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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慚英以前在家里也沒有見過這么多的金子,在滄浪山的幾年更是連銀子都甚少見,丁勝這么一說,他也不客氣,接過來,道了句謝。 還等著他客氣兩句的丁勝:“……” 不過謝慚英此舉倒是給了丁勝一個好借口,他扭頭沖大漢咧開嘴,露出一口黃津津的牙齒,臉上的笑容卻森然如鬼魅:“你看,單這一個兄弟就要這么多金子,我這兒可還有幾十個兄弟沒得分呢?!?/br> 秦鏢師臉色終于沉了下去,知道今日之事無論如何是不能善了,這些家當銀子也就罷了,那幾個家眷是萬萬不能有所損傷,因此只好盡力保全金銀,還要設法讓家眷們逃出去才好。 他雙手按上腰間的斧柄,對左右兩人悄聲道:“一會兒打起來,你們護著家眷先走,著一個人去向閻先生報信,請他速速趕來?!?/br> 說完沖丁勝道:“閣下既要相留,還請示下姓名?!?/br> 丁勝虛虛抱了個拳,道:“好說,賤名丁勝,江湖上送了個外號‘定海蛟’,那就是區區了。這幾位,乃是滄浪山有名的人物,滄浪四魔?!?/br> 秦鏢師聽丁勝報了姓名,臉上血色全無,待再聽到滄浪四魔的名頭,臉色已然煞白,如同冬日里的積雪,墳墓里的死尸。 素聞滄浪四魔jian、殺、搶、掠無惡不作,今日若讓家眷們落在他們手里,他丟了性命事小,只怕鏢局從此再無立身之地,也許更嚴重,要知道托鏢的那位可不是好惹的。 想到這里,大漢心念一轉,道:“閣下可知,我們這趟鏢受托何人?” 丁勝已經有些不耐煩,不過比他更不耐煩的是謝慚英,丁勝還未開口,他便道:“誰管你受托何人,要么把錢財都留下,要么把命留下?!?/br> 這話一出口,丁勝身子一歪差點沒站穩,滄浪四魔在一邊更是十分尷尬。要知道他們從最開始就沒打算留活口,原本就是窮兇極惡的亡命之徒,這筆錢夠他們后半輩子衣食無憂了,拿了錢到南方坐船出海,從此世上無人找得到他們,也不擔心有人尋仇。這也是丁勝敢于自報姓名的原因。 可是謝慚英這話卻分明給了對方一個希望,只要錢財不要命。 秦鏢師一聽似乎還有轉圜的余地,正要開口,丁勝卻對謝慚英道:“寧兄弟,這些人都是鏢局里的練家子,人家接生意糊口,斷沒有拱手把鏢讓出來的道理,少不得是要動手的,寧兄弟不如打這個頭陣,給兄弟們長長威風?!?/br> 謝慚英在面具下挑了挑眉毛,但別人都看不見。他想自己真是懶得與他們再費口舌,這會兒師兄定然已經回到家里,恐怕不多時就要出來尋他,師父也一定正揪著師兄的耳朵大發脾氣,于是不再多說,腳下輕點,如一只雀兒般瞬息便到了秦鏢師面前,而后迅捷無比地踢出一腳。 秦鏢師竟完全沒有反應過來,就這么被謝慚英一腳踢下了馬,待到要抽出斧子迎敵的時候,謝慚英的長劍已然架在了他脖子上。 靜默。 不光是秦鏢師一行人,就連丁勝都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太快了,這家伙的身手。 秦鏢師慘然變色,眼中滿是驚懼。他早知丁勝和滄浪四魔的名號,但想自己苦練功夫數十年,拼死一戰總還能拖延片刻,然而沒想到對方年紀輕輕的一個毛小子竟然就在一招之間將他制服。 丁勝回過神來時,不由得向大魔瞪了一眼,這人實力恐怖如斯,自己和這幾十個兄弟還不夠人家熱身的。 鏢頭淪為了階下囚,剩下的人都開始驚慌起來。 謝慚英看向丁勝,意思是你現在滿意了吧? 秦鏢頭知道今天不能善了,自己這條命是保不住的,便先喊了一聲:“不用管我,護鏢要緊!” 先前的人已經得了他吩咐,全都涌到前面兩輛馬車周圍,竟是不顧財物,要先護著人離開。 他這一喊,丁勝一行人也知該動手了,強盜們一擁而上,砍殺過去。 沒見過這等陣仗的幾個丫鬟小廝凄厲地尖叫起來,然而那尖叫聲戛然而止,人已經在瞬間被砍翻在地。 謝慚英覺得那聲音十分刺耳,好像從耳朵一直刺進了心里,在那里化作了尖刀,而后又順著血管涌遍四肢百骸,帶來令人窒息的痛苦。 恍惚間,他驀地想起那個大雪夜,那個時候,也是這般尖利隨即戛然止住的叫聲。 “兄弟,還愣著做什么,先殺了鏢頭,其余人群龍無首,正好辦事!”丁勝沖過來,舉刀向秦鏢頭砍去。 秦鏢頭閉上眼睛,等待死亡的來臨。 然而耳邊當地一聲,刀鋒并沒有落下來。 他睜開眼睛,見一把劍橫在半空,擋住了刀的落勢。順著劍身看過去,驚訝的目光便放在了那個戴著半破面具的少年身上。 同樣驚訝的還有丁勝,他眼中閃過凌厲的光,道:“寧兄弟這是何意?” 謝慚英一時語塞,似乎也意識到作為大惡人,是絕不會做救人這種事的,想了想便道:“他是我捉住的?!?/br> 丁勝一聽,嗤了一聲,啊,原來是為了一會兒分贓的時候多拿,不過反正是從四魔的份子里出,他便也不在意,道:“哈哈哈,是哥哥想得不周全,那這人便交給你了?!?/br> 說完轉身去斗剩下的鏢師。 謝慚英扭頭看見地上已經倒了七八個人,有的一時沒被殺死,正躺在地上扭動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