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少言背著一大包行李下宿舍樓，鄭莉雯車就停在樓下等。

    “就兩周假，你帶這么多東西做什么？”鄭莉雯搖下車窗。

    “復習資料?！贝奚傺糟@進車里。

    為了多裝兩本練習冊，他忍痛只帶了那只棕色的兔子回家。

    “我沒聽錯吧?！编嵗蝣┌l動車子，“我家言言現在變成小學霸了?！?/br>
    崔少言抿唇，稍微有點兒不好意思，低頭給手機開機。

    來接孩子回家的車很多，這會兒全堵在了紅綠燈路口，排著壯觀的長隊。

    “本來想給你個驚喜的，沒想到會都快開完了?！编嵗蝣┱f。

    “沒事兒?！贝奚傺哉f。

    剛才在教室，鄭莉雯和賀鍵mama差點兒杠上，幸虧王曉艷及時打了圓場。

    崔少言駭得不行，生怕賀鍵mama當眾說出點兒什么。

    “在學?！邪l生什么事兒嗎？”鄭莉雯沒忍住問。

    崔少言一愣，而后笑：“能有什么事兒啊，又懷疑我和人打架？”

    “沒有?！编嵗蝣┻B忙說，“…沒事兒就好?！?/br>
    鄭莉雯眼睛望向窗外，車流完全堵死了，一動不能動。

    外頭天色漸漸黑下來，路燈亮了。

    崔少言給付靳發了消息，心里有種不大暢快的感覺。

    “還是說有事兒，但是不能跟媽說？”鄭莉雯透過后視鏡看他。

    果然，鄭莉雯心里還是在意剛才賀鍵mama說過的話。

    雖然過去這些年，他們母子倆確實缺乏溝通，但鄭莉雯了解崔少言的脾性，知道他在外不會隨便受欺負，也不會委屈自己。

    然而崔少言從家長會到現在，面上明顯壓抑著點兒什么，難以言說。

    “是感情上的事兒嗎？”鄭莉雯問。

    崔少言盯著手機屏幕，有一瞬間想從車里跳出去，逃走。

    或者是，干脆就這么跟鄭莉雯坦白。

    他不確定鄭莉雯知道了會是什么反應，但經過這么些天，他心里特別想要一個能站在自己這邊的人。

    他希望那個人是鄭莉雯，但也怕鄭莉雯在知道的瞬間，即刻站到他的對立面去。

    尤其是剛才在教室里，聽見鄭莉雯語氣篤定地說“我兒子沒有問題”，崔少言整個人一下變得進退兩難。

    想得到理解，怕對方失望。

    “抱歉?！贝奚傺越K于開口，“暫時還不能告訴你…但以后會說的?！?/br>
    “這樣啊?！编嵗蝣c了點頭，“那就好好學習，等想告訴我了再告訴我吧?！?/br>
    “嗯?！贝奚傺哉f。

    手機屏幕亮起來，付靳給他回了消息。

    付靳：假期愉快

    付靳：你什么時候體考？我送你去

    崔少言打字回復：大后天

    付靳：行

    付靳：你心情不好？

    崔少言愣了愣，這才發去一個小恐龍蹦跳的表情包。

    “其實我就是想說…”鄭莉雯猶豫了會兒，還是說了：“你如果有什么需要，媽一定會盡全力幫你…媽這個人情商比較低，就像先前那樣，直到聽你親口說了，才知道你的真實想法?！?/br>
    “知道…你別想太多?！贝奚傺钥粗謾C里跳動的表情包，雙眼忽而有些兒發燙，“…我沒什么事兒，真的?！?/br>
    “但是你…”鄭莉雯回頭。

    “媽，車?！贝奚傺约皶r打斷了。

    前方長長的車隊忽然動了起來，他們前面的車已經開出好長一段距離，后頭緊跟著的車不滿地按響喇叭。

    鄭莉雯只得回過去，發動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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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少言體考只報了一所學校，那就是本市的體育大學，離付靳上班的醫院不會太遠。

    體大是普本，崔少言自己不大想從事體育相關的工作，過來考試也是想留個保底。

    測試項目不多，排隊耗的時間更長，考完出來五點半，天都快黑了。

    崔少言走出體大校門，看見付靳穿得厚厚的，裹著條大圍巾在等他。

    入冬以后兩人就沒見過面，崔少言今早在家樓下見到付靳，只覺得特別好笑。

    付靳說過自己體寒，手摸上去也總是涼涼的，但崔少言沒想到他這么怕冷。

    “考得怎樣？”付靳張嘴就是一團白氣。

    “挺好?！贝奚傺钥觳阶呱锨?，說話也是一團團白氣往外冒，“怎么不到車里等？可以開暖氣?！?/br>
    付靳這會兒膚色看著比往常更白，但唇還是挺健康的紅。

    確實特別“貌美”，崔少言難免看得有點兒心動。

    兩人上了車，車是付靳上下班用的代步車，崔少言此前都不知道付靳會開車。

    畢竟過去長期待在島上，用不上自行車以外的交通工具。

    “你穿太少了?！备督蜷_車內暖氣。

    “我這剛運動完，身上血熱著呢?！贝奚傺钥粗?，笑：“倒是你…要來我這兒取暖嗎？”

    “不用?！备督焓秩嗔巳嗨X袋，發動車子，“晚上想吃什么？這邊有家泰國菜…”

