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余生_第23章
再下山來已是明月當頭,二人共乘了一馬,晃晃悠悠的往客棧走。 小孩兒困惑了許久了,沒忍住,輕聲開口:“師父,為什么有的人明明只是初見,卻會彼此親近,相見恨晚?” 黎昕稍一掂量,回過味來,念兒這是問的早上那個觀之可親的書生與自己。 “這叫投緣,每個人都有不同的性格,不同的際遇,還會有不同的喜惡;如果兩個人有共同喜好的話題,而且對很多事情的想法都十分接近,就會覺得投緣?!?/br> “那師父真覺得和那張公子投緣嗎?” 黎昕一愣,沒想念兒會有此問,莫不是見著自己與他人親近,心中吃味了? 這敏感多思的性子,哪似八歲韶年?把懷中念兒圈得更緊,狀似老謀深算地開口。 “也不全是,我們有求于他,必定要裝出一副討喜的樣子來,得手會相對容易一些,這叫逢場作戲?!?/br> 小孩兒似懂非懂,輕輕點頭。 回到客棧,黎昕將老馬交于小二,帶了念兒上樓。順帶吩咐了晚餐和沐浴,要小二送到房里。 二人一番瑣碎完畢,皆有一些興奮,又討論了一陣明日的采買清單,黎昕取來紙筆,細細的羅列清楚了,師徒兩人才心滿意足的歇下。 第二日,照著清單緊鑼密鼓的一番挑選。路過菜市門口,偶見一位賣花卉幼苗的老農,黎昕臨時起意,要了一株梨樹苗。 師徒二人從此上了云山,這一住就是八年。 第16章 聊以寄慰 “這一住,就是八年?!?/br> 黎昕一口酒灌下,五官都差點皺在一處,仿佛下一刻就能掩面而泣。薛子在旁看著,體會得到他的情緒,也能感同身受。跟著也抱了酒壇,仰頭一口。 故事里的主人公越是快樂幸福,講這故事的人越是辛酸痛苦。 一道業已結痂的傷口,雖未淡去,卻也不再撕心裂肺;此刻無異于再生硬的撕開一次,血淋淋的扒開給人參觀。 薛子知道自己殘忍,到了此時,卻也不能再開口叫停。伴著黎昕的傷口,自己的心也跟著流血。 故事很長,黎昕講得倒也簡潔,許多細枝末節要靠聽故事的人自行腦補。他講的認真,常常沉浸在記憶的世界里無法自拔。薛子聽得入神,故事情節真實得如現眼前。 此刻二人靠了小榻席地而坐,人手一個酒壇,倆人喝得都有些心醉神迷。 酒不醉人人自醉,大概就是這種感覺。醉人的不再是那綿甜爽凈的老窖,而是封存已久卻還歷久彌新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