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風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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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湑進到翠湖公園,先是上了一座石橋,橋上看得見大半個翠湖風光。 每年冬春季節,這里會有從西伯利亞飛來過冬的紅嘴海鷗,市民游客們爭先買糧喂鳥,個個喂得滾圓滾圓,肥不溜秋。 她看向橋尾的堤岸。 歲方宴告訴她,下橋直走十米,再拐個彎,就是她當年擺攤的位置。 往前見到的第一個長椅,是那個年輕男人坐的地方。 之所以要親自過來看一眼,是因為歲方宴說,當年的這個男人天天都來,每次就坐在固定的長椅上,左手拿一塊表,不住地摩挲。 也不和人說話,就單單自己坐著,像是在思考什么大事。 葉湑找到那里,因位置偏僻,久無人坐,湖邊的蘆葦草早已覆上去,蓋住了椅背。 她蹲下身,扯掉椅背上蘆葦——椅子是鐵皮做的,上面生滿紅色鐵銹。輕輕一碰,就簌簌落灰。 簡單清理了椅面,她坐上去,單捏著左手拳頭,想象自己是當年那個男人。 他在想什么?是猶豫,或是糾結? 還是在思考,是否要賣掉手表? 葉湑左手摩挲著手表,心里總覺不大對勁。 她眉頭擰起,難不成,這人是個左撇子? 閉上眼,任由直覺牽引著自己動作。右手心空落落的,想要抓著點什么,手指微動,貼著椅邊開始撫摸。 她的動作倏地頓住——如果,那人不是左撇子呢? 把眼一睜,她迅速起身,撐著長椅彎腰來看。 剛才摸過的地方,有幾道輕微的劃痕,細細體會,似乎是有筆畫的內容。 長發落下,擋在臉上,掩住了她的視線。她撩起額前頭發,俯身上瞧,隱約有個名字,果然有端倪! 她暗自慶幸,待定睛看清上面刻的名字,腦袋里嗡了一聲,仿佛一道驚雷,震得她頭皮發麻—— 她怎么也沒想到,竟會在這里見到她舅舅唐銘之的名字。 這三個字刻得歪歪扭扭,但卻清晰。 后面似乎還跟著一個名字,只可惜被人畫了方格,完完整整地涂黑了去。 難道說,楊教授要她保護的人,是她舅舅? 不對啊,葉湑暗叫不好。 唐銘之搞的研究是國家機密,她雖不懂,但也知道其中的利害。 若真如她猜測的一般,那么楊教授從學術造假一事中查到的線索,或許就同唐銘之所在的領域相關。 這就是說,動手的人真正目的不在搞亂學術圈,而是借由混亂,探查學術機密! 烈日當空,她竟打了個寒噤。 仿佛陷入一個巨大的渦旋,可這條路上只她一人,她無法后退,只能硬著頭皮往前走。 葉湑給舅舅打了個電話,如她所料,通話顯示對方占線,冰冷機械的女聲中英文交替循環。 她掛了電話,望著對面泛著金光的翠湖出神。 自舅舅在國外的學業結束以后,她便再不曾與他通過電話。 仿佛一夜之間人間蒸發,無法聯系、無法相聚,如果不是每年一封唐銘之親手書寫的信從某個神秘的地方寄來,告知她近況,讓她知道舅舅還活著,而且過得還不錯,她一定以為他就像她父母那樣,悄無聲息地離她而去了。 離開翠湖前,她給長椅拍照片留了檔。走出公園,頭頂的太陽火辣辣炙烤著行人,葉湑曬得喉嚨發干,迫切想要買水喝。 正巧路邊一個賣水果的攤子,個個飽滿,整得水靈靈的。 她問老板挑了幾個,借了果攤自帶的水洗凈,抬手就往嘴里送。 還沒碰到皮兒,身后忽的被人撞了一下,手上脫力,水果啪一下掉在地上。 果汁四濺,表皮沾滿灰塵。 回頭看去,身后行人熙攘,也不知哪一個才是“罪魁禍首”。 