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記得當自己阻止蝙蝠俠的時候，他親耳聽見從不求人的黑暗騎士在他面前說了“求求你，杰森”，為什么？為了他永遠的羅賓，為了迪克·格雷森。

    迪克永遠是最好的，無可替代的。就連那個替代品都得到了比他更優秀的評價，泰坦塔里沒有人記得第二任羅賓，哪怕他在少年泰坦的時間很短暫，但是他也是一個泰坦??！

    然而在紀念陣亡泰坦們的雕像中，沒有一個是他的。

    當他活著的時候，他永遠不夠好。

    當他死去的時候，沒有人記得他。

    “喔，杰森?！辈剪斔乖诮苌拇策吂蛄讼聛?，手指輕柔的從他自己造成的傷痕上撫過，好像那些血痕是足以致死的重傷似的，“噓……沒事的，不管你看到了什么，那都不是真的，那是罪惡之井的幻覺，我就在這里，哪里都不去?！?/br>
    杰森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但是這個布魯斯絕對不正常！

    布魯斯絕對不會這樣對他說話！

    “你他媽說什么鬼話呢？什么罪惡之井？”杰森掙扎著想要離布魯斯遠一些，不知道為什么，他覺得這個布魯斯比起他記憶中的那個布魯斯還要恐怖，“你為了讓小丑活命往我脖子上割了一刀，現在想要用幻覺來掩飾這一切？”

    然后杰森就知道自己說錯話了。錯的很嚴重的那種。

    因為一時之間溫和可親的布魯斯還有哼唧哼唧的迪克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掌摁在他胸口把他壓進床墊里的布魯斯，還有拿出短棍押著他的脖子的迪克，甚至連一直在門口鬼鬼祟祟的替代品還有小矮子都一個拿長棍一個拿武｜士｜刀指著他。

    “你不是杰森！你是誰？你把我兒子弄到哪里去了！”

    杰森·陶德AKA紅頭罩，以死亡制裁哥譚罪犯人渣的反英雄，在這一刻深深體會到蝙蝠俠所謂的“用恐懼制服罪犯”倒也不全是謬論。

    不過他真的是杰森??！

    生平第一次被蝙蝠俠這樣恐嚇能不能給個他能理解的理由？

    第六十六章

    杰森在爆炸的大樓附近轉了一圈，萬分慶幸他出來的時候選了一套特別低調的衣服。因為顯然眼前這個爆炸的肇事者就是“紅頭罩”本人，也就是他現在附身的這個杰森。

    “為什么紅頭罩要炸掉這棟樓？”杰森表現得就像一個八卦的民眾，向在對街開雜貨店的老板詢問，“我聽說他是個好人？”

    ——至少杰森希望這里的紅頭罩不是什么冷血無情的炸｜彈魔。

    “誰知道呢？但是新聞里說蝙蝠俠從這里把小丑送去了阿卡姆，大概跟這有點關系吧?！崩习迨莻€禿頂的中年人，一臉懶洋洋的模樣靠在柜臺上和杰森閑聊，“要我說，小丑怎么命這么大，整棟樓都炸塌了他還沒死。真是禍害遺千年?！?/br>
    “小丑和紅頭罩？”杰森不知道自己該做出什么表情才好，為什么每個宇宙他都跟小丑有仇？

    呃，這問題問得不好，該問哪個宇宙小丑是跟其他人沒有仇的？

    “喔，你們年輕人大概不知道?！崩习宓哪樕狭疗鹆税素灾?，把身體從柜臺里探出來，神神密密的左右張望一番，才用壓的極低的聲音在杰森耳邊說，“紅頭罩以前就是小丑的幫派，所以很多人都在猜測紅頭罩可能是小丑過去的手下或者是弟子之類的，這是他們師徒二人不可說的恩怨情仇?！?/br>
    杰森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來贊嘆人民沒有極限的想像力。

    但是這些腦洞能不能靠譜一點？什么見鬼師門血仇！血仇是有的，但是那個師門是鬧哪樣？他選擇紅頭罩的原因是因為小丑想要利用他讓蝙蝠俠變成殺人犯，證明小丑是對的——人人都可以成為小丑，只需要一個壞日子，還有輕輕的一推。

    杰森要證明小丑錯了，他——對小丑來說除了“笑點”以外無足輕重的死羅賓，會把小丑過去的遺跡變成人人仰望的對象，變成哥譚需要的英雄。他要斬斷紅頭罩和小丑的聯系，重新塑造他自己的紅頭罩。而小丑只能爛在阿卡漢，看著哥譚的人們遺忘他，從小丑的過去開始，一直到小丑徹底從人們的記憶中被抹去。

    哎呦，想想都覺得好帶感！

    告別了雜貨鋪老板，杰森在街上漫無目的的繞了一圈，最后選擇了落腳圖書館，查閱過去的新聞資料。整體而言這個地球和他所在的地球似乎沒有差太多，但那也只是表面上，在市民身份之下的義警世界他和布魯斯還有迪克的關系怎么樣……呃嗯……

    杰森回想了一下剛才看到的，紅頭罩把一堆人頭塞在行李袋里頭送給哥譚黑幫的幾個中堅頭目這條新聞。

    這個世界的紅頭罩有點生猛啊。

    從他殺的人來看，杰森大概可以推測得出來這個地球的自己是怎么想的：犯罪不能被根絕，但是可以被控制。黑幫不可能被徹底掃除，但是那些不入流的暴力團體卻可以被更兇惡的大佬管制。

    蝙蝠俠可以嚇退一些小毛賊，或者牽制一部分的老牌黑幫，因為那些有規模有組織的黑幫都深諳如何和白道共存的法則，而蝙蝠俠無疑是站在警察那邊，卻又不惜采用極端手法和他們做對的存在，還有腦子的黑幫都會盡量不要招惹蝙蝠俠。問題在于那些想要分一杯羹，卻不按照規則來的白癡——比如在校園販賣毒品或者是性侵慣犯。

    “老兄，你這條路很危險啊?！苯苌粗褂吃陔娔X熒幕上那張有些有些陌生的臉，嘆了一口氣清除瀏覽記錄離開圖書館。

    倒不是說他認為被紅頭罩殺掉的人不是罪有應得，但是他懷疑另一個杰森是否真正的做好準備帶著那些生命的重量和他剩下的人生一起走下去。見鬼的，一開始的時候要不是因為他被放在大種姓圣殿，里頭的武僧一個個都可以1V5，就算在他最瘋的時候卯起來不要命的攻擊，他們也可以笑咪咪的讓自己發瘋，直到情緒平靜下來。那時候要是把他放回哥譚，說不定他也要先沖去剁了小丑再說。

    若是沒有達坷拉教育他，讓他知道賜予一個人生與死是何等親密的舉動，他或許也會毅然決然的以凈化者的角度走上同樣的路也說不定。

    但他仍然做不到布魯斯那樣的高度。他沒有殺掉那些罪犯，但他依舊讓這些人活受罪一輩子，在某些人的眼里這么做說不定比干脆利落一死更殘忍?？山苌约河X得至少這群人蹲完監牢之后就算還想要從事這種不法營生，他們也沒辦法造成過去那么大的傷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