    崔少言靠在椅背上，想了想說：“要不上你家去吧，我還沒去過呢?！?/br>
    付靳在外邊租了房子住，離醫院十來分鐘車程。

    “那就今晚我做飯，或者叫外賣?！备督櫫税櫭?，“就是地方挺窄的，確定要去？”

    “確定?！贝奚傺哉f。

    付靳租的房子確實不大，一室一廳一浴室，收拾得特別干凈整潔。

    就是沒什么生活氣息，顯示出主人每天都出門在外。

    付靳進門就忙著從冰箱里找食材，但冰箱里邊空蕩蕩的，就放了點兒剩飯剩菜。

    總不可能又拿雞蛋火腿面來喂小男朋友，而且剩的面條也不多了。

    崔少言雖然看著瘦，但真的挺能吃的，一碗面肯定打發不了。

    “今晚吃什么？”參觀完一圈的崔少言蹦過來。

    “要不叫外賣吧，冰箱里沒什么…”

    付靳剛要起身，崔少言就從背后一撲抱住了他。

    “哎，”崔少言嘆了聲，“你這到底穿了多少，這么厚?！?/br>
    “□□件吧?！备督鹕?，轉過來，“你真的一點兒都不怕冷嗎？”

    崔少言就穿的毛衣外套，剛才走在風里也沒見哆嗦。

    “我把你圍巾摘了?！贝奚傺赃@便上手。

    屋里暖氣已經開始運作，付靳站著沒動，忽然想起：“我之前給你買了圣誕禮物，但你復習去了?！?/br>
    隨著圍巾被一圈圈解開，崔少言說：“我現在就在拆我的圣誕禮物?！?/br>
    付靳一愣，笑：“這哪兒能算？”

    最后一圈終于被解開，圍巾掉落在地上，崔少言如愿吻了上去。

    今天這一整天，他們其實都在等倆人獨處的時刻。

    這個親吻實在太過于久違，兩人一開始只相互抱著，緩慢而輕柔地親吻對方。

    付靳身上還是有崔少言熟悉的氣息，讓他感覺特別安定舒適。

    唇齒交纏間呼吸變得急促，頭頂上橘黃的燈亮著，滿室只有親吻發出的聲響。

    分開時，崔少言津液淌到下巴，抬手脫掉外套。

    付靳摟過他，讓兩人緊貼在一起，“餓嗎？”

    “晚點兒再吃飯吧，”崔少言抬頭，在他耳邊輕聲說：“后邊比較餓?！?/br>
    付靳這房子雖然小，但值得發揮的空間也不少。

    沙發柔軟，餐桌的椅子高度合適，落地門在天黑以后像一面鏡子。

    崔少言這一個多月存貨不少，弄臟好幾處地方，有的在地板、落地門上，有的流淌過彼此的肌膚，帶來一陣溫熱。

    伴隨意識的一次次抽離，他才真切意識到自己這陣子有多想付靳。

    復習寫卷子的時候，晨起背書的時候，聽人聊八卦的時候。

    打球的時候睡覺的時候，發呆的時候走路的時候…

    他都特別想將時間前進的速度撥快，想快點兒跑到付靳的身邊去，想光明正大地和對方待在一起。

    崔少言半趴伏在椅子上，伸長手拍熄了頭頂上的燈。

    付靳動作頓了頓，室內光線暗了不少。

    視覺短暫不起作用的時候，其他感官就會變得相對敏銳。

    尤其是，當崔少言配合著松口了。

    兩人在黑暗中結束一次，付靳其實還有繼續的感覺，但實在不忍心了。

    崔少言身上黏糊糊的，付靳將他抱過來親，依稀能看見對方臉上亮晶晶的。

    嘗上去略微有點咸味兒。

    “別…別開燈?！贝奚傺詫嵲诓缓靡馑?。

    “你怎么了？”付靳很輕地親去那些痕跡，感覺很心疼。

    “沒有，就是很想你?！贝奚傺缘吐曊f。

    “跟我說實話?！备督淞瞬浯奚傺缘谋羌?。

    一開始崔少言叫他不要去學?？此?，他還沒發覺異樣。

    但崔少言和他聊天的時候，偶爾會流露出低落和疲憊。

    付靳一開始以為是學習壓力，但現在看來顯然不是。

    “說吧，說出來，我們一起想辦法?！备督f。

    崔少言感覺自己又想哭了，這種運動真的很容易讓淚腺變發達。

    “那天…我翻墻出去親你?！贝奚傺哉f，“…被看見了?！?/br>
    付靳看著他，忽然心疼得厲害。

    崔少言顛三倒四地，將后邊發生的事情大致說了。

    “為什么不跟我說？”付靳抱著他，親他的卷發。

    這么大的事情，竟然瞞了他一個多月。

    “本來就是我惹出來的事兒，我覺得我能自己解決?！贝奚傺哉f。

    付靳愣了愣，忽然說：“對不起?！?/br>
    “你道歉做什么？”崔少言拿頭撞了他一下。

    “我該早點兒發現的?！备督f。

    其實還有別的，如果崔少言不是和他談戀愛，就永遠不會遇上這些事兒。

    但他不會說出來，說這種話是對崔少言感情的不尊重。

    “我能處理好的，信我?！贝奚傺韵肫鹱约嚎?，又解釋：“我只是因為憋太久了，正好又爽…”

    付靳頓時有點兒臉熱，沒哪個1不愛聽0叫爽。

    “我不是小孩兒，你也別總把我當小孩兒寵著、照顧著?！贝奚傺哉f，“現在我是你男朋友，將來沒準兒…還要做你老公?！?/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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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崔崽又哭了我好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