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荊地棘_分節閱讀_36
明明大家可以快快樂樂地在一起??!為什么不呢? 敖歡像個長不大的孩子,人性自私,固執殘忍??伤聪騽β缘难凵?,又是充滿著純真。劍略對他有很多的不忍。劍略嘆了一口氣:“阿歡……”敖歡聽了這語氣,便知道是劍略態度軟化的征兆,臉上頓時顯出春暖花開的笑意。 劍略張了張嘴,似乎還想說什么。那敖歡卻忽然瞇起眼睛——不過是黑夜中螢火一樣的微弱的寒芒,引起了敖歡近乎野獸本能的警惕。敖歡眼里那脆弱的天真一點不剩,目光中盡是兇狠的光芒。劍略察覺到敖歡神色的變化,也是一怔,卻只聽見利刃破風的聲音,挾裹著淋漓的殺意,從背后襲來。劍略尚未意識到這破風之聲代表著什么,身體卻被猛然推倒,那箭堪堪從他滑到的身體上貼過,直直地插入敖歡的胸膛。 劍略渾身豎起了寒毛,瞳孔也收縮,回過頭來看,卻見黑夜中烏溜溜的,無風也無月,刺客一擊不中,早已逃離了。 劍略倒在地上,只是因為被敖歡推倒,很容易就爬起來,倒是敖歡摔倒在地,卻只匍伏著,一時直不起身。劍略趕緊抱起敖歡,一邊又喊人來。眾人見竟有此刻,莫不張皇。 醫者來為敖歡看診,那敖歡卻咬著牙說:“我不礙事!”那醫者愣住了,看著敖歡胸膛一片鮮紅,只說:“王子怕是失了智?”頓了頓,醫者又說:”難道利箭有毒,讓王子精神失常了?“那敖歡蒼白著一張臉,倔強的樣子和小時候被欺負時一聲不吭一樣。幼年時,敖歡被欺負,恐怕只有劍略一個幫他,知道他倔強背后的意味?,F在卻也一樣。劍略心中無奈又愴然,照敖歡的腦袋就是一巴,打得敖歡眼冒金星。劍略又冷著臉說:”別發神經!”敖歡被他打罵之后,竟也乖乖接受治療,那醫者只道:“果然失了智?!?/br> 卻又尚幸這箭上無毒,醫者為敖歡包扎一番,便也好了。 第78章 到第二天,那劍略又來見他,見敖歡躺在床上,懶洋洋的,跟睡懶覺的大貓一樣,倒沒半點剛剛遇刺的緊張感。那劍略在他床邊坐下,敖歡才掀起眼皮,笑道:“你好??!”劍略卻說:“既然你沒什么事兒,那我就先動身了。你自己在這邊養著吧!”敖歡聽了這話,露出怏怏不樂的樣子:“你就這樣丟下我了?”劍略臉上還是不冷不熱的:“這可談不上?!卑綒g哀嘆一聲,臉上凄凄慘慘的,跟個沒吃到糖的孩子一樣。劍略受不了他這樣,便說:“你自己反省一下吧?!卑綒g卻哀怨地說:“我要反省什么?我對你的心還不夠真么?”劍略便道:“你要作戲,也該找個懂得演戲的人。劍駿那個粗漢,臉上藏不住事兒?!闭f著,劍略又一頓,繼續說道:“我本就奇怪,劍駿本該寸步不離守護你的,昨晚卻不見了人,敢情是去裝刺客了?你這個人,道歉是假意的,卻不想連這個也能作假!”敖歡臉上毫無驚慌之色,好像一早料到這件事藏不住一樣,笑笑說:“都是假的、都是假的??晌沂艿膫y道是假的?我對你真的是假的?”劍略幽幽一嘆,猛然抬手,揍了敖歡一拳,把敖歡的傷口也打出血來,那敖歡趴在床上,痛得嗷嗷叫。劍略氣才稍平,說道:“你真是發了神經!”