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
我看著“咣當”一下在我面前關上的火車隔間的門有些發懵。 那兩個紅色的腦袋在隔間里圍成了一圈,像是在密謀著什么事情一樣嘀嘀咕咕著。他們的這個動作擋住了那個棕色頭發的姑娘,這讓我看不清隔間里面還有些什么東西了。 “好吧,韋斯萊們?!蔽疫@么惡狠狠地想?!拔铱催@里是沒有我什么事兒了?!?/br> 確實沒有我的事兒了。這點出奇地準確。 我隔著玻璃再次看了一眼隔間,意料之內地什么也沒有看見。 我轉了個身,小心翼翼地放緩了腳步從隔間門口走開——雖然我不知道為什么自己要這么做,火車的哐當聲足夠擋住我發出的所有聲音。 但他們似乎非常高興,而我不想打擾他們。 我順著顛簸的火車往車頭走去,盡管這么做并沒有什么意義。人人都呆在他們的車廂隔間里面,我并不可能遇到些什么人。 我只是單純地不想回到隔間里面去,我敢保證艾比蓋爾會十分享受這段時間都獨處。 “是的,畢竟她毫不猶豫地把我丟給了那對想到什么就做什么的雙胞胎?!蔽疫@么想道?!昂敛涣羟楹敛华q豫的??晌颐髅鞑幌脒@樣?!?/br> 這個想法讓我沒由來有點生氣。 怒火讓人不清醒,像是所有熱血都沖上了我的腦子——我抬腿在隔間的門上用力踢了一腳,使得那火車隔間的門發出“哐當”一聲巨響。 我從來沒有感覺這么舒爽過。 這種感覺不差,就像是你終于得以將你的不滿發泄出來一樣——而你也不用承擔任何后果,畢竟梅林在上,火車太過于吵鬧,我想是怎么也不會有人聽見的。 但如果我的怒火稍微減退哪怕是一點,我也能知道這是不存在的——除非隔間里的人是個十足的傻子又或者是個徹底的聾子,否則他根本不可能對這一聲巨響視若無睹。 但我還在生著莫名其妙的氣,甚至想沖著門再來一腳。所以當這扇門被猛的打開的時候,我完全沒有反應過來。 來開門的是一個比我矮上一截的男孩,說實話,我第一眼看見的就是他那一頭紅發——它們太過于明顯了,我沒辦法忽視這一點。 這是個一年級新生,他甚至連黑袍都沒有換上呢。 “……嗨?!蔽覐堊煸囍f些什么來緩解這尷尬的氣氛——“今天人真多不是嗎?” 我在說些什么? 面前的這位紅頭發一年級朝我皺了皺眉毛,像是在看什么從來沒有見過的怪物一樣將我上下打量了一遍。然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我胸前的領帶上面——我看見他挑了挑眉毛。 “我是個格蘭芬多,”我有些尷尬地繼續說了下去?!氨?,我不是故意和這個隔間的門過不去的?!?/br> “沒關系?!彼K于開口回答我了,聲音清脆又稚嫩?!拔业母绺缫苍诟裉m芬多?!?/br> 這一回我再次認真地上下把他打量了一遍——紅頭發,臉上有雀斑——可別告訴我他也姓韋斯萊! “是嗎,那可真是巧?!蔽腋尚陕?,不自然地撩了撩自己的頭發,努力讓自己聽起來沒有那么敷衍或者是尷尬?!罢f不定你也會是個了不起的格蘭芬多呢?!?/br> 我再次覺得自己的話很傻——哪有自己的哥哥在格蘭芬多自己就一定是個格蘭芬多的道理!萬一他更想去赫奇帕奇又或者是拉文克勞呢? 西德利亞,你莽撞地像個沒腦子的巨怪。 我決定在我更丟臉前離開這個地方回到我的隔間里面去——我寧愿被艾比蓋爾用惡咒狠狠地來一下,也不愿意站在這個地方沒話找話說地丟臉了。 于是我朝他點了點頭,在他開口說話之前打斷了他的話頭——“不管怎樣,和你聊天很高興?!蔽艺f,朝著我來時的方向挪了一下?!拔业米吡??!?/br> 他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哦好吧,”他說,一副疑惑不解的樣子?!拔疫€以為你是來找人的呢?!?/br> 我被他的話噎了一下——找人?我想我確實是想找一找帕西在哪兒的——愣愣地看了他好一會兒才想起自己現在應該走了。 于是我干笑兩聲和他告別,頭也不回地朝著火車末尾走去了——我希望我的黑袍隨著我的動作上下紛飛,至少顯得我十分炫酷的樣子。 不過當我聽見身后的關門聲和一句“可真是個奇怪的人”的時候,這個幻想可以說是徹底破滅了。 好吧,好吧,別讓我再見到你。我這么惡狠狠地想著,快步朝著目的地而去。 回到我的隔間里面之前我再次路過了韋斯萊雙胞胎所在的那個隔間前面。