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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恪挑眉,穿著鞋踩住她的手,碾了碾。他絲毫沒有憐香惜玉的意思,力道不大,卻也讓人聽見骨骼響動的聲音。 宮女吃痛,驚叫了聲,又不敢抽回手,求饒道:“陛下饒命?!?/br> “滾?!庇翥⑹种械牟铦姷剿^上,“這人意圖不軌。帶下去,砍了?!?/br> 宮女大驚失色:“陛下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陛下!” 她的聲音漸漸遠去。 其他人跪在地上,噤若寒蟬。月容臉色蒼白,但伺候他多年,到底鎮定,拿了手帕給郁恪擦了擦鞋子。 郁恪慢悠悠道:“月容,你是國師留下來的人。這么些年,也該清楚朕的脾氣?!?/br> 月容伏地,顫聲道:“是,奴婢謹記?!?/br> “下不為例?!庇翥∑鹕?,淡淡道。 月容背后出了一身冷汗,磕頭道:“奴婢謝陛下圣恩?!?/br> 太監將床榻的東西都換了個遍。寢殿里,龍涎香如南薰涼意,半絲不沾染俗塵。 郁恪知道那些人的心思。 小時候跟著母妃,他就知道后宮的女人勾心斗角爭起寵來是個什么樣子。為了多爬一次龍床,她們會拋下矜持,不擇手段。 他見多了。 夜明珠在宮燈里散發幽幽的白光。 郁恪突然想起了楚棠府上的什么小紅小綠。哪怕主人好說話,她們也安安分分的,從不逾矩。 郁恪在心里感嘆,他果然不如楚棠會管教人。 哥哥真是做什么事都特別出色。只是不知道楚棠現在在做什么呢?應該也歇下了吧。那他明早就去找他。 這些天,郁恪一半時間在和大臣面談,一半時間在批折子,又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宮門關上,一沾枕頭,想著想著便沉沉睡去了。 然而在夢里,他躁動得厲害。 不知置身在什么地方,仿佛是溫暖的紅綃帳,又仿佛是冰冷的藍湖底,光影變幻中,他眼里只有那個人。 “哥哥?!庇翥『八?。 那人回眸,長身玉立,像雪一樣,遺世清絕。 一剎那,似乎世界顛倒了。 他們的距離一下子拉近。他懷里抱著那人,觸摸著他溫涼的皮膚,如玉骨冰肌,舒服得讓他不禁嘆口氣。郁恪從小就喜歡親近楚棠,一時竟沒發現有什么不對勁。 郁恪的手擱在楚棠腰間,心里劃過一個不合時宜的想法,為什么會有這么細的腰?細得好像他雙手一握,就能掐斷了一樣。 楚棠沒有推開他,只垂眸看他,雙眼依然清冷如玉,卻濕漉漉的,水潤得緊,漆黑睫毛似長簾,沾了濕意,說他勾人,可又拒人千里,極為致命。 他身上冷香淡淡的,仿佛一雙冰涼的手在撩撥郁恪的心,欲惑淡薄。 郁恪喘了口氣,不由貼近他。然后他感覺到懷里的人在一瞬間繃緊了脊背,好似在抗拒他。 他不知自己做了什么,就像做錯了事的孩子,手足無措,伸手摸了摸楚棠的臉,問道:“哥哥怎么了?” 楚棠似乎不想見到他,側過頭,躲開他的手,長發微微滑落,冷淡道:“記滾?!?/br> 郁恪這才注意到楚棠的雙手被紅綢縛在了身后。心里一慌,他從來不想讓楚棠難受,他想要如楚棠的意遠離一點,給他松開,卻在看到他表情的時候猛地頓住了。 楚棠眉間微蹙,線條姣好的唇輕輕抿著,唇珠殷紅,勾人得要命,而又不自知。 郁恪周身著了火似的guntang。 惡意像蛇一樣,慢慢包裹住他的心。夢境如此虛幻,不由讓他肆意妄為起來。郁恪突然不想放開了,他想狠狠擁抱他,看他失去冷靜,看他脫離控制,看他失聲痛哭。 于是,他沒有放開手,反而一把握住楚棠的兩只手腕,湊得更近了。 呼吸交纏。 楚棠要躲避他,卻好似無力掙脫,只能仰起頭。長發如瀑,細白頸子像雪中寒梅。 郁恪心一動,俯身扣住他的脖頸,一口咬住楚棠弧度美好的下頷。 “不、不行……” “哥哥,”郁恪說,“安撫我?!?/br> 我也只能被你安撫。 迷離和混亂中,郁恪眉頭一皺,突然醒來,睜開眼睛,猛地坐起,環視一圈。 寬敞的龍床上,只有他一個人,沒有楚棠。 燭光忽然搖曳了一下。 汗水打濕了衣服,郁恪無聲地喘著氣,心臟跳得越發厲害。他在被子里伸手往下摸了摸,隨即立刻將手抽了出來,不敢置信地錘了一下床,狠狠閉眼。 震驚、悔恨、羞愧、狠厲、絕望,各種情緒涌上郁恪心頭,讓他猩紅著眼睛,給了自己一耳光,然后無措地捂住腦袋。 楚棠。 怎么可能有楚棠?記 第25章 春夢無痕 皇帝寢殿的燈熄了又亮, 萬籟俱寂, 唯春天的花朵盛放得熱烈。 郁恪換了干凈衣服, 擁著柔軟的被子,重新躺在床上, 卻翻來覆去的, 怎么也睡不著。 都說春夢了無痕, 散似朝云無覓處, 可那樣醉人美麗的事情, 怎么可能來去真不留痕跡? 少年翻了個身,拼命壓抑自己蠢蠢欲動的欲念,卻又情不自禁回想方才的夢境。 在夢里, 他毫不顧忌,恣意妄為,一寸一寸撫過楚棠的肌膚。楚棠那時候整個人都是屬于他的,那種滋味讓人沉醉,不可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