起來風干,之后需要的時候隨時取下來切片就可以了。 臘rou臘腸之外,嚴墨戟還做了風干雞、醉鴨等rou食,屋檐下、壇子里都掛滿了一排排的年貨,進門出門都能聞到rou香。 除了這些硬貨之外,嚴墨戟也開始準備炸馃子。 炸馃子是嚴墨戟小時候過年家里必備的食物,與煎餅馃子中的馃子做法類似,都是用蒸熟的糯米揉面,摔打勁道后搟成片,但卻不是直接切成方片下鍋炸,而是要做成各種各樣的花型。 將糯米面片切成小小的方塊,然后隨著心意半切開刀口,用糯米面片刀口的黏性做膠,將它捏成一朵朵形狀各異的花。 小時候,嚴墨戟最喜歡跟著爸媽做炸馃子,拼命發揮自己的想象力,把面片捏成各種各樣的形狀。那是他貧困的童年少數的一家團圓時光。 紀明文果然也對這個游戲發揮了極大的興趣,主動參與進來,如同嚴墨戟小時候一般,自個兒對著一堆面片苦苦思索怎么捏出最特色的花朵。 嚴墨戟看著紀明文一邊念念有詞一邊皺眉思索的樣子,忍不住笑了一聲,側頭到旁邊的紀明武身邊,對紀明武眨眨眼:“武哥,你小時候也跟明文一樣機靈嗎?” 紀明武掃一眼meimei,又看了看身邊一臉好奇的嚴墨戟,手里捏好一朵糯米花,唇邊微微勾起一個淡淡的弧度:“我小時候比較木訥,恐怕要讓你失望了?!?/br> “武哥小時候啥樣子?” 紀明武手動動作微停,回想了一下,才回答道:“我九歲時拜在師父門下,師父告訴我,我已經過了學……木工的最佳年紀,天資又不夠聰穎,需得付出更多努力才行。因此那時我整日都在我的住處打熬身體、鍛煉基本功,幾乎沒有做過像這樣的趣事?!?/br> 隨著紀明武的描述,嚴墨戟腦補出一個孤零零的小男孩獨自在木工房里鋸著木頭、日復一日地做著苦工的畫面,忍不住有些心酸,又有些替紀明武打抱不平:“你師父對你也太嚴格了……沒聽說學木工還有年齡限制的!” 紀明武倒是沒什么情緒,笑了笑:“師父也是為了我好,若無師父的悉心指點,我也不會有后來的成就?!?/br> 嚴墨戟看著他家武哥那英俊的側臉上帶著的認真,心里涌起一絲同情——他家武哥木雕雕刻得這么好,按照武哥說法,是他練習木工覺得枯燥的時候,才會雕刻來緩解浮躁。 那從九歲的孩童開始,武哥是有過多少次寂寞和浮躁,才能將雕刻手藝鍛煉得如此精湛呢? 再對比一下武哥與平常木匠打出來沒有明顯差別的家具……武哥這分明是走錯了路??!一定是他那個庸師教錯了! 嚴墨戟想了想,委婉地問了一下:“武哥,你現在有沒有什么……人生目標?” 紀明武怔了一下:“人生目標?” “嗯?!眹滥脹]有面粉的手背輕輕擦了下臉頰,耐心解釋道,“就是你對你的職業啊、技能啊、人生啊有沒有什么想達成的目標?” 紀明武低頭沉默了一下,片刻后抬起頭來,墨色的瞳仁中清晰而堅定:“我想超越師父?!?/br> ——一個木匠而已,有什么可超越的啊武哥!你的木雕水平全國頂尖??!你清醒點! 嚴墨戟心里跑過了十幾個馬景濤,本來想說點什么勸解一下他家武哥,但是對上紀明武那雙驟然明亮、毫無迷茫與懷疑的堅定雙眸,忽然又什么都說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