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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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天微微亮起的時候,她已經哭得人都麻木了。頭腦嗡嗡作響,眼睛生疼?;秀敝?,她突然回想起昨日這個時候她是什么樣的心情。 激動、興奮,反正沒有不舍,她那時只覺得終于熬出頭了,終于掙出了一番新天地,終于可以一展拳腳,終于有機會將蔣氏施加在她身上的一切苦難都報復回去。 可是呢,還沒到半天功夫,怎么就全沒了? 沒有夫婿的溫柔體貼、噓寒問暖,甚至連給她端茶倒水的人都沒有。那些仗著蔣氏撐腰一直瞧不起她的陪嫁們都六神無主,惶惶不可終日,仿佛下一刻就會有官兵破門而入,拉她們去砍頭。 她為什么落到這樣的困境里來?瑤蘭昏沉沉的腦子,已經想不明白任何的事情了。 一直到下午時分,才有人開了院門。 那位mama衣著體面,望著瑤蘭的目光有著毫不掩飾的厭惡,就差把掃把星三個字砸在瑤蘭的臉上?!叭俜蛉?,家中生了這么多的事情,長輩們都忙得不可開交,實在抽不出空來喝您的敬茶。您且在院子里好生歇息,有什么事情吩咐下人去做就是了?!?/br> 后面立刻有兩個膀大腰圓的仆婦上來,給瑤蘭行了一禮,然后就跟木頭人一樣,站到了門口。 瑤蘭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她一雙眼睛哭得如同核桃一般,十分狼狽??蛇@樣的楚楚可憐卻沒有換來那位mama的一絲憐惜。 倒是蔣氏安排的一個陪嫁mama王石家的,大著膽子上前跟那位mama攀談了幾句。好歹知道一概供給都是正常的,這才松了口氣。 只是,瑤蘭在阮府立不住腳,她們這些陪嫁的也不會有好日子過。王石家的連忙從手腕上抹了個鐲子下來,遞給了那位傳話的mama??墒悄莻髟挼膍ama看著那純銀的絞絲鐲子,神情更加輕蔑了。手一抬,露出了一個成色極好的羊脂玉鐲,將王石家的手給擋了回去。 王石家的訕訕的收回了手。 那位mama冷聲道,“因為昨日那個狂徒,老太爺和相爺都入宮請罪去了。你們也勸誡些三少夫人,這檔口,就別給府中再添麻煩了?!?/br> 說完,不待王石家的分辨一二,轉身領著人就走了。那兩位健壯的仆婦便將院門把守著,依舊不許人進出。待到飯點,府中自有人送來飯菜。 瑤蘭瞧了瞧那菜色,居然比和府中強了些,不由得漸漸安心下來。 其實,瑤蘭完全誤會了,她剛嫁進來就惹出了這么大的麻煩,這府中哪里會刻意照顧她,這府中的廚子也不過是順手取了些食材隨便做的。 只是阮府的奢侈遠超瑤蘭所能想象。做一盤羊頭簽,便需要十只羔羊,因為每只羔羊只取兩腮的羊臉嫩rou。其余的rou自然是仆婦們食用。而送給瑤蘭的這些菜色,便是阮府中有點臉面的仆婦都是不肯吃的。 而此時阮府中的那些真正的主子也在享用晚膳。一道道菜肴流水般的遞了上去,主子們只用了兩筷,又流水般地撤了下去。只開席一炷香的功夫,足足上了百余道菜色。 阮太師今日沒什么胃口,嘆了一聲,“以后也精簡些吧。便上這些也就夠了。免得那些狂徒又到官家面前大放厥詞,誹謗老夫?!?/br> 眾人連忙停下筷箸,望向阮太師。出事之后,是阮太師和阮相進宮面圣的。昨日官家沒有傳見,他父子二人今日又進宮請罪,官家這才傳見了。