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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讓謝慚英勉強坐住,自己盤腿在他身后,雙掌貼在他背上,將內力緩緩送入,發現他臟器受損,已經無法借調息療養,只能先止住血才行。 “阿英……”寧拂衣聲音發顫,“別睡……” 謝慚英只覺得身上發冷,整個人戰栗起來,眼皮沉重,但又想聽師兄的話,便強撐著,嘴里全是血腥味兒,還同他玩笑:“師兄,你……你現在……還敢親我嗎……哈哈……” 寧拂衣顧不上說話,抱著他在樹木之間疾奔,謝慚英耳邊聽得那越來越快的心跳聲,終于撐不住,失去了意識。 鎮上一家小客棧里,寧拂衣從窗口翻進一間房間,房里兩個人立刻迎了上來,驚道:“護法?行事不利嗎?” 寧拂衣朝他們伸手:“藥!” 一人掏出一個瓷瓶遞給他,寧拂衣倒出藥丸喂謝慚英吃了,見他吐血之勢稍緩,才問手下:“梁神醫的行蹤你們可知道?” 遞藥那人答道:“前兩日去了練風堂,陳堂主新得了個孫兒,梁神醫大概還要多呆幾日?!?/br> 寧拂衣道:“他經不住路途顛簸,我把人留在這里,兩日之后回來時,我要看到他毫發無損!” 兩個手下肅然應道:“是!屬下必以性命相護!” 寧拂衣拍了拍他們的肩,又徑直從窗口翻出。 百里外,練風堂眾人皆已歇下,堂中一片寂靜。 一個人影落進院子里時無一人察覺,那人走到一間房前,一腳踢開房門,走進去揪起床上熟睡的一個老人便往外走。 老人迷糊中跟著人踉踉蹌蹌往外走。被聲音驚醒的陳堂主已經提刀趕來,堂眾點燃火把,把那人圍在當中。 “哪里來的賊人,敢來練風堂撒……左護法!參見左護法!”陳堂主正要行禮,寧拂衣將他扶住,語速飛快道:“人命關天,我先把梁神醫帶走了,事后再向堂主賠擅闖之罪?!?/br> 陳堂主連連應道:“好好好!” 寧拂衣湊在陳堂主耳邊道:“堂主謹記濟水堂之事,今晚的事不要向任何人提起,記住,任何人!” 陳堂主臉色慘然,忙應:“是!” 寧拂衣已經提著梁神醫飛出幾丈遠,隱隱還聽得見梁神醫驚恐的大喊:“我這是在哪兒——” 梁神醫被扔進客棧房間的時候,還沒回過神來,未來得及安撫一下這一身差點被顛散架的老骨頭,就由人帶到床前,指著床上昏迷中的白衣男子道:“有勞了?!?/br> 梁神醫這時才看清與自己說話那人腰上系的左護法令牌,忙一邊伸手號脈,一邊道:“快……快給我倒口水喝,否則老夫就先一命嗚呼了?!?/br> 一大碗溫茶下肚,脈也號得差不多了,驚道:“這位公子中的是摧心掌,世上內力如此強勁又會摧心掌的,怕是已經沒人了。左護法,敢問這位公子是被何人所傷?” 寧拂衣見他還有閑心問這個,知道謝慚英應當沒有性命之憂,便道:“此事我過后再向神醫解釋,其中有許多事情我還沒有弄清楚,還煩請神醫救我師弟性命!”說完躬身下拜。 梁神醫本來是一肚子的火,但礙于寧拂衣的身份不好發作,因此把完脈后不急著開方抓藥、詳說傷情,而是問起傷從何來。這會兒見寧拂衣態度謙恭,火倒是消了大半,道:“放心,傷勢雖重,卻還有得救。沒想到啊,老夫一大把年紀了,竟然還能目睹傳說中‘拂衣仙子’的真容?!?/br> 寧拂衣:“……” 梁神醫開的都是名貴藥材,鎮上的鋪子買不到,寧拂衣兩個手下出去,半日后才找齊回來。煎藥的時候,梁神醫給謝慚英行針完畢,謝慚英昏睡了一會兒,終于恢復了一絲意識。 “阿英?”寧拂衣坐在床邊,俯身喚道。 謝慚英半睜開眼,見他下巴上又見青色的胡茬,想抬起手來摸摸,但全身無力,只能輕輕應了一聲。 “趁病人醒著,先把藥喝了?!绷荷襻t端過來一碗黑稠稠的藥遞給寧拂衣。 寧拂衣聞著就一股苦味兒,讓手下出門買包糖回來,抱著謝慚英把藥喂下之后,往他嘴里塞了顆麥芽糖。 嘖嘖,梁神醫默默腹誹,誰想到傳說中的‘拂衣仙子’是個五大三粗的男人,卻又當真如此溫柔細致。 察覺到梁神醫的目光,寧拂衣扭過頭去,老頭忙道:“這藥一日三次,都要煎得nongnong的喝下去,十日之后藥量減半,再十日之后便可只服用這藥丸了?!闭f著遞給寧拂衣一個圓肚瓷瓶。 寧拂衣忙道謝,梁神醫嘆道:“也是令師弟內力深厚,才可接得住這一掌,若是普通人,只怕當場七竅流血而亡。果然左護法身邊,皆是人中龍鳳?!?/br> 寧拂衣安頓好謝慚英,見他睡得熟了,才引著梁神醫去另一間屋子,道:“此次全賴神醫妙手回春,拂衣無以為報,得罪之處還望海涵?!?/br> 梁神醫擺擺手,道:“左護法不必客氣,大家同是武林盟中人,再說救死扶傷亦乃醫者本分。只是我著實好奇,這世上還有誰能將摧心掌練到這等功力?!?/br> 寧拂衣眉頭緊鎖,道:“并非我有意隱瞞,但此時牽涉重大,有些事需要弄清楚了才好相告。過些時日,待我查問明白,一定據實相告?!?/br> 梁神醫本也是好奇心起,對他來說,越是沉重的傷勢和奇怪的病癥,越能讓他感興趣。寧拂衣卻也是百思不得其解,這一回阿英為何如此莽撞,貿然與盟主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