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自家團長的藍眼睛燈泡似的亮了起來，師團里唯一還肯動動腦筋的阿伏兔立刻打斷了松陽：

    “情報交換什么的還是算了，我們夜兔只會打架，太多彎彎繞的渾水是不趟的。有問題去問你們總督，他手里不是有個叫朧的奈落嗎，那家伙知道得肯定比我們多得多?！?/br>
    爽快地賣了一波友軍，阿伏兔好說歹說把神威拉回去，連接通道緩緩關閉收起。

    松陽立在一樓的艙窗邊，目送屁股冒煙的春雨艦船。從這個角度，可以看見遙遠的藍色的地球，地球外周密密麻麻全是不明星球的戰艦。這副星球大戰一樣的場面無疑是異常壯觀的，松陽發了好一會兒愣，才回過神來。

    “三樓的觀景臺是投影屏嗎？”他苦笑著問身后的又子。

    又子攥著腰上的槍帶，糾結到腦門都在冒汗。雖說神威一開始就是來找松陽樂子的，但是那時把她這個護衛擋在身后的人，無疑也是松陽。她躊躇半天，才憋出一句：“晉助大人想保護您?！?/br>
    “朧在哪里？在這艘船上嗎？”

    “——松陽先生，”金發姑娘簡直急得要哭出來，“我不能回答這些?！?/br>
    “沒關系的?！彼申柍度グ矒岬囊谎?，“一會兒等晉助回來了，我直接問他就行?！?/br>
    他不說還好，一說出這句話，又子急得像要從飛船里彈射出去似的。她性子不如萬齊和武市穩重，這也是高杉極少讓她跟松陽碰面的原因之一。

    “請……”

    “怎么了嗎？”

    “請您不要傷害晉助大人。拜托了，松陽先生，您對于晉助大人來說太重要了，無論如何，求求您千萬不要傷害晉助大人……！”

    金發姑娘語無倫次的請求，和鄭重其事的深鞠躬，把松陽嚇了一跳。他迷惑地歪過頭，剛想開口問話，就聽男人低沉的聲音在一側響起：“又子，讓開?！?/br>
    似乎是氣喘吁吁地趕回來的，高杉的臉上還掛著一層薄薄的汗。他一眼就看見了松陽還在滲血的額頭，碧綠的眼瞳驀地一沉，兩步上前捋開了松陽的額發。

    “沒事，晉助，只是不小心被門框磕了一下。你看，這里還有門框印子?！?/br>
    男人一瞬準備把夜兔飛船直接轟沉的危險神情，讓松陽立刻攥住了高杉的手腕。

    他確實沒有說謊。從底艙把那只兔子丟出去以后，他一縱身就準備追上去，結果被底艙脫落的門框砸中了腦袋，勉強也算是戰斗掛彩。

    “比起這個，晉助原來已經知道所有事情了嗎？朧跟你說過我和虛的事嗎？”

    松陽問得非常直接坦率，忽略了站在旁邊的又子拼命掩飾焦急的神情。

    如果是朧提供的情報，那么他和虛一體二心的事、天照院奈落的事，晉助大概都已經知道得七七八八了。

    自己的黑暗過去在學生面前被完全揭露，但松陽已經顧不上那么多，他必須優先考慮更加要命的事。

    “虛是什么時候出現的？去年冬天？兩個月前？半個月前？”松陽握住高杉手腕的手越收越緊，“晉助，他……虛他是非常危險的人物——”

    最重要的是，他居然能和虛分開成兩個不同的軀體……

    松陽斂下眸子里焦急的目光——這次說不定，真的能成功壓制他。

    “我知道他有多危險?！?/br>
    高杉的目光沒有放在他臉上。他只是一味注視著松陽額角上的血痕，用大拇指輕柔地擦去傷口邊的血跡。

    “十年前，是他殺了老師?！?/br>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男人平靜的聲線似乎有一瞬間的扭曲，就像撕開了掩蓋著什么的黑布，內里崩壞的情緒盡數涌出。

    他幾乎是戰栗著，顫抖著，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克制住那股洶涌的黑暗浪潮。

    松陽問：“地球周圍的異星艦隊是怎么回事？”

    高杉淡淡道：“虛應該已經籌備了很久了。半個月內就讓鄰近星系的大半星球爆炸，將全宇宙的聯合軍引到地球來討伐天道眾，這場戰爭如果成功爆發，地球就會變成一顆死星?！?/br>
    ……明明虛已經知道光是毀滅一個世界，不足以讓龍脈自身滅亡了，卻還是對毀滅世界這種事甘之如飴——松陽很頭疼地閉了閉眼。這家伙莫不是打算沿著龍脈，一路走一路炸世界吧？

    “老師有什么計劃？”

    一如既往溫順的紫發學生問。艙窗外掠過成群的艦隊，他低垂的睫毛似乎都染上了那種冷冷的燈光，“有什么我可以協力的地方嗎？”

    “如果虛在地球的話，我就回到地球去。之后的事情，晉助不用擔心，只要把朧帶回家就好。說起來，朧是在飛船上嗎？”

    男人沒有回答他，只是走近了兩步，像告別又像撒嬌似的，把松陽擁進了懷里。

    “……晉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