梅林作證,我絕對不是有意要往里面看的!只是里面的笑聲太過于吵鬧,讓我不得不探頭往里看看情況。 這一回門口沒了兩個紅色的腦袋擋著,我看得很清楚——在火車隔間靠左的位置上坐著先前那個棕色頭發的姑娘,她微微皺著眉頭,一副十分苦惱的樣子望著手中的幾張卡牌。 而坐在她對面的則是那對雙胞胎——他們臉上倒是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樣,其中一個像是在努力憋笑一樣,臉漲得通紅——我敢保證他們很快就要笑出聲來了。 太可怕了。 我轉身就走——果然不出所料,當我拉開隔間門的時候,我身后爆發出了一陣響亮的笑聲。這把隔間里正在看書的艾比蓋爾嚇了一跳。 ——但她活該。 我惡毒的想法沒有持續多久——艾比蓋爾很快就放下了她手里那本一看就翻看了不止一次的《詛咒與反詛咒》,開始和我談論起里面的內容來了。 她在魔咒方面天賦異稟,這點我早就知道了——但她明顯沒有意識到她面前的這位姑娘甚至連讓鳳梨跳踢踏舞也做不到,更不用說她嘴里的那些奇奇怪怪的詛咒了。 我望著她因興奮閃動著光芒的雙眼心里一陣發涼——梅林,我真怕她講得高興了就抽出魔杖給我來一下,我可受不了。 火車在我擔驚受怕了一個下午之后駛入了霍格沃茲的站臺里。外面的天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只有路旁的幾盞燈照亮著來路。 我和艾比蓋爾一起下了火車,最終她在馬車前分了開來。 “回頭見,西德利亞?!彼@么和我說道?!澳阒涝谀哪苷业轿业摹?/br> 西塔樓,毫無疑問的。 于是我點了點頭,和她告別。 當我來到大禮堂的時候,禮堂里幾乎已經坐滿了人——格蘭芬多的長桌上更是人頭涌涌,聲音嘈雜地讓我有些頭皮發麻。 我一眼就看見了長桌上的帕西.韋斯萊。 他還是坐在去年的那個位置上,頭發和衣袍打理得一絲不茍。在大廳的燭光下,他鼻梁上的那副金絲眼鏡甚至還微微反射著光芒——即刺眼又明亮,就像他一樣。 即使這并不是我注意到他的原因。 我一邊斟酌著等會兒和他打招呼時候的稱呼一邊朝他走過去,記憶中我的座位離他并算不上太遠——我想打招呼是無法避免的事情。 我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我坐定之后就側過頭看他,他正好也轉了過來——我們就這么對上了目光。 鏡片下他那雙棕色的眼睛一如既往地讓人安心。 “嘿?!彼倚α诵??!昂镁貌灰??!?/br> 我還是像先前許多次那樣感覺臉上發燙——我該感謝大禮堂的燭光,感謝他們的盡職讓我臉上的紅暈不至于一下子就被人識破。 我想問他暑假過得怎么樣,想問問他高年級的課程是不是難得離譜——我甚至想問問他有沒有吃弗洛林冷飲店里新出的冰淇淋(雖然一想到冰淇淋我的胃里就翻江倒海) 但我最終除了一句“好久不見?!币酝馐裁匆矝]說出來。 他又朝我笑了笑。然后就轉過頭去,沒再理會我了。 我沒有來得及想太多,分院儀式緊接著便開始了——那扇大門被打開,戴著尖帽子的麥格拿著一卷羊皮卷從門口往里走,她身后跟著一群東張西望的一年級。 ——像去年的我一樣。 我并沒有把注意力放在分院儀式上面的想法,可是那頂老舊的分院帽對自己的歌聲有著十分強烈的執念。在它嘹亮的歌聲之中我只能抬起頭來,被迫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群密密麻麻的新生身上。 于是我看見了先前在火車上遇到的那個紅頭發的小男孩。他和一位戴著圓框眼鏡的瘦小的男生并排站在一起——他三番兩次想找自己的朋友說些什么,可最終又是欲言又止,什么也沒有說。 不知道今年又會有什么樣的新生,但實話實說,我認為無聊透頂。 但我明顯不記得自己的預言能力糟糕透頂,老天總是會證明我是錯的——錯得徹徹底底完完全全。1992年,這大概應該是一個值得被人們記入歷史銘記一生的一年。 我看見了火車上那個棕色頭發的姑娘。 她穿著合身的黑色長袍,禮堂穹頂的燭光落在她散落在肩頭的棕色長發上,像是流水一樣把她的頭發染得發亮——柔軟又漂亮。 我還是沒能把她的臉看得清清楚楚的,她并沒有正對著我。