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初見教育長(上)
吳教官的話,讓我們大家都從盲目的熱血當中醒悟過來,原來,我們和日本兵的差距,竟然是這般的大嗎? 我也陷入了迷惘當中,難道,我們就真的差了日本人那么多嗎?這是為什么?為什么會有這么大的差距? 不過,也許這些,并不是現在的我需要考慮的,現在的我,需要考慮的是如何在接下來的日子里,做好我的本職。 “啪!” “十環!” “啪!” “十環!” “啪!” “十環!” …… “十環!共計十槍,一共一百環!”報環數的士兵再也抑制不住驚奇,聲音里帶上了激動和顫抖;而一同進行實彈打靶訓練的三個連隊的人也都嘖嘖稱奇,尤其是姜茂盛和姜茂才兩個家伙,不停的炫耀著我是他們宿舍的。 我很是高興地收起了槍,十槍擊中一百環,也就是全部擊中紅星,對于我而言,并不是難事;當初在德國的時候,有好幾個德國軍隊里的神槍手向我挑戰,無一例外都被我擊敗了,而這種靜止不動的靶子,對于我而言更是容易。 “歐陽云海!出列!”吳教官的聲音響了起來。 我心里一驚,連忙站了出來,挺直了身子:“是!” “你過去接觸過槍支嗎?我覺得這樣的槍法絕對不是第一次接觸槍支的人所能擁有的,而且你的年紀也很輕?!眳墙坦俚穆曇舨幌裢5哪前銍绤?,所以這就意味著,這并不是正式的談話,可以隨意一點兒。 “是的,家父年輕的時候參加過革命,所以我自小就跟隨家父修習槍術?!蔽一卮鸬?,父親年輕的時候,追隨孫先生在槍林彈雨里走過來,一身槍法出神入化,創造過單場戰斗擊斃五十名敵人的記錄。 “是這樣啊,那就難怪了,歐陽云海!入列!”吳教官的聲音陡然變得洪亮,我心中一凜,這就意味著正是命令,容不得半點兒馬虎!多少天來,數不盡的人在這一點上吃了虧…… “是!”我大聲回答道,隨即擺正身姿,步回了隊列。 吳教官滿意的點了點頭,繼續查看別人的槍靶,而除了我的槍靶和少數一批從部隊里進入軍校深造的人之外,其他的學員的成績都不盡如人意,吳教官為此很是憤怒。 吳教官的訓練方法很是特殊,就是搏殺訓練,體能訓練和槍法訓練,他說,這三樣,是在戰場上的生存之道;搏殺,是日本兵的強項,兩年前的淞滬抗戰和一年前的長城抗戰,我軍傷亡的士兵,一半都是被日本兵在rou搏戰中殺傷。 針對此,據說北方的宋哲元將軍專門建立了一支大刀隊,用以對抗日本兵的刺刀術,取得了不錯的成果,并且在全國的軍隊里面掀起了一陣學習大刀的熱潮,看來,大家也都卯足了勁兒,要和日本人決一死戰! 而吳教官很明顯是練過大刀的,對于刀法很是擅長,搏殺術訓練分為大刀和刺刀兩種,大刀都是他親自上陣給我們示范。 而體能訓練,則是每天雷打不動的二十公里越野跑,據說今后不僅僅是越野跑,還有負重越野跑!這只是個開始!吳教官對此的解釋,是在戰場上,體能非常重要,沒有強大的體能,就是武藝再好,也施展不出來;就算是逃跑,也跑不動。 這一點我很贊同,德國軍人的體能訓練比起我們更是苛刻,那位小胡子叔叔甚至親自和士兵們一起奔跑,雖然他的年紀不小了。 而槍法,則是一個軍人的基本素質之一,如果不會使槍,談什么上戰場?所以吳教官每天都會抽出時間,對我們進行打靶訓練,而且都是嶄新的漢陽造,和充足的子彈;我聽說我們的彈藥并不是很充裕,很多的軍隊,比如宋哲元將軍的軍隊,都是因為彈藥不足,才被逼著建立了大刀隊! 要不然,直接開槍就是了,誰愿意和敵人搏命?而我們擁有每人每天二十發彈藥的供給量,大概是政府對軍校的特別關照吧!正是因為此,我每天的打靶訓練都會無比的認真,我知道,這里的每一顆子彈,都有可能是原本供給給那些浴血奮戰的將士的。 