敖歡痛得臉都白了,卻捏住了劍略的手臂,說:“好啦,說好了不氣了?!眲β詤s罵道:“誰特么不氣了?”說著,又揍了下去。 敖歡叫的嗷嗷響,劍駿在房間外頭都聽著了。這劍駿一直忠實地履行著保護敖歡的職責,遇事都擋在敖歡前頭,以血rou之軀為敖歡阻擋刀槍劍戟,那是眉頭也不皺一下的。這兩天敖歡的吩咐卻讓劍駿非常犯難,昨晚他就要硬下心腸出手射傷敖歡,現在又得聽著敖歡被打見死不救。 其實劍略揍敖歡,也不可能揍多久,但況且敖歡身上還掛著彩,于情于理,劍略也不至于要打死他。只是這每一刻,對于劍駿來說都度日如年。他又感嘆自己非常天真,總覺得敖歡和柳祁只是閑暇消遣。但事情發展到現在,劍駿不得不考慮柳祁會當上他主母的可能。一想到這個情況,劍駿就郁悶了。他也不考慮考慮,柳祁若有天被稱“主母”,也一定十分郁悶。 柳祁在王城里,倒是安心地接受了殿前司少卿這個職位。無論這個職位的來歷如何,到手了就是他的了。盡管旁人非議說他是裙帶進來的,以他這個資質,根本不可能才這么一點資歷就混進了殿前司。殿前司是權力中樞,少卿這個職位雖非至高,但也相當可以了,多得是功勞比柳祁多、資歷比柳祁深的人搶,卻叫柳祁這個在典禮司投閑置散的家伙給奪了,確實很難服眾。柳祁來報道之前,就已經料到了是這么一個情況。 更何況,他雖然是裙帶進來的,現在卻好像失去了這層“裙帶”的光環。他從劍府里搬了出來,而劍略遠赴丹蓬島,也沒帶上他。劍略和他斷了,這件事很快就會傳得人盡皆知?!皠业哪腥恕边@個身份讓柳祁非常憋屈,但同時也給他提供了很多便利,現在這些便利都不再了。 只是柳祁剛進殿前司不久,這邊就因故忙了起來。就算大家看不起柳祁,但柳祁還是名義上的少卿,開會總不能不帶他。殿前司指揮使名叫梅非,長得方面闊口的,身材魁梧,一看就是個武夫,但說話倒是很有條理,也不粗言穢語的,在三危武將之中都算得上君子風度了,也無怪深受圣恩,能當上這個殿前司指揮使。眾人落座,梅非便說:“現在情況來了,劍略少爺和敖歡王子在北邑驛站遇刺。敖歡王子身負重傷,我們得派人前去護衛,并且配合刑獄司那邊偵察和調查?!边@話音未落,便引得四座皆驚。柳祁也是臉色大變:“敖歡王子可還好吧?不需要請藥王去看望么?”梅非卻道:“這事我們就聽吩咐可以了?!边@句話說得算客氣了,其實意思就是“要你管”。眾人看著柳祁這個樣子,也露出譏誚之色,只說他還裝模作樣,跟劍略、敖歡攀親帶故的。柳祁也自覺有些失態,頗為懊悔。那梅非便打算委派出行的人員,那柳祁少不得自薦一番。那梅非卻點了另外兩名少卿前去,又對柳祁說:“你是新來的,先留著熟悉一下環境吧?!绷钅樕险\懇淡定得很,卻感到四周譏誚的目光如芒在背。 那梅非倒是快人快語,該吩咐的事情吩咐好了,就說:“那我就帶他倆去,這些天殿前司就交給副指揮使了?!蹦歉敝笓]使姓刀,旁人都叫他刀副使。長得很兇神惡煞,一看就不好惹,但也是他鎮得住場子。能在殿前司供職的,家境非富即貴,要么就是真的實力過硬,當頭兒也不容易。 