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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來,他就成了甕中之鱉,只能在偌大的神殿里團團轉,無論如何也找不到出路。 猝不及防之間,驟有疾風化作利刃襲來,直朝他后心襲來。 陳川憑借刀口舔血的本能避閃,只見無形的利刃與他鼻尖擦身而過,沒入冰墻。 “巫燧!”陳川心有余悸,更是如臨大敵。 其實,巫燧此時不比陳川好一絲半點,同是身受重傷。只是,他的偏執近乎瘋狂,如一夕之間就長成的藤蔓,遮天蔽日,掩蓋所有理智:“陳川,勝負尚未分明?!?/br> 這時候決戰只有一個“死”字,陳川很清楚,縱使真的能手刃巫燧,他也無法走出神殿。兩敗俱傷的結局,從不是他所想要的。 “縱使分個勝負又能如何,我們誰也走不出去?!标惔ㄓ直荛_一擊,“巫燧,你真的舍得死在這里,而將銀戎王朝的滔天權勢拱手他人嗎?” “權勢?”巫燧吐出這兩個字時,分外諷刺,“你也以為,我在乎權勢?” 陳川聽出弦外之音,試探問道:“怎么,梵笙也曾這樣說過?” “有些時候,我都要懷疑,你已記起前塵往事?!蔽嘴菡f出此話,無異于默認,“急于否認,是因為做陳川更自在?!?/br> 陳川很是贊同:“做陳川本就更自在?!?/br> 巫燧發出一聲輕笑,意味不明,不知是嘲諷抑陳川,抑或自嘲。 “我與他終歸是不同的?!标惔犅勥@聲輕笑,高懸的心反倒安穩了。 陳川知道,巫燧已斂去殺意,在走出困境以前,他們都會相安無事。 “看那邊——”巫燧眸光一凜,忽然指向陳川身后。 陳川回身望去,只見方才風刃刺入冰墻的位置上,隱約現出一道門扉來。 可若說是門扉,卻也不盡然。因為此門間于虛實之間,像是壁畫繪在冰墻之后,卻又有淡淡金芒明滅閃爍。 二人忙不迭上前查探,陳川試探著伸手推門,只聽聞冰墻碎裂之聲不絕于耳。眨眼之間,冰墻裂作拱門,足有一人高。門扉之后,一片漆黑,與此處白光耀目之景截然不同。 巫燧抬手,嘗試觸碰,頓見拱門之內浮現碩大金字——阿鼻。 巫燧眉頭緊鎖,沉吟著收回手:“這里…….” “這里怎樣?”陳川隱約察覺,此地定不尋常。 巫燧回望身后,喃喃說道:“這里定還有兩處門扉?!?/br> 陳川聽他言辭篤定,只問道:“你怎么知道?” 巫燧并不急于回答,兀自走向另一處,出手打碎冰墻。果不其然,冰墻碎裂,拱門驟現。 陳川愕然,忙不迭走過去,只見門扉正中央懸浮碩大金字——人世。 爾后,是另一處破開第三道拱門,陳川抬手一試,又見二字——神域。 “這里是容晦的神殿?!比亻T已現,巫燧滿心了然。 陳川驚愕不已,旋即問道:“難道說,我們落入此處,皆是容晦所為?” 巫燧連連搖頭,眉心擰成化不開的結:“依照容晦的手段,不會放過叛逆者?!?/br> “當初,梵笙便是死在容晦手中?!?/br> “相傳,容晦早已散去實體形貌,與雪山融為一體。那么,我們在雪山的一舉一動,都已被看在里?!标惔ㄒ庾R到此事,忽覺毛骨悚然。 巫燧冷哼一聲,似有千言萬語,卻因忌憚容晦,最終也不曾說出口。 最令巫燧擔憂的,莫過于金晶天寒石在雪崩之下下落不明。而陳川,經愚笨到用帶著天寒石來到雪山附近,妄圖以此作為威脅。 巫燧如是想著,腹誹道,這樣看來,陳川又與梵笙不同,如此愚笨而短視。 陳川見巫燧一瞬不瞬地瞪視著自己,又不知哪里得罪了他,立時回望過去,以眼神交鋒。只可惜,他此時還不知曉,巫燧誤會了他。 二人眼神交鋒之時,雖四下無聲,但也堪比刀劍博弈,皆是氣勢凜然。 巫燧自知空瞪著陳川毫無益處,收回眼神,啟唇道:“先去阿鼻門中一探究竟?!?/br> 有道是“阿鼻地獄”,陳川看著懸浮于拱門下的金字,難免心懷不安:“這里有三道門,你如何確定出路就在阿鼻門后?” “我甚至不知這些門后有沒有出路?!蔽嘴莨创揭恍?,坦然說道,“我也不曾來過此處,不知踏進門后是福是禍?!?/br> “你……”陳川知曉,二人皆已淪落至此,都不想同歸于盡,所以巫燧不會說謊。 若是不進門一探究竟,就只能干坐在空蕩蕩神殿里,直到死去。陳川把心一橫,與巫燧一同走入阿鼻門中。 門后本一片漆黑,可二人一經踏入,便見火光四起。這火光并非紅黃顏色,而是藍心綠焰,儼然熊熊鬼火,正應了“阿鼻”二字。 陳川與巫燧皆光亮環顧四下,只見得此地冰雕林立,雕的都是惡鬼食人之景——剝皮抽腸,敲骨吸髓,皆是煉獄之刑。 光影攢動之間,仿佛受刑之人即將復活,下一瞬就要掙扎哭嚎。如陳川、巫燧這般錚錚男兒,站在其中,也不禁通神發寒。 陳川問:“這是什么?容晦的神殿不供奉神像,卻放惡鬼?” “相傳,容晦大神出世以前,雪域魑魅魍魎橫行。妖物以凡人為餌食,恣意掠殺?!蔽嘴莶聹y道,“這一道門,興許是為讓后人謹記當初慘烈之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