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頁
這也是楚棠戴面具的緣故。若有人看到他如時間凝固般不曾老去,不知會生出什么流言和事端來。 楚棠來郁北的時候正是二十六歲,如今仍然二十六,年輕貌美,矜貴玉骨,采如宛虹。 郁恪機敏,對他年紀的異樣早就有所察覺,不問只是時機不對。 意外掉落面具后,他猶豫了一下,最終決定在郁恪面前,還是不要繼續戴為好。 那太欲蓋彌彰了。而且,郁恪登基穩定后,他就會離開,到時候,郁恪就算要追究,也找不到人了,雖然任務時間推遲了,但最終應該無多大差別。 少年沒看出他在想什么,一手撐著腦袋,一會兒看他,一會兒喝酒,慢慢說著一些趣事。 氣氛正好,忙了幾個月的政事,兩人都放松了下來。郁恪看著楚棠一連喝了好幾杯,突然出手握住了楚棠手腕。 楚棠喝得眼睛瀲滟,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郁恪道:“哥哥最多只能喝十杯,忘了嗎?” 楚棠這個人有個毛病,哪怕皮膚雪白,喝多了卻不上臉,看著挺能喝一人,但過了十杯一定就醉倒當場,睡死過去。 郁恪還不知道這個問題的時候,曾經和楚棠一起喝過,結果可想而知,楚棠倒在了桌子上,嚇壞了郁恪,以為有人在酒中下毒。 十杯,是個很精準的數,不論杯子大小,過了十就醉。很神奇了。 “哥哥哪里養來的壞習慣?”郁恪知道后,臉色還有點驚悸蒼白,抱怨道,“不早點告訴我?!?/br> “以前有人擋酒,也控制著,但陛下的酒太香了,臣就忍不住?!背暮宓?。 現在,少年堅持著原則:“不能貪杯?!?/br> 楚棠:“……謝陛下關懷?!?/br> 他的視線慢慢移開,睫毛又長又卷,像一小簾畫似的,片刻,他又慢慢看了一眼郁恪手中的酒瓶,然后慢慢收回。 ——和他看內府中的名家字畫是同樣的眼神。 郁恪手一頓,幾個月的郁結仿佛在此刻都煙消云散,他笑道:“哥哥想喝?” 楚棠沒數著自己喝了多少,腦袋有些暈,眼神卻仿佛還是清明的:“想?!?/br> “那哥哥說實話,”郁恪想了想,又改口道,“那哥哥哄哄我?!?/br> “如何哄?” “這段日子哥哥有沒有想我?”郁恪湊近他,輕聲問道。 楚棠緩慢點頭:“想?!?/br> 一簇小火苗蹭的在郁恪心里起來了,他語氣微微急促,刻意壓下去了:“有多想?!?/br> 楚棠眼珠淡漠,可凝視別人的時候,又莫名讓人看出一分認真深情的意味:“一杯酒?!?/br> 疑惑還沒上來,郁恪就覺手腕一緊,楚棠已經拉住他手腕,就著他的手喝掉了酒,唇上沾了酒液,亮晶晶的,和他的眼睛一樣。 “轟”一聲,郁恪全身都跟像著了火似的,哪哪都難受。 “你——”他剛有些嘶啞地出聲,因為楚棠暈倒在他懷里而止住了。 他僵著手腳,不敢亂動,好半會兒,才伸出手去,抱住楚棠:“哥哥?哥哥!” 楚棠閉著眼,郁恪輕聲道:“醒醒,哥哥醉了嗎?” 楚棠毫無動靜,甘甜的呼吸輕輕打在郁恪脖子上。 郁恪咽了咽唾沫,閉眼深呼吸幾次,才鎮定地扶著楚棠去榻上休息。 楚棠安然地醉著,睡顏寧靜,不知什么時候悄悄爬上來的紅暈如細雨桃花,勾人心弦。郁恪坐在一旁,細細看著他。 數月來的躁動就像一群猛獸得到了安撫,平息了下來,乖乖趴到一邊守護著主人。 郁恪慢慢低下頭,像只小豹子似的嗅了嗅,楚棠的氣息染上了酒香,混著身上淡淡的檀香,格外好聞。視線經過楚棠高挺如玉的鼻梁,稍稍往下,就是他柔和的唇珠。 少年喉頭一動。 在他回過神來時,他已經親吻上了楚棠。 一股細密的滿足感從脊背涌上,又依然覺得不夠,在叫囂著什么,讓他靈魂都戰栗酥麻起來。 于是他開始輕輕舐咬了下楚棠柔軟的唇瓣。 不知怎的,郁恪心下一動,一個激靈,下意識抬眼往上看去,然后渾身一僵。 本該睡著的楚棠眨著眼睛,眸光流波:“你……” 第33章 除夕那夜 “陛下, 您要東西, 奴才命人買下了?!崩柙⑴踔种械腻\盒, 恭敬道。 郁恪埋頭處理東西, 隨手敲了敲桌子。 黎原盛打開盒子, 拿出畫, 解開帶子,雙手舉高。 郁恪放下筆, 一手接過,緩緩展開,眼神復雜。 畫的是一幅美人看雪圖。小雪紛飛,紅墻綠瓦上覆蓋一層積雪。那人漆黑長發, 膚色雪白, 披著紅色斗篷, 露出內里一截淡青色的交襟,正微微抬頭看著宮墻上的雪。 畫師好像觀察得格外仔細, 連圖中人弧度姣好的下頷和頸項都畫得惟妙惟肖, 和他本人別無二致——郁恪很清楚,那天他偷偷親楚棠的時候,和他湊得何其近, 又和楚棠朝夕相處這么多年,當然熟悉的很。 “國師知道嗎?” “回陛下, 手下人辦事謹慎, 必不驚擾到國師?!?/br> 郁恪面無表情:“查出是從哪里流出去了嗎?” “查清楚了?!崩柙⒒卮鸬? “是宮中新來的畫師, 那日國師進宮,他在路上遇到國師,便畫了這幅畫,放在御畫坊,被底下的人偷偷拿出去拍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