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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竊酒原因

    安倍宅邸沒有藤原宅邸那么大，只不過轉過兩個回廊，晴明就走到了自家的庭院前。還沒有踏入庭院，就聽到了自家式神咋咋呼呼的吵鬧聲，和某個不請自來的客人，張揚的聲線。

    “喂，天狗，晴明那家伙還沒回來，一個人喝酒太沒有意思了，你也來一起喝一壇吧?！?/br>
    “真是無禮，雖然你并不是晴明大人的式神，但既然與晴明大人交換了名字，還請尊稱晴明大人的名諱，而不是那個家伙，大江山鬼王?！被卮鹚氖缴?，無論是聲音還是言語，都透露著一股嚴格的教養和正經的感覺。至于是誰，晴明一聽便想到了。

    “怯，你們天狗一族的規矩就是多，八大天狗里面，最麻煩的就是你這愛宕山的天狗了，真不知道晴明是怎么想到要手下你作為式神的?！?/br>
    “總比你大江山自由散漫要好得多?！?/br>
    聽到這里，晴明不由失笑，自家這位天狗式神，和大江山的鬼王最相處不來了，偏偏這位鬼王還總喜歡往他的院子里跑，時不時刺兩句天狗，把大天狗的沉穩模樣給氣的破裂。

    “哈？我大江山的妖怪那是追隨自己的天性，可不像你愛宕山的妖怪，一直避人，只會被那些末流的陰陽師和除妖人其辱，簡直丟了大妖怪的臉面?！?/br>
    “所以，這就是你把路過大江山的源氏小公子釀制的酒水偷去了小半的理由嗎？酒吞?！甭牭竭@里，晴明終是忍不住笑出了聲，暴露了自己的氣息，無奈搖著頭走進了庭院內。

    在晴明踏入庭院后，嘰嘰喳喳的小式神們紛紛圍了上來，控訴這位不親自來的客人惡劣的行徑。

    “晴明，晴明，我明明已經100多歲嘍，可是酒吞童子還說我是個小螞蟻，連喝酒的資格都沒有！”剛剛在牛車上被晴明氣走的小式神山兔，此時早已忘記了剛剛的事情，圍在晴明的腳邊，也不只是控訴還是撒嬌。

    晴明抬手摸了摸他的腦袋，沒有說什么，只不過，在他的眼中，小小一只不足他的小腿高度的山兔，雖然100多歲了，外表來看，確實達不到他心理上能喝酒的模樣，當然，這種傷心的話，還是不說給這個自尊心已經受挫的小妖怪聽了吧。

    晴明順著式神的控訴，看向庭院內，那唯一一顆櫻花樹的樹下，蒲地而坐的大妖怪一手拎著酒壇，遙遙與他相對，張揚的紅發披散肩上，布藝松垮地裹在身上，很是不羈散漫的模樣。他這模樣，和櫻花樹上，站著的大天狗一比，完全是一個極端。

    天狗穿著華麗嚴謹的和服，手執團扇，并沒有像小式神一樣圍在他的身邊，看到他的出現，只是站在樹枝上，矜持地對他點了點頭，完全看不出剛剛因為他而和酒吞童子吵嘴的模樣。

    “哦，晴明，你這家伙回來啦?！本仆涛⑽⑼χ毖?，松垮披著地布衣很容易便能他衣服下強健的體魄。他晃蕩著手中還剩下一半的酒壇，踢了踢腳邊堆放的酒壇，面上的神色很是不屑。

    “還有，這酒本大爺可不是偷回來的，而是直接拿走的。再說了，若不是你上次在我旁邊說，那源氏的小公子聽說在釀制菊花酒，想必這酒水的味道和烤魚很是相配，如果有，能喝上一天也說不定。不然我才不會看那小鬼在我地盤上路過，就順手拿回來?！?/br>
    晴明拿著繪扇，敲打掌心，失笑道：“酒吞……原來，這還是我的不是了?！?/br>
    “少廢話了，和那些平安京的氏族打交道多了，你自己說話都變得讓人不想聽了。你敢說，難道你當時的意思不是讓我帶幾壇那小鬼釀制的菊花酒回來嗎？”酒吞依舊和以往一樣直言快語。確實，天皇氏族打交道多了，就連他最近的言語都變得有些討厭了，不過，他的這些朋友卻沒有變，這樣很好。

    晴明沒有反駁酒吞的這些話，只上前拍開一壇菊花酒的酒封，確實一如晴樹君所形容的那樣，滋味清甜甘美，酒液的香味中摻雜著菊花的青澀味道，如果能在深秋之際，配上幾尾肥魚，想必滋味很是美妙。

    和晴明相處久了，酒吞自然明白他這時候想的是什么，一甩袖子，幾尾肥大的海魚就從袖子里落在了紫藤腳邊的草地上，還很鮮活地在草地上蹦跶了幾下，好在有草繩穿著魚鰓，并沒有讓他們蹦跶地太遠。

    “不是說，菊花酒配上烤魚，你能和我喝上一天嗎？我順路在那源氏小鬼的地盤上弄來了幾尾最肥大的海魚?！?/br>
    晴明挑眉，也不介意自己一身的衣衫會不會被弄臟，同酒吞一樣，蒲地而坐，接過紫藤遞來的酒碟，倒上了滿滿幾碟，置于面前。

    “那敢情不錯，只可惜，明日我還有元日祭典要忙，可不能陪你喝上一天?！闭f罷，晴明舉起手中的酒碟，對望櫻樹上俯瞰他們的天狗?！斑@一壇酒對我來說就有些多了，天狗，姑獲鳥，你們也來和我一起喝上一些吧?！?/br>
    大天狗聞言，從櫻樹上躍下，恭敬地從晴明的手中接過那碟菊花酒?！安粍贅s幸，晴明大人?！?/br>
    酒吞砸了咂嘴?！罢媸锹闊??！?/br>
    姑獲鳥把庭院內的小式神們安撫離開后，也在晴明的左右坐下，鳥羽穩穩地端著酒盞。

    一人幾只大妖坐在櫻樹下，品酒換盞，雖然沉默了些，卻感覺氣氛很是融洽，若是初春時節，櫻樹綻放，想必會是很美的一道風景。

    ……

    晴明當然沒有和酒吞亂說，作為目前天皇眼前的紅人，今年的這場元日祭典，他確實忙得很，直到元日的前一天，才有了松了口氣的時間。

    元日當天，寅時前一個時辰的鐘聲準時響起，凡是聽到又或者沒有聽到鐘聲的人們紛紛從床上爬了起來，穿衣洗漱，直到把自己整理妥帖，便候在了院外。

    等到寅時的鐘聲響起，天皇開始在清涼殿的東庭遙拜四方神靈和先祖山陵，一起求國家的平安昌盛。

    作為這場祭典重要的cao辦人，晴明和藤原道隆等人要比眾人更早起身，來到宮中。

    晴明看著供桌前，恭敬地禮拜四方神靈的天皇，面上莊嚴認真，內心所想卻是另一種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