梅非自己身居要職,也是忙得很,宣布散會之后就帶著那兩名要去北邑驛站的少卿走了。柳祁頗為郁悶之余,又聽見旁邊的人說話:“這柳少卿真的很積極??!”柳祁確實不想理會這些閑言碎語,可對方湊過臉來跟他說話,他一個新人也不能置之不理,只好笑著說:“是的?!彼雷约含F在不是劍略罩著的人了,大家原本就看不慣他,他要示弱,則更容易惹來欺負。故柳祁又慢慢說道:“只是我既然是歡王子推薦來的,我是一直很感激的。聽說他出事了,當然很緊張,就有點失態了?!睂Ψ铰犚娏畎岢霭綒g,便有些訕訕的。 不想刀副使一直在旁聽著。那刀副使一直反對柳祁入殿前司。柳祁在他眼里就是個靠賣屁股上位的軟蛋。又聽見柳祁嘴里總拉扯權貴為自己做擋箭牌,刀副使忍不住冷笑,插嘴說:“我們也是這么想的,原想說柳少卿既然是歡王子舉薦的人,讓柳少卿前去也無不可。只是歡王子那邊卻指明了,說別勞駕柳少卿,請柳少卿在殿前司這邊慢慢學學、熟悉事務,才是要緊?!北娙寺犃说陡笔惯@話,打量柳祁的眼神更是無所顧忌了,那嘲諷的意思都透到明面來了。柳祁人生還是很少有這么尷尬的瞬間,可他還是盈盈地笑著,平和得很:“哦,那我一定不會辜負王子的期望,必定要好好學習。也希望刀副使多多指導?!?/br> 正指揮使梅非是個行動派,很快就帶著兩名少卿及一干隨行人員趕到了北邑驛站。那梅非見了敖歡,也是一陣驚詫,原來敖歡不僅中箭了,竟然還鼻青臉腫的。那梅非只暗道:“看來那刺客果然了得。居然能把武功不俗的歡王子打成這樣!”敖歡確實武功不俗,很少被打得這么狼狽,也痛得要死,可他么,在下屬面前斷不能嗷嗷叫,便裝作一派淡然。他的目光落在梅非身后的兩個少卿身上,便頷首,知道自己的意思傳達清楚了,柳祁果然沒來。敖歡攬鏡自照,只說:“還好他沒來,不然看見我這樣,指不定奚落成什么樣子!” 話雖如此,他心里對柳祁又甚是想念。雖然想念,但也只能這樣。他大概知道柳祁現在在殿前司應該過得不舒服,但也決定先撒手,還是看劍略的態度吧。 柳祁在殿前司確實過得不舒服。他一個裙帶關系戶,瞬間失去了裙帶、也失去了關系,他不被欺負、誰被欺負?他不被排擠,誰被排擠?他不被擠兌,誰被擠兌? 他在典禮司屬于自帶關系入戶的,那是拉的是罪妃的關系,大家當然都很客氣。后來罪妃倒臺,他也背靠著劍略,沒人敢對他這個典禮司主簿有非議。剛被任命殿前司少卿,大家聽說是敖歡推薦的,只能去祝賀他?,F在,他和劍略掰了,大家看出來了。眾人又認為敖歡之所以會舉薦柳祁,多半是因為劍略,自然對柳祁不再顧忌,想怎么排擠他、就怎么排擠他。 原本刀副使就看柳祁不順眼,就算柳祁有靠山,他也是照懟不誤的。因為刀副使的后臺也相當強硬,不然也不可能年紀輕輕在殿前司當副指揮使。柳祁也是知道的,刀副使是刀世子的堂弟。刀家和劍家是三危最大的兩個門閥,刀世子是獨一無二的正經世子,且刀老爺年邁體弱,刀世子早早就掌權,沒有現在劍世子、劍略那種尷尬。在身份地位而言,自然是更勝劍略一大截,就是敖歡面對刀世子,也得拿出對待半個長輩的客氣、態度來。 因此,刀副使在殿前司也是橫著走的,他橫著走了,柳祁當然就只能豎著碎步走。