除此之外,就是戰術指導,還有專門的軍事理論課程,這一點,我很感興趣,吳教官并不負責這些,負責這些的是一個戴著眼鏡的年輕軍人,看上去很是儒雅,但是我看得出來,他那閃亮的眼鏡片后面,躍動著一個不屈的靈魂! 他的每一次課程,都會以真實的戰例為基準,輔以大量的東西方軍事理論,既有西方的現代軍事理論,也有我們老祖宗的兵法;他還會舉出一些剛剛過去不久的戰例,比如淞滬抗戰和長城抗戰,他叫岳云。 后來我聽說,他是一個北京大學歷史系的畢業生,國難當頭,效仿漢時班超,投筆從戎,參加了宋哲元將軍的軍隊,并且參加了喜峰口之戰!喜峰口大捷之戰!趙登禹將軍以大刀戰敗了擁有強力武器之日軍! 就這樣,我的軍校生活過去了一天又一天,直到有一個休息日,一個勤務兵來到了我的宿舍。 “請問,歐陽云海在嗎?”勤務兵看著打開門的姜茂才,這樣問道。 姜茂才轉過頭對正在看書的我說道:“云海,有人找你!” 我一愣,難道是父親母親給我送東西來了?不會呀?父親在我離家之日就說過,除非學校放假,否則絕對不會允許我回家,也不會允許家里的任何一個人來看我,直到我身穿軍裝回家之日!所以每到休息日,我一般都是在宿舍里面看書,什么書都看,既看軍事書籍,也看文學名著,甚至有時候也會看看一些德文和英文原著。 “請問,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嗎?”看著眼前的圓圓臉勤務兵,我敬了一個軍禮,問道。 “歐陽云海學員,教育長讓我來找你,他在辦公室里等你,希望你可以抽出一些時間,去見見他,他有一些事情想要和你說?!鼻趧毡鴆ao著一口流利的山東話,向我回敬了一個軍禮。 “教育長?”我愣了一下,我還真的不知道軍校的教育長是誰,父親也沒有和我說過,對于剛剛回國的我而言,我只知道軍校的校長是蔣先生,而教育長,我還是第一次聽過。 “教育長?!”身后的姜茂盛和姜茂才卻是突然的叫出聲兒來:“云海!你走運了!” 他們兩個用羨慕的眼神看著我,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怎么了?” “笨蛋!這都不知道?哎呀!真是兩耳不聞窗外事!快去吧!去了就知道了!”姜茂才一臉興奮地說道。 我帶著滿腹的疑惑,跟著勤務兵走了一段路,進入了一座建筑物,來到了一個房間前,房間門上的掛牌上寫著“教育長辦公室”六個大字。 勤務兵示意我進去,我出于禮貌,還是選擇敲了敲門。 “請進!”一個響亮但不失儒雅的聲音從里面傳了出來。 我握住了門把手,打開了房門,走了進去,反身將門關上,繼而轉過身來,對著坐在一張辦公桌后的中年軍人敬了一個軍禮:“學員歐陽云海奉命來到,見過教育長!” 中年軍人有一雙明亮銳利的眼睛,長得倒不是多出眾,但是渾身上下充滿了堅毅的氣質,溫和地笑容,顯示出了他受過高等教育,很懂禮節。 就從這一點,我就可以判斷,他不是我曾經見過的那種貪腐軍人,而是一位真正的軍人! 房間也十分樸素,僅僅一桌二椅一床一柜而已,房間也不大,給人的感覺,卻顯得很充實;兩把椅子,顯然是有個客人的一把,至于床,大抵是他勞累的時候用來小睡一下的,頓時,我就對他充滿了好感。 “呵呵,云海??!這不是正式場合,只是一個普通的會面,你不需要這么拘束;說來,你小的時候我還抱過你呢!不過,你大概是不記得了,那是你還太小,一轉眼十多年過去了,當年的小娃娃已經長成了大小伙子了!”中年軍人很是和煦的站了起來,走到了我的面前,溫和的上下打量我,似乎真的曾經見過我。 “對不起,教育長,您,見過我?那么,您和我父親?”我很是驚異,這位教育長竟然還認識我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