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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梵只身去往石樓,足下凌風而起,立在自峭壁橫生而出的老樹上。他總是不說也不動,靜靜守候在窗前。 亓風部平叛必有輸死一戰,巫梵自云孤家寡人,卻在臨行前牽掛起石樓中的人來。分明只見過兩次,卻似久別重逢,其中奧妙難言。 正值神思游離之刻,窗扉驟然打開,司烜出現在他眼前。巫梵再度慌亂起來,有些無措地起身:“你……” 司烜打斷他的話,直言道:“據說,明日你就要去亓風部平叛?” “是?!蔽阻笕鐚嵰源?。 “不要去?!彼緹@言辭強硬,不像勸說,更似警告。 巫梵不解:“理由呢?” 司烜很想道明真相,但巫燧的咒法解開前,都不能鋌而走險。于是,他只能另尋理由:“亓風部還有無辜之人,他們不該為此事賠上性命?!?/br> “但我不能違抗巫燧大祭司的命令?!痹谖阻笮闹?,只需遵從巫燧大祭司之命便好,其余無須顧及。 曾經的陳川善良、仁愛、慧黠,可如今的巫梵截然相反。他只是一件殺器,鋒利又冰冷,會用利刃劈向巫燧所指之處。 但是,司烜還想再試著喚醒他被抹去的人性:“你是人,有血有rou,而非巫燧手中的兵器?!?/br> 每當巫梵動搖,腦海中就會有聲音適時響起,直到他穩住心念。 巫梵屈服在聲音的勸導與告誡下,堅定地說:“我是大祭司最虔誠的信徒?!?/br> “最虔誠的信徒?”司烜仿佛聽到天大的笑話,眸中火焰紋光亮驟盛,逼視巫梵,“你胸膛前的火焰印記難道已經淡去?” “你怎會知道我有火焰紋?”巫梵抬手,下意識捂住左胸膛。 司烜并未回話,凝起微弱的神力,催動火神印。 手掌之下,驟有灼熱感侵襲心脈,如電流般飛躥開來。巫梵驚疑萬分,旋即問他:“我們之間,有何淵源?” “若是細細說與你聽,只怕三天三夜也說不完?!彼緹@一瞬不瞬地凝望著他,眸中凜冽鋒芒散盡,化作點點漣漪,“如果你愿意聽,日后我會慢慢告訴你?!?/br> “但是今夜,你必須先答應我,不要去亓風部平叛?!?/br> 巫梵連連搖頭,沉聲說道:“對不起,我不能不去?!闭f罷,轉身欲走。 “巫梵!”司烜不顧窗臺設有禁咒,想要探身而出。此舉觸動咒法,鎖在他身上的桎梏猝然收緊,漸趨嵌入皮rou。 司烜不禁驚呼,幾欲摔倒。他扶住窗臺,強撐著站直身子,咬牙說道:“巫梵,聽我一言,不要去?!?/br> 巫梵駐足,卻不容司烜再勸,只說道:“等我平叛歸來,再聽你訴說前塵過往?!?/br> 作者有話要說: 巫梵:我醋我自己 ☆、四十一、亓風部平叛 四十一、亓風部平叛 翌日清晨,紅日初升,巫梵便已啟程去往亓風部。此行只攜雄獅堂天干部祭司十名同行,并未興師動眾。 約莫三五年前,亓風部頭人為巫燧麾下明熠祭司所殺,部族群龍無首,終是歸順銀戎王朝。誰知,歸順換并未換來安寧,反倒將整個亓風部推入無間深淵。 巫燧恨亓風部先祖曾與梵笙勾結,命其族人世代面覆刺青咒印,生時不能好好為人,死后生魂更是不得超生。 圣山以北,整片雪域最為貧瘠之處,就是亓風部棲身之所。 茫茫冰原寸草不生,只有飛雪簌簌,天地都是一片凜冽銀白。 眾人踏上凍土,目光所及之處,不見一人蹤影。誰知腳下卻生異動,積雪驟如浪潮迭起,鋪天蓋地席卷而來。刺客蟄伏于地下,皆著白衣,與雪浪同色,直教人雙眼迷亂。 “有埋伏!” 巫梵一聲斷喝,眾祭司旋即擺開天干陣法。 與此同時,有尖刺自雪中刺出,數目祭司不查,紛紛中招。霎時,慘呼聲此起彼伏,裹挾在呼嘯寒風里,分外凄厲。 這些尖刺之上,早已涂毒,受傷之人撕開褲腿,看見皮rou烏黑,儼然已是一塊死rou。 巫梵冷眼環視冰原,只見得茫茫雪海之下,又有浪潮驟起,直奔他迎面而來。 在尖刺突出地面的一瞬,巫梵騰空而起,長刀直擊而下—— 雪浪里裹挾著慘呼聲,骨骼碎裂的脆響令人膽寒,漸有殷紅血色滲出雪地。有幸存祭司定睛一看,便見此名刺客顱骨碎裂,滿面血痕,已然一命嗚呼。 誰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雪地再起波瀾。落雪紛紛回旋而起,遮天蔽日,將巫梵一人裹挾于正中。 刺客已經看出來,巫梵才是這行人的首領,正所謂擒賊先擒王,自是要先拿他來開刀。 巫梵泰然自若,只將長刀一橫,橫掃四下。刀風所及之處,頓見血如花綻,濺落在巫梵面頰。 慘呼聲中,三名刺客跌落在地,腰腹皆已見血。誰知地下還有另一人蟄伏良久,亮出尖刺,自背后偷襲巫梵。 巫梵甚至未曾回身瞧上一眼,以長刀反手一擋,格開涂毒銳刺。刺客不甘就此收手,還想再行刺殺,卻已被刀鞘擊中肋下,無力再戰。 巫梵刀未出鞘,就已悍然至此,不說刺客膽戰心驚,便是同行祭司都暗自咋舌。 同行祭司本想就地斬殺刺客,卻被巫梵阻攔:“慢著,留他們一命?!?/br> 有祭司見同僚中毒而亡,心懷怨憤道:“大祭司有言在先,如遇抵抗,格殺勿論?!?/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