有時他默默小碎步了,還是被刀副使逮著,頤指氣使,連叫他去墻角除草這種吩咐都說得出口。既然他說得出口了,柳祁也當然只能照做。 第79章 于是,柳祁就穿著一身少卿錦繡官服,蹲在殿前司的墻角,徒手拔草。他當然可以戴手套,或者使用除草藥,可他并沒有。他心里明白,刀副使哪里是想起要除草,而是要折騰他。既然老大要折騰他,他這個做小的就要可勁兒的折騰自己,最好弄得鮮血淋漓、弄得狼狽不堪,才算完了這一劫。不然以后更沒完沒了。 刀副使果然是這個心態,只說:“我看看那家伙有沒有耍什么滑頭!”說著,他把頭從窗戶探出來,看到柳祁熱火朝天的勞作,風寒初愈的他臉色蒼白,沒有血色的額頭上掛滿了汗珠,一雙白生生的手也被野草劃出了好多道血痕。有些心腸和軟的人經過看見,都有些不忍。那刀副使心頭那把火也算熄滅了些,頗為自得地說:“算這小子老實?!?/br> 刀副使看了看時刻,見已是午飯時候,便揚起嗓子朝他喊說:“行了,柳祁,午休去吧?!绷盥犚娺@語氣,知道這一節算完了,雖然不知道以后還有什么可折騰的,只想著先讓自己在刀副使眼里順眼些,以后再想辦法討好討好,就沒事兒了,說不定還多個小靠山。刀副使這種人柳祁見多了,應該不難搞。 柳祁便回頭笑著答應,又趕緊站起來,要多謝他,不想他病沒好利索,平日也是氣血兩虛的,蹲了那么久,猛地一站,眼前頓時一黑,雙腳沒站穩,不期然的腿軟栽倒。他心里第一個念頭就是:“完了……完了……刀副使一定又要看我不順眼了……”剛剛辛辛苦苦積攢了一丟丟的好感瞬間要清空,那柳祁真是心如刀割,竟然都沒想過自己要跌倒這個問題。 然而他沒有跌倒,他猛地一頭扎進了某個堅實的胸膛上。這觸感并不熟悉,但這個人身上散發著充滿異域感的熏香。柳祁剛剛也是頭暈了一下,現在站定了,眼前的景物又開始變得清晰,他又看清了那個人的樣子——那個人的膚色很白,白得耀眼,頭發卻很黑,和他的眼睛一樣,黑得像是墨,這副臉孔好看得過分。柳祁怕自己又被男色迷惑,趕緊撇過頭,發現自己儼然成為了所有人目光的焦點,每個人的臉上神色都非常古怪。那柳祁甩了甩頭,才驚覺自己還靠在這位公子的懷里,便趕緊站直身子,還沒來得及道謝,就見那刀副使已飛奔過來,罵道:“你這個煞筆,挺尸也不知道找個好地方!”柳祁懵了一下,但很快就知道他口中的“煞筆”應該是自己,便趕緊道歉:“屬下知罪?!?/br> “算了?!蹦莻€陌生的公子對刀副使輕微的凝眉,“你的火氣也忒大了?!钡陡笔箍粗侨说目∧?,露出一個討好的笑:“是、是、是,哥說的是?!?/br> “刀世子……”柳祁立即回過神來,寒毛都豎起來了,連忙行禮,“屬下失禮了?!绷钫硇卸Y,卻被刀世子攔住,刀世子笑笑:“免了,再栽倒,怎么辦?!?/br> 柳祁真是尷尬至極,便干咳了兩聲,不再說話。刀世子注意到他手上的血痕,又打量了一下他的官服,說道:“你是個少卿?”大概覺得少卿除草很奇怪吧。這個疑問句打在柳祁頭上,讓柳祁的尷尬又增了一倍。刀副使便搶先說:“是啊,管他做什么!