經這么一遭,她嘆一口氣,無心再吃東西,轉頭叫了輛出租車,讓師傅送自己回酒店。 地上的果子還在骨碌碌地轉,恰落進公園門口的花壇,面上全是灰褐色的泥。 有人彎腰撿起來,在一旁挖了個坑,將這臟掉的水果埋進去。 水果攤主擰開水龍,仔仔細細洗過手,看一眼剛才埋水果的土坑。 有螞蟻爬過地上砸出果汁的位置,排著隊互相碰著觸角,不過一會,卻在成泥的果rou前面劇烈掙扎,仿佛一部黑白默片,激烈過后,最終歸于寂靜。 回到酒店,葉湑簡單沖了個熱水澡。 全程把腳抬高,盡量不讓熱水碰崴到的地方。洗完后,打開手機,準備翻出在翠湖拍的照片查看,門外忽然響起一陣敲門聲。 她單腳跳到門后,打開門,愣在原地。 阿蕃抄手靠在門邊,見她出現,沖她笑了笑。 “你怎么知道我在這兒?”葉湑看著阿蕃,說話有些結巴。 阿蕃摸出一張邀請函雙手遞過去:“葉小姐只知北京有個大烏樹,卻不知,這云南才是我們真正的地盤?!?/br> 邀請函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封面全紅,泛著一層金光。打開來,里面只一張信箋,正中央兩個燙金小字,寫著“大理”。 她不解,看向阿蕃。 “是婚禮,你或許會很有興趣?!卑⑥忉?。 葉湑一驚:“這是......dr.a的婚禮?” “是。我與燕輕小姐費了好大力氣才搞來的,葉小姐可得珍惜?!?/br> “燕輕?”葉湑猛的抬頭,“她沒事?” 她似乎提到了不該提的話題,阿蕃瞬間沉默,半晌才道:“最后時刻,蘆先生將燕輕小姐拋出去了,她只腰部受了點輕傷,別的沒有大事?!?/br> 他不愿繼續這個話題,把婚禮的消息傳達給葉湑后,轉身就要離開。 臨走留下一句:“我們為您安排了一個新身份,葉小姐一定要來,這是與他交手的唯一機會?!?/br> 關上門,葉湑拿著邀請函走到陽臺上。 陽光正盛,鮮花開得爛漫。她坐在花簇叢中,將那紅色信箋翻來覆去查看。 “要去大理?”一道聲音從隔壁陽臺傳來,驚得葉湑跳起來。 掀開白色紗簾,探頭看去——老泉撐在陽臺欄桿上,扭頭沖她笑。 葉湑看了看房間門,又看看老泉,問:“你怎么在這?” 老泉抬起下巴,眼神示意著她手里的邀請函:“那玩意兒我也收到了?!彼D身將雙肘靠著欄桿,伸展筋骨。 “怎么樣,什么時候走?咱倆搭伙一起?” 葉湑猶豫,唐銘之的事一直盤桓在她心頭,擱不下。 老泉瞧出她的掙扎,講道:“你可想清楚,過了這村沒這店了啊。要去,明早八點樓下見,我最多等你半小時?!?/br> 第二天一早,才只七點多,葉湑早早收拾好去樓下辦理退房。 來昆明是臨時起意,并未收拾行李,她跑了整整一條街,終于找到一家清早開張的服裝店。到里面買了幾件,又問老板買了一只結實大容量的包,將衣服一股腦塞進去,再背回酒店。 到那邊時,剛好八點。 老泉蹲在路邊吃早飯,見到葉湑,空出一只手,指指停在路旁的白色轎車:“坐那里?!?/br> 車沒鎖,葉湑打開后排車門,將衣服扔進去。撣一撣灰,閉上車門,坐到副駕駛座位上去。 老泉三下五下吃完早飯,問路邊的早餐攤攤主借水洗干凈手,彎腰坐進駕駛位。拉上安全帶,腳踩油門,沿著導航上的大理方向疾馳而去。 葉湑翻出阿蕃給的邀請函,抱怨道:“除了大理倆字,這上面什么也沒有?!?/br> “有的?!崩先^察著前方路況,打斷她的話。 她看向老泉:“哪里?” “翻到背面,最下面,你仔細看看?!?/br> 葉湑照做,把眼睛湊近了瞧,手指在函紙上細細撫摸。終于在右下角的位置,摸到一處凸起。她舉起來,對準陽光細看——那里有一行螞蟻樣的陰刻小字,與信箋同色,寫著一串地址。 