但到底是個什么處置方式,誰也不知道。 阮安之到底是阮相幼子,素來受寵,第一個開了口,“祖父,難不成官家還真的信了那狂徒的胡說八道不成?” 阮太師神色不悅,“那些胡說八道,官家如何能信?!?/br> 他這話一出,席間眾人頓時心頭一松。真實的笑意浮現到了臉上。 阮安之冷哼了一聲,“祖父一世英名,父親也是為朝廷鞠躬盡瘁的重臣,豈容這些狂徒壞了名聲?難不成,官家不打算嚴懲那個狂徒,還祖父和父親一個清白?” 阮相想起了官家那句淡淡的好自為之,有些輕蔑的一笑??伤€未開口,阮太師已經發話,“從明日起,便稱我身體有恙,閉門謝客。我住去城南的莊子上去,無關緊要的人便不要帶來見我了?!?/br> 阮相立刻明白了,再如何,鬧出這樣的事情,也是要做出一副姿態來的。身體抱恙,閉門謝客,也算是給官家的那句好自為之一個回應。至于他們這一系的人,自然都是緊要的,不屬于謝客的范圍。 而城南的莊子,阡陌交通,綿延數里,便是皇家行宮也抵不上它規模宏偉,精致華麗。其中美女珍玩,觸目皆是,異樂天籟,不絕于耳。更有私兵把守,等閑人根本不能靠近。 饒是這樣,阮相還是感慨了一句,“辛苦父親了,是兒子無能,讓父親受委屈了?!?/br> 阮相嘆了一聲,“罷了,為了我們這一家子能安生度日,我受點委屈不算什么。倒是你小妹那里,派人傳個話,莫讓她受了委屈才是,她此刻還有身孕,讓她不要害怕?!?/br> 阮安之立刻道,“祖父放心,我一會便給小姑姑親自傳話去?!?/br> 阮太師點了點。 晚膳之后,阮安之出了正院。一旁服侍的小廝忙笑著迎了上來,“三爺,這是要去哪里,可是要去見見新夫人?” 阮安之一腳踹在了他腿上,“誰要去見那個倒霉的掃把星,你要觸我的霉頭不成?!毕氲阶蛉瞻萏脮r,瑤蘭那夸張的新娘妝容,他一陣倒胃口,“什么和家美女,才貌出眾,連城南莊子里灑掃的丫頭都比她漂亮。當時就不應該聽皇后姑姑的,娶了這么個掃把星進門,還占了我的正妻之位?;逇?,晦氣!” 小廝忙賠笑,“那三爺要去哪里?” 阮安之眼睛一轉,“你給我去傳個話,讓他們幫我盯著那個鬧事的狂徒。他總不能一直待在宮里。一旦出來了,立刻給我攔下?!?/br> 隔日,難得的一場雷雨,天地間嘩啦啦地澆得一片冰涼。 京城的大街小巷里少有行人,瞧著寧靜,卻是暗潮洶涌。崔晉庭不放心,一早親自送了堯恩去東宮上學,順帶打探消息。 陳公公待他不同旁人,也不瞞他,將昨日官家與阮家父子的對話一直不落地轉告了他。 崔晉庭聽到那句“好自為之”仿佛被外面的那道響雷直接劈在了頭頂,“陛下就這么將阮家父子放過了?” 他實在難以置信,李帆的人他雖然看不上,但是李帆手里的那些證據可都是千真萬確的。若是其他朝庭重臣犯下這厚厚一疊罪證的十之二三,便足夠抄家滅族好幾回了。 “陛下到底怎么想的?”崔晉庭輕聲問,只是不知道是在問陳公公,還是在問他自己。 陳公公嘆了一聲,“阮太師在年輕時確實是個難得的英雄人物,輔佐陛下于危難之時,數次力挽狂瀾。陛下從不曾忘懷,一直想全了這份難得的君臣佳話。那些證據,陛下都看了,一夜輾轉難眠。那句好自為之已經是重話了?!?/br> 崔晉庭心中滔天的怒焰被劈頭蓋臉狠插了一堆冰凌,激得他心寒身寒,痛徹骨髓。他默默地向陳公公行了一禮,轉身離開了。 宮門外有自家的車馬在等他,但崔晉庭此時哪里還抑制得住心中的憤怒,翻身上了馬背,也不管吳山遞過來的雨蓑,策馬狂奔而去。 待到家中時,直奔瑤華煉墨的工房而去。