大太陽的,咱們屋里說話?!钡妒雷記]理會,仍盯著柳祁,半晌笑笑:“嗯。我知道了,你是柳祁?!?/br> 這句話像是憑空來的一樣,柳祁心里雖然覺得怪,但也笑著回答:“是,我是柳祁?!彼箾]想到自己真是“大名遠播”,連刀世子都認得他了??伤老∮浧?,當初劍夫人設宴為難他的時候,也提起過要和刀家聯姻的打算。畢竟刀劍兩家是世交,又一直聯姻,刀世子知道柳祁也不奇怪,大概也是聽說他是“劍略的男人”吧。不過,現在他的身份也變成了“劍略的棄夫”了。 劍略的棄夫…… 這個名稱讓柳祁一陣雞皮疙瘩。 刀副使平日耀武揚威,在刀世子面前卻溫馴得很,頗為討好地說:“現在該是午飯時間了,不如我們一起去吃吧!”刀世子笑說:“不用了,我專門過來,就是來看看你。順便跟你說,這幾天我忙得很,你就不必費神來請安、問候了?!绷盥犃诉@話,心里差點樂得笑出來,只想說刀副使也有這一天。刀世子這話分明是刀副使狂拍馬屁沒把人拍爽遭到嫌棄。也許是刀世子為人處事比較溫和,也可能是他看在大家都是一家人的面子上,親自來這么一趟,不然隨便打發個人來叫刀副使別煩人就可以了。 刀世子確實沒多做停留,稍微和刀副使寒暄兩句,便轉身離開了。刀副使吃了軟釘子,自然有氣無處使。柳祁自然不想落在他眼里,趕緊說:“屬下告退?!钡陡笔估浜咭宦暎骸昂?!好啊,你先去吃飯,回來繼續除草!”柳祁心里嗚呼一嘆,暗地埋怨刀世子出現得不是時候。 柳祁聽話的去吃飯,但卻不打算聽話的繼續除草了。畢竟今天這么一攪和,他下午再去干活,也討不到什么好,還白傷了身子。常無靈也囑咐他別太cao勞,他嘴上說:“我哪兒就這么嬌氣了?”心里還是聽進去了,對自己的身體還是越發上心了。雖然年輕的時候可勁兒造,等真的開始衰退了,多數人還是會自覺保養的。 柳祁他人微言輕,但好歹混了這么些日子,還是能有幾個可信之人,幫他遞個信兒的。故他午間故意磨磨蹭蹭,吃了好久的飯,才慢吞吞地回到殿前司,且剛回去了,也不立即執行除草的任務,而是坐在位子上吃茶。刀副使見他這樣一肚子火,便說:“你吃個飯那么久!現在還坐著喝茶!是不是不記得我的吩咐了?”柳祁這才放下茶杯,畢恭畢敬地站起來,回答道:“這是因為上午頭昏,有些吃不下,回來吃杯茶,再消消食?!钡陡笔鼓睦锫牭眠@樣的解釋:“你特么的還矯情上了!”柳祁見刀副使大怒,自然不敢與他爭辯,他在大王子那兒吃過虧了,三危這邊的人,氣上頭來說打你就打你,真的不好惹。那柳祁趕緊說:“屬下現在就去除草!” 刀副使氣才稍平:“那還不快滾去!”柳祁正要答應,卻忽然聽見一把清脆的聲音:“你們殿前司的少卿還要除草??!怪不得正事都干不好!”這話囂張至極,刀副使聽了,也是氣惱,瞪起牛眼望過去,只見來人長得斯文漂亮,那刀副使心里啐了一口,臉上還是給了點面子,皮笑rou不笑地說:“我道是誰?原來是離邑主!”柳離看了柳祁一眼,又看著刀副使,說:“我來不行么?”刀副使其實也不大看得上柳離,只是面子上也不能太過,便懶洋洋地說:“殿前司是軍機重地,不是說來就來的。離邑主無事的話,還請離去?!