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崢的臉徹底皺了：“不怎么樣，不過不算太要緊?！?/br>
    話音未落，顧泛手上的書本就打上了他的頭，不輕不重的一下。

    “我必須得糾正一下你的觀念啊楊崢小朋友，無論如何，身體最重要。別回頭考完了試身體垮了，那你還不如在家呆著，你爹又不是養不起你?！?/br>
    楊崢被他這一下打得清醒了不少，捂住了額頭有點兒委屈：“先生你別老打我頭，會變傻的?！?/br>
    顧泛：“......”

    “變傻了我給你買核桃去?！?/br>
    “您有錢買么？”楊崢看著他一臉認真。

    顧泛把已經溢出喉嚨口的一句滾堪堪咽了回去，覺得自己氣得胸口都在發疼。

    不過經這么一鬧，楊崢緊繃的神經總算是放松了點，顧泛的目的也算達到了，為防小兔崽子再次說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話來氣他，他明智地決定不再留在這兒自取其辱，他剛剛走到門口，就聽到楊崢叫住了他。

    “先生您不用勸我?！毙『骸鋵嵰呀洸荒茉俜Q為小孩兒了，少年的聲音帶了點兒剛醒時的沙啞，一字一句卻異常認真，“我娘一直盼著我成才，哪怕是......也要保證我有一個光明無憂的生活，我不能辜負她的期望?！?/br>
    “還有先生，先生在楊府陪伴了我八年，悉心教導我，我若是不努力，也對不起您啊?！?/br>
    有那么一瞬間，顧泛幾乎以為楊崢馬上就要知道即將到來的分別。

    “知道了?！彼盟约核苓_到的最溫柔的語氣說，“我們都知道了，不過還是注意身體，別太辛苦了?！?/br>
    少年笑了起來，眼神晶亮，像是藏著初生的朝陽：“知道啦?！?/br>
    在顧泛從大夫那知道了真相之后，就把一切都轉述給了楊崢，他沒有再說一句多余的話，說完就走，剩下的時間都留給楊崢自己去消化。

    小孩兒在自己的屋子里關了三天，他默默地在門外轉悠了三天，覺得自己跟前世那cao碎了心的母上心態一模一樣。

    三天之后楊崢出來了，眼圈兒通紅，滿眼的血絲，第一件事是把自己從頭到腳洗了一遍，然后一頭扎進了書房。

    顧泛一直沒有問他到底走出來沒有，只是楊崢從此沒有再過問大夫人的事情，只是在其被休棄回家的時候淡淡地說了一句罪有應得，平靜得仿佛這不是他先前想要食其rou飲其血的對象。

    時間總能沖淡一切的，顧泛想。

    好歹還有個發泄口，化悲痛為力量好好念書了，也算是往積極的方面發展了吧。

    楊府離考試所在的地方并不算遠，但也要花費兩三天的時間趕往考場，離開的前一夜楊崢敲響了顧泛的房門，把睡得正香的顧泛硬是叫了起來。

    顧泛迷迷瞪瞪地爬起來給他開門，就見到少年兩眼發亮，一臉神采奕奕地看著他：“先生，我睡不著?！?/br>
    顧泛：“.......”

    “那你來找我，是指望我講故事哄你睡覺？”

    哄睡覺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的。不過兩人就這么站在門口面面相覷也不是個事兒，盡管顧泛滿臉的不情愿，最后還是把楊崢給讓了進來。

    坐在桌子邊的時候，他又打了個呵欠：“說吧，最后一晚了，有什么心事都抓緊時間跟你先生傾訴，回頭上了考場可就沒這個機會了?！?/br>
    他這話的真正含義只有他自己懂，楊崢倒沒多想，只是把這話理解成了字面意思，難得有些害羞地撓了撓頭：“我......有點緊張?！?/br>
    顧泛像是聽到了什么十分好笑的笑話：“你緊張什么？該看的都看了，該背的都背的，除非有人今天把你一棍子打到失憶，否則只要發揮正常，你不會出問題的?！?/br>
    楊崢被他這種咄咄逼人又理所當然的語氣給折騰得愣了，幾乎快要覺得自己的緊張根本就是小題大做，一時之間有些進退不得。

    顧泛見他成功地被自己蠱惑，變本加厲地追問道：“你哪個方面緊張，說來我聽聽？”

    “??？”楊崢有些茫然，“我也不知道，就是單純地覺得緊張......擔心自己考不好?！?/br>
    顧泛嘆了口氣：“小少爺，有的時候做事不能太考慮后果，因為對結果的擔心是可以直接影響你最后的成績的，這是最得不償失的做法?！?/br>
    “我知道......”楊崢有些苦惱，“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總是胡思亂想?！?/br>
    “我還沒說完?！鳖櫡簱沃^，認認真真地說，“如果控制不住自己一定要去想結果的話，那就直接考慮最壞的結果?！?/br>
    “來，我幫你分析一下，最壞的結果就是出現失誤沒發揮好導致落榜，落榜無非就是從頭再來，你都讀了這么多年書了，輸了之后重新開始努力的勇氣都沒有嗎？”

    “我有的?！睏顛標朴兴?，霎時間幾乎有了心頭大石轟然落下的錯覺。

    “其實讀書是件特別無聊的事情?！毕茨X完畢之后，顧泛驟然換了個角度。

    雖說楊崢不明白他這個話題是怎么生硬地轉換過來的，但是還是下意識地點點頭，很有同感：“我也覺得?！?/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