真巧瑤華今日剛調好一塊墨坯,還未動手。他扒了濕衣,舉起鐵錘一通狠砸。 瑤華收到消息趕來時,只見他面容鐵青,牙關緊咬,頭頂升騰著蒙蒙一層汗霧。 事情必然是朝著最壞的預計去了。 瑤華默默地嘆了一聲,輕聲囑咐讓閔嬸去熬湯煎藥,防止這人怒急攻心出了意外,又讓羅明去請薛居正過來喝酒。然后自己半掩著門,就坐在窗外背雨的地方,靜靜地守著他。 下午暴雨終于收了,轉成了細紗一般的水汽籠罩著京城??闪_明去請的薛居正姍姍來遲,一直到傍晚時分才來露面,馬車上還帶來了肖先生。 兩人的臉色都很沉重。 瑤華忙請他們入內坐下,又拉著砸夠了墨坯窩在屋里躺尸的崔晉庭出來見客。 崔晉庭一見他二人的臉色,自嘲一笑,“你們也知道消息了?那老賊只怕此刻得意非常,巴不得全京都的人都知道連官家都不能拿他如何吧!” 薛居正搖搖頭,又點點頭,咽了口茶水,壓壓驚,“李帆死了!” “什么?”崔晉庭和瑤華大吃一驚,“怎么回事?” 肖蘩易索性替薛居正開了口,“今早李帆便被放出宮來。官家沒對阮家夫子如何,同樣也未曾對李帆如何。還讓兵士看護著他返回原籍。午后雨勢小了,兩個兵士與李帆就出發了??墒蔷驮谀祥T大街上,離京城南門不到百步的地方,阮相的幼子阮安之帶著人堵住李帆,將他剁成了一攤rou泥?!?/br>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某人飄過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vermouth、歡顏 5瓶;唯偉 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70章 不言 崔晉庭怒喝而起,“豎子怎敢!” 瑤華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當眾殺人?官家雖然沒有處置阮家,可阮家這么做……”她十分錯愕,“阮太師就這么確定,官家絕不會拿他如何?” 肖蘩易長嘆了一聲,“晉庭且坐下,消消氣?!?/br> 崔晉庭正想說我如何能不氣,可一轉身,卻見到瑤華向來沉穩的面容竟然一片蒼白,他心中一突,立刻蹲下身來,握住瑤華的手,發現她手心竟然冷汗涔涔,忙問道,“你怎么了?” 瑤華的手在微微顫抖,“我雖曾戲言,李帆是顆投石問路的石子,搞不好要被崩得四分五裂。但,今日的下場絕不是我當時所預期的。我沒有想過阮家竟然如此肆無忌憚,連官家鎮不住他?!?/br> 她一把反抓住了崔晉庭的大手,盯住了崔晉庭,就在這片刻的功夫,她生出了無窮的后怕來。 一個畏懼天子的權臣,和一個肆無忌憚的瘋狗,這兩者的危險絕不是一回事。 她原以為這不過是一場權利的爭斗,阮家不過是崔晉庭前進之路上的一塊磨刀石。她對阮家雖然警惕,但并未真的把阮家當回事??墒菣喑荚俳苹?,也能猜到他的路數;但發了狂的瘋狗,誰知道它什么時候咬人。 要是那阮家突然心血來潮對崔晉庭下手……瑤華后背生生嚇出一層冷汗。 直到此時,她心中才有了一個清晰堅定且十分急迫的念頭,阮家絕不能留。 瘋狗可沒資格去做磨刀石。這等兇徒,還是早早弄死為好。 崔晉庭感覺到了她情緒的波動,“別怕,是不是殺人嚇著你了?” 瑤華定了定神,仍覺得胸口再撲通狂跳,“我沒事的。既然事已至此,李帆也不能白死。不知道這個消息傳到官家的耳中,官家聽到這樣的好自為之,不知道作何感想?!?