绷x冷笑:“當然有事。前些日子關于貢邑的圖紙,我看了覺得有些不好,想商議著改一下?!钡陡笔拐f道:“行,那就改?!绷x又說:“這種小事倒不勞煩副指揮使了,叫個少卿來跟我聊聊就行了?!闭f著,柳離又指著柳祁:“就他吧?!?/br> 刀副使冷笑:“他可沒空。我喊個別人吧?!绷x也冷笑:“他有空除草,沒空做正事?這話你敢說,我就告訴梅非去!梅非呢?”刀副使說:“梅指揮使出遠門了,這兒現在我做主?!闭f著,刀副使的語氣中尚有幾分得意。柳離冷笑:“您這話說得,別人聽見還以為您巴望著他永遠不回來呢!”刀副使聽了這話,臉上一白:“你可別亂說話!”柳離便道:“梅非說了,貢邑的事兒,我說了算?,F在就不知道梅非說話還算不算了?”刀副使一咬牙,看向柳祁的眼神更加兇惡,但也無可奈何,只得一揮手:“去吧!” 柳祁也知道這話將刀副使得罪徹底了,但也只能如此了。柳離昂首挺胸地帶著柳祁大搖大擺地走出了殿前司。柳離就帶了柳祁去茶館里開了個包廂歇著。柳離見柳祁手上都是細細的疤痕,更是心疼,只捧著柳祁的手,說:“怎么弄成這樣?”柳祁笑了:“也算是我自己作的?!绷x只嘆道:“可不是么!你和略叔怎么回事?”柳離也暗嘆:老父親一把年紀了,作起來,二八少女都比不過。 柳祁被戳到痛處,哼哼兩聲,才慢慢答:“合則來、不合則散,這大人的事情……”柳離一邊斟茶,一邊冷冷地說:“爹爹還想忽悠我呢,肯定是和敖歡的事情瞞不住了吧!” 第80章 柳祁愣了愣,才說:“這事兒……不提也罷!”柳離便把茶壺重重擱下,一臉嚴肅地說:“我就說了吧,那個煞筆王子是靠不住的!一出了事兒,就跟你劃清界限,要兄弟、要面子,就是不要你了,可是不是?”這話說得柳祁臉上無光。況且誰說這話都好,唯獨是柳離說這話,柳祁忍不住生氣:“你怎么說話呢這是!”柳離也知道自己話說重了,顯得不敬又不孝,便又腆著臉笑了笑,給柳祁斟茶,一邊軟聲說:“我不是心疼爹爹么!您都不知道,我今天看到爹爹這個樣子,心里多難受……”柳祁聽了這話,也軟化了,只默默不語。 柳祁抿了一口茶,只撇開話頭,又問一句:“你見過刀世子嗎?”柳離聞言一笑:“刀世子一直在本家,在碧水洲那兒,他也很少來王城,現在來了,不知道是為什么?”柳祁笑笑:“該不會是來找你結婚吧?”柳離聽了這話,呸了一聲:“所以想和我結婚的人,都是為了我的貢邑!我還不知道嗎?只要我一結婚,貢邑就是別人的了?!绷顓s嘆了口氣:“你也別擔心?!绷x便道:“我不擔心,我這輩子都不結婚,老死了也好,起碼有個貢邑陪我,它的錢糧稅收,是不會辜負我的,比什么人都值得生死相許?!绷钹坂鸵恍Γ骸斑@話中聽。但只怕有時很多事都由不得你?!绷x卻說:“你少打趣我!刀世子要找人結婚,也找不到我頭上,一個小小貢邑,他哪里能瞧得見?他來王城,我猜是他那個病了十年的老爹快撐不住了,他是來接替碧水洲刀家家主的位置的?!绷钜恍Γ骸拔也乱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