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無力
不遠處一輛黑色的車輛中,男人眸色深沉,用力的吸著煙。 蕭子蕭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小程,我們之間,并非像你想的那么簡單。有些事情,雖然過去了,但是它仍然像一堵墻似的橫亙在那兒,誰也跨不過去。我和他,怎么還可能?” 微微的頓了頓,她垂頭看了看桌上吊燈落下的陰影,低低呢喃道:“而且,我不知道我的心是否還在。也許,我念念不忘的不過是年少對愛情的美好憧憬?!?/br> 小程聽了她的話,沉默了下來,沒有再說話,客廳中只余下妞妞咿咿呀呀的聲音。 在小程家坐到下午,臨走時,小程突然開口道,“子蕭,我以為你不過是放不過下過去才一直撮合你們,以后不會了。你一定要好好的,女人再堅強,也需要一個有力的肩膀和溫暖的懷抱,早些找個人,嫁了吧?!?/br> 蕭子蕭點點頭,用力的抱了抱她。從小程家出來,她買了票去了電影院。剛回到家中,阮慶宇就打來電話,“蕭總,莫玉榧莫總想要見您?!?/br> 蕭子蕭微微的愣了愣,隨即問了時間和地點。她太了解阮慶宇的性格,如果不是推不掉,他是絕對不會打電話給她的。 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諷的笑,她很想知道,莫玉榧找她想干什么。 換了一身衣服,到樓下不遠處的咖啡廳的時候,莫玉榧已經到了。他和在婚禮上見到時一樣,衣冠楚楚,眸色陰沉。 蕭子蕭坐下,他也不客氣,直接的開口問道:“蕭總,我太太秦微在哪兒?” 蕭子蕭的嘴角露出了一抹譏諷的笑意,端起了面前的咖啡抿了一口,淡淡的道:“莫總可是圈內年輕有為的有志青年呢,這連自己的老婆都管不住,來問我這個外人不是有點可笑嗎?” 被她譏諷莫玉榧也不生氣,抽出一支煙點上,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道:“蕭總,咱們都是明白人,拐彎抹角的話就不必說了?!?/br> 微微的頓了頓,他陰惻惻的一笑,道:“你告訴秦微,鬧僵了對誰都沒有好處。莫家丟不起臉,她可是孝女,如果執意不回來,我就只有拿她爸媽開刀。他們可都是該安享晚年的老人了,若出個什么意外,想必她也不忍心?!?/br> “而且我莫家子嗣單薄,如果她肚子里的孩子出了什么事,我可不敢保證我會做出什么事情來?!?/br> 蕭子蕭緊緊的握住了拳頭,努力的控制住自己想往眼前這個卑鄙的男人臉上潑咖啡的沖動。聳聳肩,淡淡的一笑道:“莫總和我說這些有什么用?我并不知道你太太在哪兒。不過,依我一個外人來看,莫總威脅一個女人,是不是卑鄙了些?” “哦?蕭總在商場上混了那么久,什么樣的大風大雨沒見過,這就叫卑鄙了?這是她欠我們家的,我現在不過是在討債而已?!蹦耖妓菩Ψ切?,身子倚進柔軟的沙發中,慵懶而又閑適。好像他們之間,談的是讓人愉悅的話題一樣。 蕭子蕭的臉色微微的變了變,深深的看了面前的男人一眼,一字一頓的道:“她也是受害者,她已經賠去了她的一生,你還想她怎么樣?” “呵?她是受害者?”莫玉榧冷笑了一聲,臉上的線條犀利了起來,直直的看著蕭子蕭,冷聲道:“她只是一個無情無義的女人,如果不是因為她,我哥不會被送去那個鬼地方,如果不是因為他,他不會年紀輕輕的就丟掉了性命。她如果真愛我哥,那我哥死了,她為什么還活著?” 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人的心中都好像住了一個魔鬼。偏執,過激,無人能與之爭斗。莫玉榧不知道,有人活著,卻比死掉更痛苦千百倍?;钪鴮λ齺碚f是折磨,但為逃避而死,那是懦夫。 蕭子蕭走出咖啡廳的時候,身體微微的發抖,心里像是壓了千斤重石一般沉重到了極點。莫玉榧真的是一個可怕的男人。他的內心,他的意志,只為了報仇而活。為了報仇,他什么事情都做得出來,為了報仇,他不惜一切代價。 一回到家中,她就給秦微打了電話。她很清楚,如果她不告訴她,即便是不知道她在哪兒,莫玉榧也有辦法讓她知道。 電話那端的秦微聽了蕭子蕭的話非常的平靜,她說:“子蕭,我知道會有這一天。他是魔鬼,他不會放過我,即便我逃到天涯海角?!?