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這兩個人開始問她跟路西法有什么“地下交易”，琳達才發現苗頭不對。

    “而我猜妳的工作大概也不只是’心理醫生‘對吧？”兩人中身材較高大，自稱為薩恩的人說起話來諷刺之意都快要淹沒了整個診間，琳達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把“心理醫生”這個職業念的像是一種侮辱性的詞匯，“說說看，妳和路西法關起門來都在這里做什么，嗯？妳出賣靈魂換了……我不知道，金錢？權利？”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先生?！绷者_硬著脖子打算裝傻到底，不管是作為醫生還是朋友，她都不會泄漏路西法的秘密的。

    “妳和路西法的醫患關系，起源于妳的前病患在大街上被槍殺——巧合的是，當時她正和路西法站在一起，但是一個人中彈而死，另一個毫發無傷……”兩人之中瘦小的那個一開口，就把琳達和路西法認識的過程，一直到琳達這輩子的人生經歷都總結了出來，連她曾經為了賺醫學院學費打工當色｜情電話小姐都沒放過。

    琳達再也裝不下去冷靜的表象了，狠狠地一拍椅子的扶手站了起來，挺起胸膛義正嚴詞的責問：“你們這是侵｜犯隱私！到此為止，你們不離開的話我就要報警了！”

    像是要表示自己是認真的，琳達把手機舉在身前，只要一個動作就可以快速撥號911。

    “我是認真的！”琳達瞪大了眼睛，把手機揮舞成防狼噴霧的模樣，讓對面兩位“歹徒”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么把這完全偏離劇本的戲目導正回來。

    ＊＊＊

    不應該是這樣的??！

    杰森努力的思索著究竟是哪個環節出了錯誤。

    將路西法身邊的人進行了仔細的調查后，可疑的、和路西法往來人物就只有那幾個——他最長期的跟班，看起來一臉兇相的女人、LAPD的戴克警探、心理醫師琳達、自稱是路西法的哥哥，看起來總是很憂郁的黑人小哥，還有知名已婚大律師夏洛特。

    這是一群非常奇怪的組合。

    路西法一個酒吧老板居然和警探變成破案搭擋已經夠奇怪的了，更別說完全查不出來歷的跟班和黑人小哥，那位有家有孩子的大律師不回家成天待在路西法的頂樓公寓也不知道為什么。

    這里頭相對正常的就是心理醫師琳達，提姆把她的過去查的底朝天，連小學寫的得獎作文都查出來了，完全沒有可疑的地方。

    “那就是最可疑的地方??！”杰森指著琳達干干凈凈的檔案，仿佛看到全世界心機最深的惡棍，“一個和撒旦扯上了關系的心理醫師，居然有這么清白的背景，這絕對不單純！她可是個心理醫生，提姆！心理醫生??！”

    “雖然心理醫師這個職業非?？梢?，但是……”對于杰森再三強調的重點，提姆倒不覺得有那么嚴重，他在意的是另一點，“你看，根據這里的紀錄，路西法是被介紹來的病患，他的介紹人已經過世了，但對方過世的同一天正好也是路西法和戴克警官第一次見面，要說是巧合也太驚人了?！?/br>
    基于以上種種懷疑，勇敢的哥譚少年們選擇了看似最正常的心理醫師作為切入的第一步。

    然后……他們用假名預約并且偽裝完畢來到了這間非常居家、非常簡樸的診療室，面對非常正經專業，此時此刻驚慌的有如一般正常老百姓的琳達醫生。

    “看在老天的份上，別裝了！”杰森雙手不耐煩的抱胸，“妳可是個心理醫師，我們都還沒動手呢，演成這樣也太浮夸了吧！”

    “演……浮夸……”琳達訥訥地重復杰森說過的話，看向他們兩個人的眼神終于不像是在看暗夜小巷子里逼迫良家婦女的惡棍，而是兩個神經病，“你們是不是對心理醫師這個職業存在一點……誤解？”

    “沒有什么誤解，我太了解心理醫生的勾當了，他們讓罪犯不用坐牢改住精神病院?！苯苌f著冷哼了一聲，“或者是把正常的人逼瘋?！?/br>
    提姆接下去細數心理醫師的種種惡行：“他們還會利用精神病院相對與世隔絕的性質，利用病患來進行非法實驗，或者是和被他們送進精神病院的罪犯們沆瀣一氣，謀取非法利益?！?/br>
    琳達木然的伸手把亂掉披散在臉上的頭發撥開，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抿了抿嘴唇后平靜的開口：“我相當確定你們兩位剛才提到的那些……不是正常心理醫師的執業范圍?！?/br>
    是這樣的嗎？

    勇敢的哥譚少年們回想那些年大家一起胖揍過心理醫師們，比如哈莉·奎因，比如雨果·斯特蘭奇，比如杰雷米亞·阿卡漢。

    “還是覺得妳在狡辯?！苯苌贸隽私Y論。

    “撒旦的心理醫師哪里算是’正常心理醫師‘了?！碧崮繁M職地在偶像的身邊幫忙補刀。

    “晨星先生的名字叫做路西法，那是他父母的惡趣味，我們作為外人沒有指指點點的余地，但是這不代表他就是撒旦?！绷者_充滿耐心的諄諄教誨，不像個醫師反而更像個幼兒園園長，“因為一個人的名字而敵視他，這是不好的?！?/br>
    杰森的表情被口罩和墨鏡隱藏，但是琳達還是從對方的肢體動作和說話的口氣里聽出了nongnong的譏諷：“這話說了妳自己信嗎？”

    “我、我有什么好不信的！”琳達清了清嗓子，表現出“老娘一身正氣才不怕邪魔外道”的氣勢，卻沒有正面回答杰森的問題，“總之，如果你們是要來打探患者的隱私，請立刻離開，要是繼續無理取鬧下去，我真的會報警的！我可警告你們，我在警局是有朋友的，她非常認真，你們不會想要招惹上她的?！?/br>
    話都說到了這個地步，杰森和提姆也沒有繼續威嚇可憐的醫師，而是做出了不情不愿的樣子，讓琳達又搬出警察又作勢要打電話才像是怕了她一樣灰溜溜地離開診療室。

    ＊＊＊

    一直到他們離開了琳達醫師駐在的診所所在的區塊，杰森和提姆才慢慢地卸除身上的偽裝、一次一件，分開扔進不同的垃圾桶里，等到他們和其他人一起走進地鐵站的時候，已經完全是不同的兩個人，絕對不會有人把行跡可疑，鬼鬼祟祟的求診病患和這兩個陽光青年連結在一起。

    在地鐵上找到了位置，提姆和杰森分別拿出了手機，掛上藍牙耳機，和時下許多人一樣沉浸在手中小框框的世界里。

    只有他們自己知道，耳機里傳來的不是流行音樂，手機里滑的也不是治愈人心貓貓圖片，而是調控耳機里信息清晰程度的遠端遙控——UI倒是做的跟一般播放器極為相似。

    “快啊、快啊，路西法，快接電話?！绷者_的自言自語。

    椅子被搬動的聲音、紙張翻動的刷刷聲。

    “??！你終于接電話了！”琳達聽起來像是終于找到了救星，開始批哩啪啦把杰森和提姆來訪的事情轉述給電話那頭的路西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