她打開手機地圖,輸入地址——在靠近洱海的地方,距古城極近。 如果不是老泉提醒,她會以為是信箋紙上的自然紋路,全然不會注意到這里。 “就一晚上,你觀察這么仔細?” “誰告訴你是一晚上了?”老泉說,“我在北京收到的邀請函,比你早。也就你,享受這種親自送上門的待遇?!?/br> “像我們這樣的賓客,應該挺少的吧?!比~湑嘲了一聲。 “那是一定,燕輕這個人,挺有能耐?!崩先Q贊一句,“這次的婚禮應該不少人來,多我們兩個,倒也不容易引人懷疑?!?/br> 他在前方路口轉了個彎,直接上到高速。 睡意襲來,葉湑看一眼路標上與大理的距離,心里默算了下時間,忍不住靠在座椅上悄悄睡去。 對老泉,她竟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安心。 昏沉沉不知睡了多久,等到醒來,已進入大理市區,車子正往洱海邊上開。 瞧見她醒過來,老泉開始與她講解周邊的風土人情。 說這蒼山腳下住的居民,擅長做手工,尤其是雕一些雪花銀首飾,人稱“雕民”;又說那洱海邊上靠打漁為生的,這是漁民。 葉湑聽他滔滔不絕講著,精神頭逐漸養回來,好奇問道:“你怎么懂這么多?” 老泉神秘一笑,從車頂取下一只墨鏡,戴在眼上,擋住窗外刺眼的陽光。 “我這人,別的本事不咋樣,就愛四處閑逛,打聽一些屁用沒有,只能和人吹吹牛的見聞?!?/br> 一路閑聊,不過半個時辰,車就到了目的地,是一家酒店。 葉湑拿包下車,手搭在眉骨,舉目四望。 面前是一望無垠的碧藍洱海,身后是積雪蒼山。藍天白云,陽光盛烈。 酒店坐落在洱海邊,外壁刷成雪白,窗框鑲嵌木條,幾支枯樹椏斜支在門口。入門鋪滿白色小石子,石板路邊鑲了一圈粉藍多rou。 這里沒有名字,只在門邊印了一只金色的小鳥圖案。 葉湑記得,她在國貿大廈見過這個標識。 這大約就是蘆花白提到的,在大烏樹扎根的土壤之下,真正的背后勢力。 酒店無人接待,進門是一個指路木牌,上嵌一塊黑色顯示屏。 葉湑走過去,顯示屏感應到有人走近,屏幕瞬間亮起,一個人臉形狀的掃描頁面出現在她面前。 藍色光條上下滑動后,跳出一行小字: 歡迎伊華女士到訪,請您入住315號房間。 伊華?這就是燕輕和阿蕃給她安排的新身份么? 她吃了一驚,看了看老泉,給他讓路。系統給老泉分配的房間在一樓,與她相距甚遠。他帶上行李,向葉湑招招手:“回見?!?/br> 葉湑輕輕點頭,坐電梯上樓。 找到315號房間,甫一站定,門鎖咔噠一聲,自動打開。門口一側有顯示屏,跟樓下一樣,也是人臉密碼。 進屋是一個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是洱海。到這個高度她才發現,酒店離洱海其實還有一段距離,約莫十多米的樣子,因為前方全無遮擋,視覺上看著像是臨近湖岸。 葉湑一個人在窗邊站了會。 剛從車上下來,還沒吃飯,現下肚子有些餓。她在屋里轉了一轉,找到點菜平板,不過一會,便有自動機器通過床頭的傳送設備將飯菜送上來。 她坐下來,卻聽見門外有敲門聲,敲得極有節奏,三下一組,中間停頓幾秒。 是老泉么? 葉湑起身開門。 門口站著一個戴草帽的中年男子,見她出來,摘下草帽掛門口,露出半禿的腦袋,頭頂發亮。 這人體態微胖,肚腩一圈rou,衣服熨燙過,沒有一絲褶皺。 她疑惑:“您是?” 禿頭男子從皮夾掏出一張名片遞給她:“我姓豐,外號順風耳。知道你也在這,過來打聲招呼?!?/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