/br> 肖蘩易見她臉色慢慢平靜下來,也松了口氣,“阮家得寸進尺,甚至連官家的話都不放在眼中。如此囂張跋扈,世人瞧他風光,其實乃是自取滅亡。只是朝中有佞臣把持,后宮還有一位阮皇后。我們站得太遠了,不能明了陛下的心意。我們必須要站到陛下的眼前?!?/br> 大家都贊同地點頭。 瑤華緩緩地開口,”恐怕站在陛下的眼前,仍然不夠。阮太師的黨羽把持著半個朝廷。若是要動阮太師,必須用霹靂手段,而且還需有平定余波的巨大的力量。文臣武將皆不可缺?!?/br> 肖蘩易臉上露出堅定的神色,“老夫已經是半截入土的人了,反正也沒有家室拖累。愿意做個先鋒,為你們開路?!?/br> 崔晉庭薛居正俱是一愣。 肖蘩易話出了口,人顯得輕松了很多,“老夫年少時,也有行俠仗義的理想,后來官至御史中丞,也是因為看不慣阮黨的作為才招來殺身之禍。老夫避其鋒芒這么多年,再不動一動,只怕也只能等著老死了。索性豁出去,新仇舊怨,跟阮太師算個清楚。便是有個三長兩短,你們每年清明燒點紙錢就是了?!?/br> 瑤華慎重地給肖蘩易行了一禮,“我等何德何能,得先生如此愛護?!?/br> 崔晉庭和薛居正不約而同地想起了那日湖邊垂釣時瑤華的話,“口中喊著仁義的,往往是見利忘義的小人;調侃自己是小人的,也常有路見不平拔刀相向的俠義之輩?!?/br> 他倆也立刻明白了過來,肖蘩易哪里是靜極思動,分明是怕他們弄不過阮太師,才特意出頭擋在他們做個明靶子。連忙起身,慎重地給肖蘩易行禮。 自此,四人才完全放下了提防,肝膽相見。 瑤華親自給肖蘩易斟酒,“不知先生有何計劃?!?/br> 肖蘩易既然準備豁出去大干一場,也不再隱瞞了,“如今阮安之當街殺人,不管誰看見了都沒用,事后必定有人出來頂罪,傷不到阮家分毫。但真是因為誰都明白這個道理,所以這是一個絕好的機會。官家性格仁厚,若是不讓他看到阮黨危害之深遠,只怕他最多也是發狠訓斥一頓,到時阮太師施點苦rou計,再述述舊情,又可風平浪靜。所以,不能讓此事這么輕易的過去?!?/br> 瑤華低頭沉思。 薛居正卻直接開口去問,“要怎么辦呢?是否需要我跟我爹說,讓他在朝堂上找人出來告阮家一狀?” “不?!爆幦A直接否決了,“不能說,就算去通氣,也是讓大家都不要開口。要上上下下一致閉口不言,最好能造出畏阮如虎,朝堂唯他一人獨大的局面才好?!?/br> 肖蘩易笑著點點頭,“正是!” 薛居正明白了一半,“那誰都不開口,官家怎么會知道?” 瑤華冷笑,“誰說官家不知道,我覺得官家心里比誰都清楚,只不過裝著糊涂不開口罷了。如今誰都不開口,我倒想知道官家還能不能忍住不開口?!?/br> 薛居正正是不明白這一半,“可是誰都不開口,那接下來的戲怎么唱?” “哭?!毙ま酪仔Φ?,“老夫去那東市上大哭一場?!?/br> “???使不得,使不得!”薛居正連連擺手,“您這一哭,都不用阮家動手,下面多的是巴結阮家的人。落到那些走狗的手里,您可真是rou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老夫哭天哭地,又沒罵阮家半個字,他憑什么不讓老夫慟哭?”肖蘩易狡黠地一笑?!斑B官家都不能拿阮家怎么樣了,這個家國還有什么希望,老夫除了慟哭之外,還能如何呢?” 崔晉庭眉頭一皺,“先生,即便是這樣,也是有風險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