在我有限的視野里面,我只覺得燭光將她精致的側臉勾勒得愈發漂亮,白皙的皮膚顯得她更像我在櫥窗里面見過的洋娃娃。 而在她身前幾步遠的地方站著火車上那個紅頭發的男孩兒,她的目光一路越過那頭亂糟糟的紅發,直勾勾地盯著禮堂正中間的分院帽看。 奇怪,真是奇怪。我為什么會注意到她呢? ——她會不會是我們的一員呢? 我沒由來得緊張起來,不自覺地望向了那只破舊的帽子——它已經被麥格教授提在了手里,正等待著第一個戴上它的人。 “漢娜艾博!” 麥格教授高聲喊道。 她話音落下的那一刻,人群中鉆出一個梳著兩條金色發辮的小姑娘。她撥開人群,一路小跑地坐到了那張椅子上。接著那分院帽便被放到她的頭上,只是片刻的功夫分院帽便喊出了學院的名字——“赫奇帕奇!” 赫奇帕奇長桌上爆發出一陣歡呼。 我盯著人群中的人一個接一個走上了臺子,戴上了那頂分院帽,又各自加入了屬于他們的學院里面去??墒沁@些人里唯獨沒有那個棕發小姑娘——她還是站在那里一動不動地,薄唇微微抿起,像是在思考著什么事情。 我忍不住想盯著她看——就算是我身邊加入了一個新加入格蘭芬多的小姑娘我也視若無睹——她似乎叫赫敏.格蘭杰。 我沒有等待太久。麥格教授很快就喊了下一個姓名—— “愛麗絲.南丁格爾?!保╝liightingale) 我看見那個棕色頭發的姑娘抬起了頭——她看了一眼拿著羊皮卷的麥格教授,隨后便從隊伍里面走了出來,朝著臺上走去——她走得很快,幾步就踩上了高臺,坐到了椅子上面。 那頂帽子終于戴到了她的頭上。 也許有整整一分鐘(或者更久)那頂帽子一言不發,沉默霸占了整個禮堂——它甚至放棄了一貫的神神叨叨,安靜得反常。 “拜托,帽子,有點同情心吧?!蔽疫@么想?!案裉m芬多,赫奇帕奇,拉文克勞——哪兒都好,快說吧,我真想知道?!?/br> 也許是帽子聽到了我的想法,又或者是它終于想起自己是頂分院帽了,它終于張嘴喊出了學院的名字。 ——“斯萊特林!” 斯萊特林?? 我望著小姑娘從椅子上站起身,一步步朝著斯萊特林的長桌走了過去。 她離開前卻又像是意識到了什么一樣忽然回過了頭,目光朝著格蘭芬多長桌而來。我一眼便看見了她的眼睛,灰綠色的,閃爍著光芒。 有那么一會兒我以為她在看我,又或者說是發現了我的目光——畢竟我的目光毫無遮掩,我想這是怎么樣都會讓人厭惡的——可是她只是急匆匆地掃了一眼,很快就轉過身,走到斯萊特林的長桌上面去了。 她是個斯萊特林,多么奇怪啊。她是一個十足的野心家——可她看起來不像。 我越想越覺得有些煩悶,直到我所在的長桌再次爆發出一聲歡呼我才是回過神來。 那個紅頭發的男孩兒走到了這張長桌邊上。 “嘿羅恩!”我聽見帕西的聲音從背后響起?!澳愠闪烁裉m芬多!” 小男孩臉上露出一個笑容。然后他張嘴想說什么,卻又被忽然加入的另一個聲音給打斷了。 “我還以為你會去別的地方呢!” 我回頭看了一眼,那對雙胞胎正盯著他笑——這讓他臉上立刻收斂了笑容,改成了一副氣鼓鼓的模樣?!澳銈凃_我!”他抱怨道?!胺衷簝x式根本不是打一只火龍!” 我聽見那對雙胞胎笑了起來。 他沒再和那對雙胞胎糾纏,在我對面找了一個位置坐了下來——在做完這件事他才又抬起了頭來,只是這一下立刻就和我的目光對上了。 “啊,你——”他張大了嘴巴。 我朝他尷尬地笑笑:“歡迎來到格蘭芬多?!?/br> 格蘭芬多,格蘭芬多。 我在心里重復了著這個名字,像是重復魔咒一樣一次又一次。我試著從中咀嚼出什么新意,可是最后卻什么也沒有想出來。 我轉過頭去看了一眼分院帽。它還是那樣破破爛爛的,被麥格教授握在手里。很快它又會被放到了另一個人的腦袋上面,并在四個學院中找出屬于他的歸處。 如果我再戴上分院帽,還會是同樣的結果嗎? 我抬起頭去看長桌上的人,帕西正和格蘭杰聊著什么事情,那對雙胞胎正湊在一起嘀嘀咕咕著什么,而羅恩正望著臺上,像是等待著自己的朋友。 燭光把他們的臉照得紅撲撲的,就連他們的笑容也閃耀得刺眼。 他們看上去很高興。 我沒由來地為自己感到一絲悲哀。 ——歡迎來到格蘭芬多??墒俏也恢滥闶欠駥儆谶@里,西德利亞。 ※※※※※※※※※※※※※※※※※※※※ 現在大概能保持周更的頻率啦(發出更文的咕咕聲) 以及可愛的小夜鶯——愛麗絲.南丁格爾是一個小彩蛋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