/br> 蕭子蕭無言,沉默以對。秦微做不到真的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顧,所以,她必定是要回到莫玉榧的身邊。 蕭子蕭的心里無比的悲傷,可是,她卻什么也做不了。 “子蕭,這是命,這就是命。明天你過來接我好不好,我想去薛洋的墓前看看?!?/br> 也許是知道遲早都是要回去的,蕭子蕭打算送她出國時她并沒有答應,而是就留在了c市的郊區。蕭子蕭替她找了一個很有經驗的保姆照顧她。 第二天早早的,蕭子蕭便開車去了城郊。晨曦蒙蒙中,秦微早已經收拾好東西站在門口,臉上帶著微笑,一手撫在微微凸起的肚子上。 蕭子蕭的心里說不出的心酸,沉重,和陰沉沉下著毛毛細雨天空一般。 莫薛洋的墓地在山頂上,小道濕漉漉的,有些滑。秦微走得很是費力,看得一旁的蕭子蕭膽戰心驚,伸手緊緊的將她給攙扶住。 到達墓前,拿出了早已準備好的祭祀用品,她走到了遠處。她知道,秦微和莫薛洋一定有很多要說的。 秦微并沒有在墓前呆多久,不過停留了十多分鐘的時間。她沒有哭泣,下山的時候反而是一臉的輕松。那時候,蕭子蕭不知道那個輕松代表什么。 她本來是打算親自送秦微回莫家的,可秦微卻不答應。在市區下車,獨自找了一個咖啡廳坐下,打了電話給莫玉榧。 莫玉榧并沒有親自來,來的人估計是他的助理還是什么的,對秦微挺客氣的。蕭子蕭一直呆在車中,直至那載著秦微的車輛消失在茫茫車流之中,她才驅車離開。 天色漸漸的黑了下來,她開著車盲目的轉著。一整天都沒有吃什么東西,腹中空空的,卻沒有胃口,什么也不想吃。 走入酒吧的時候,不過才九點多,還沒有幾個客人。她一到,便點了酒,兀自喝了起來。 她心疼秦微,可是,她卻什么忙也幫不上。她甚至什么也不敢做,莫玉榧那人的心機太深太可怕,她要是做出點兒什么,秦微在莫家的日子更不會好過。 眼睜睜的看著卻什么也做不了的滋味讓她既頹喪又難受,內心的壓抑無處可訴說,無處可發泄。只有酒精,能讓人解千愁。 酒吧內的秩序是極好的,她獨自一人喝著,也沒有人上前來打擾。今天的她好像酒量極好,一杯杯的喝著竟然不會醉,腦子反而越來越清醒。 “蕭總?” 略遲疑的聲音在身后響起。頭有些重重的她回過頭看了身后的的人一眼,又轉過頭端起了酒杯,悶悶的道:“是你啊,一個人喝沒意思,坐下陪我喝一杯吧?!?/br> 龍峰看了看不斷給他使眼色的酒保,又看了看蕭子蕭面前的杯子,在她的身旁坐了下來,耐心的道:“你已經喝了很多了,今晚就別喝了,改天我陪你喝過痛快?!?/br> “不,我偏要今晚喝。我沒有喝多少,腦子很清醒呢?!笔捵邮捪袷莻€賭氣的孩子似的,一邊說著一邊將手中的杯子硬塞給了龍峰。 龍峰不好問她到底發生了什么事,見她執意要喝,只得端起酒杯,陪著她喝著。走出酒吧的時候已經凌晨兩點多,燈火闌珊,夜色冷清。 剛到路邊,蕭子蕭便撲到垃圾桶邊哇哇的吐個不停。她一整天都沒有吃過東西,連苦膽水都嘔出來了也沒吐出什么來。 龍峰在一旁遞紙巾遞水,她卻沒有接過,一屁股坐在地上,捂住臉無聲的哭了起來。淚水沿著指縫間不停的流下,脆弱的樣子完全不似平日中淡漠高高在上的女強人。 地上冰涼,龍峰沒有安慰人的經驗,一邊不停的說著別哭了一邊將她從地上撈了起來。放到了一旁公交車站臺上的塑料椅子上,細心的替她擦掉嘴角衣服上的污漬,半蹲著身子,小心翼翼的喂水進她的嘴中。 蕭子蕭并不鬧,只是不停的流淚。一張滿是淚痕的臉蒼白而空洞,仿若輕輕一碰就會碎掉的瓷娃娃。 龍峰轉身將紙巾丟進一旁的垃圾桶中,無聲的嘆了口氣,再堅強的女人,也有脆弱的一面。 “好了,別哭了,我送你回家,睡一覺醒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边呎f著,邊替蕭子蕭擦干凈臉上的淚痕,扶著她站了起來。 蕭子蕭抬起一雙空洞眸子,仰起頭看了龍峰幾秒,忽然伸出雙手摟住他的脖子,墊腳吻上了他的唇。 被這獻吻的舉動給嚇到,龍峰反應過來的時候,蕭子蕭已經軟綿綿的靠進了他懷中,眼睛微合著,長長的睫毛像蝴蝶羽翼似的輕輕的扇動,像一只小貓兒似的柔弱乖巧。 他苦笑了一聲,無奈的搖搖頭,將她攔腰抱起,往停車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