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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繪神像巋然不動,用一雙黑白分明地眼俯瞰著他,并不是傳聞中的慈悲為懷,更多的是無關緊要的冷漠。 陳川強忍不適,于司烜說:“是容晦的彩繪神像?!?/br> 司烜追問:“正頂上畫的是什么?” 陳川應話:“一雙眼睛?!?/br> “這就是關鍵所在?!彼緹@與他解釋道,“千年前的信徒修建神殿時,從不造門,只開天窗。因為他們相信,這樣能與神明更近?!?/br> “但是,他們通常會留一生一死兩個出口,我想,正是對應著彩繪上的一雙眼?!?/br> 巫燧也是頭一回提不到這種說法,與陳川互望一眼,皆是蹙眉不展。 陳川問司烜:“我該怎么選?” 司烜嘆氣:“我并不了解容晦?!?/br> “選左眼?!?/br> 巫燧突然插話,朝著頭頂搖搖一指。 “為什么?”陳川心懷疑慮,儼然信不過他。 許是看在梵笙的面子上,巫燧難得好耐心,與他解釋:“相傳,雪山容晦大神的左眼為rou眼,看凡塵諸事;右眼為慧眼,看古今真諦?!?/br> “我們是凡夫俗子,我們的事情自然是凡塵諸事,理應選左眼?!?/br> 司烜沉默不言,不知當信不當信。陳川心念一動,與巫燧說:“我愿意信你這一回?!?/br> 巫燧勾唇,掌中又現凝光闕:“你若不信,我獨自破左眼冰層也無妨?!?/br> “我們合力?!标惔〝r住巫燧去路,拔刀出鞘,“還有司烜在外加持?!?/br> 這一回,巫燧沒有拒絕。 破冰以前,陳川尚有一事:“司烜,為我加持神力?!?/br> “好?!鄙竦钪獾娜藨暥鴦?。 陳川說罷,與巫燧并肩而上,刀劍鋒芒凜冽,深入冰層。霎時,只聽聞裂冰脆響不絕于耳。 黑白分明的眼睛如此碩大,空洞而漠然。陳川不厭惡神明自詡高高在上,恨的是其視人命為草芥。記憶驟如浪潮迭起,太多的事情涌上心頭,有梵笙的,也有陳川自己的。 他看見十步殺一人的梵笙,也看見高踞白塔的巫燧,看見提著阿熠首級的自己,也看見吸食陽火的司烜,還有親手殺死阿琥的云喬…… 他們變了,在人世的洪流中,不可避免地成為另一個人。 “陳川,為什么不回應我?” 司烜一聲呼喚,才將陳川自幻境中拽回。 陳川旋即明白,容晦仍在試圖迷惑他:“我只是稍稍分神了,不用擔心?!闭f罷,與巫燧刀劍合力,直刺神像左眼。 轉瞬之間,地動山搖,碎裂的冰層勢如雨下,若是不慎,當即就要被冰棱刺穿胸膛。二人刀劍合力,劈碎冰棱。 陳川抬頭,看見了星空,立時凌空而上,走出神殿。至于巫燧,自是緊隨其后。 神殿之外,司烜正立在風雪里,遙遙與他揮手。陳川走過去,漸路笑顏:“你找了多久?” “兩天兩夜?!彼緹@見他除卻手臂受傷,其余無礙,頓時心安,旋即施咒醫治。 巫燧自他們身后走來,駐足在五步開外:“我想與你們再談一回聯手?!?/br> 司烜冷眼相望:“我們該相信你嗎?” 巫燧故意將方才神殿里的所見所聞告訴司烜:“容晦已經找上你的人了,你還有別的選擇嗎?” 果不其然,司烜立時緊張起來,與陳川問道:“容晦對你做過什么?” “他……他誘惑我接替巫燧,成為他的仆從?!标惔íq豫一瞬,最終如實相告,“但我沒有同意?!?/br> “容晦這么做,定有大有用意?!彼緹@隱隱感知不妥之處,可縱使剔透如他,也看不透容晦的用意,“即便你拒絕,他也不會放手?!?/br> 陳川已下定決心對抗到底:“只要我不立誓效忠,他又能怎樣呢?” “無論如何,我不會讓他帶走你?!?/br> 說此話時,司烜滿是憂心。、 如若陳川歸入容晦麾下,就將是第二個梵笙。那這樣的局面,無論是司烜還是陳川,乃至于巫燧,都不愿看見。 巫燧沒有心情看他們互表真情,冷著臉煞風景:“既然這樣,我們是不是該談談合作了?” 司烜猶不放心,警惕地問:“那么,你又想得到什么呢?” “雪崩之后,金晶天寒石必然已經回到容晦手中?!蔽嘴葑顬閼n戚的事情終歸無法避免,“我要再度封禁天寒石?!?/br> 陳川忽然說道:“巫燧啊巫燧,有些時候我不禁在想,你究竟是不是真的忠心于容晦?!?/br> “是或不是又有什么可說的?只要我們利益相同、目標一致,合力就是強強聯盟?!?/br> 巫燧說得模棱兩可,只望著遠處的雪山,眸光漸深漸沉。 陳川不禁亦是回首望向天際——雪山在夜幕下化作一片漆黑,仿佛看不清容顏的神像,兀自俯瞰著人間。 作者有話要說: 每天早上能聽見布谷鳥在叫 晚上能聽到對面樓在吹笛子 感覺這世界對我太好 所以我要讓雪域變成陳川所設想的那樣,風雪散后,春必歸來 今天寫到這里真的很多感慨,讓我做一回灌雞湯小能手艾米粒兒 感謝看到這里的你們~~~ ☆、六十七、我真不是你阿樅哥哥 六十七、我真不是你阿樅哥哥 自大戰過后,亓風部族人不敢再在山谷中久留,皆已遷徙。唯獨云喬不去,任憑須彌百般勸說,都決意留在山谷,好一番油鹽不進的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