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我，祁夢春打車離開了，她走了以后，我這才打車去了劉子文常去唱歌的那家酒吧。

    坐在出租車上，窗外寒氣逼人，出租車師傅的暖氣很足，玻璃上起了白色的霧氣，看不清外面的世界，透過霧，看到城市的霓虹朦朧。

    我的心一片索然，祁夢春轉述的華總的那句話在耳畔刺耳的縈繞，“你長大了，應該知道什么是靠得住的人，什么是更好的選擇?！?/br>
    字字珠璣，句句刺耳，沉悶的壓在我的胸口，讓我感到無法呼吸。

    什么是靠得住的人，顯然指的是我，他認為我靠不住，這我可以接受，畢竟那個時候，我還沒有洗清自己的冤屈，他還對我誤會。

    讓我心驚的是后面那句，更好的選擇。

    難道指的是她那個學長么？

    我想，恐怕是了，否則，還能是誰呢？

    可我不明白的是，如果真的是他，華總不過也就和他見過一面，短短的接觸幾天而已，這么短的時間，他真的了解他么？憑什么就認定他是更好的選擇？

    再想想現在，華總對我和陸雅婷的態度，我才忽然明白，華總之所以現在如此反對我和陸雅婷，似乎不止是因為我和羽靈的事情，而是因為，他看到了更好的選擇？

    這讓我感到心煩意亂。

    我雖然解釋清楚了華總對我的誤會，可現在看來，這些變得那么的沒有意義。

    他不再相信我，我成為了他口中那個不好的選擇，而陸雅婷那邊，也好不到哪兒去。

    盡管我相信，短時間內，她應該不會對她那位學長有什么，可那也僅限于短時間內，時間長了呢？要知道，時間是無情的，它可以改變很多東西。

    有了華總的支持，再加上他們本就在一起，近水樓臺，得天獨厚的優勢，陸雅婷還會對我堅定么？更何況她現在對我本就誤會……

    一團亂麻，仿佛一條巨大的蟒蛇，緊緊纏繞著我，讓我感到難以呼吸。

    車子忽然停了下來，我抬頭一看，發現已經到了那家酒吧，于是付錢下了車。

    走進酒吧，遠遠就看到了劉子文，她沒有唱歌，一個人坐在角落里默默喝酒。

    她這樣級別的美女，即使窩在角落里，即便神色頹廢，你也一定一眼就能留意到她。

    臺上是樂隊的那個男孩在唱著一首龍寬九段的老歌。

    我走了過去，坐在了陸雅婷對面。

    她看起來好像已經喝的差不多了，抬頭看我，“來了？”

    我這才發現，她身上穿著一件男士的軍大衣，這大衣明顯很不合身，而且看起來很破舊。

    “你怎么穿這么一身？”我不解的問道，“身材不好也不用穿這樣的衣服來掩飾吧？咋了，劉德華同款??？”

    她一笑，“趙四同款，不行啊?！?/br>
    我一笑，“知道你喜歡趙四和劉能，但追星也要有個限度吧？這也有點太那什么了……”

    “怎么了？”她問我。

    “這人穿衣服吧，一般就分兩種，好看和難看?！蔽艺f道。

    “那我這件呢？”她問道。

    “好難看?！蔽倚Φ?。

    她并不為我的笑話所動，依然默默喝酒，“無聊?！?/br>
    她依然無話，只是喝酒，看起來，心事重重，酒精已經讓她的神色迷離起來了。

    “你怎么了這是？”我問道，“這都馬上要當新娘子了，咋了？跟張三吵架了？沒事兒你跟我說，怎么回事兒，我回頭收拾他?！?/br>
    她點了一支煙，抽了一口，看著我，半晌，才緩緩說道，“怎么辦？我想他了?！?/br>
    “下班不就見到了，還至于這樣傷感？弄的好像你們異地戀一樣？”我笑道。

    她沒有說話，我才忽然意識到，她說的好像不是張三，而是……那個毒販……

    第447章 忘不掉的痛苦

    我這才明白，為什么今天她單獨叫我出來喝酒，而且不讓我告訴張三。

    看來，張三的擔心也并不是沒有道理。

    劉子文心里，始終還是放不下那個人。

    這讓我不禁為我的兄弟感到一絲擔憂，當你的心里還裝著另外一個人的時候，你就無法全身心的投入在眼前這個人身上。

    這一點，我深有感觸。

    當初，我和陸雅婷在一起的時候，不就是這種狀況么？就這一點，為我們后來的事帶來了多大的隱患。

    而她，和我當時情況還有些不同，因為，他們馬上要結婚了！沒結婚還好說，無非就是糾葛，可結了婚，一切都變得麻煩起來。

    “子文，你跟張三談過這事兒么？”我問道。

    她抽了一口煙，說道，“在他追我之初，我跟他談過一次，可他說自己不在乎。后來他找他那幫同事跟我表白那天，我說了同樣的話，他的回答，也是一樣的?！?/br>
    “那既然如此，為什么你又要答應他呢？”我有些生氣，“你這樣對他對你自己，不是不負責么？”

    劉子文抬頭看著我，“那你當初答應陸雅婷，又是為什么呢？”

    我一愣，是啊，這好像確實沒有什么區別，我又有什么資格質問她呢？

    劉子文苦笑了一下，說道，“一方面，我覺得張三這人不錯，我對他印象很好，而且，他又那么熱烈，那樣不容拒絕也讓我不忍拒絕的熱情，另一方面，我以為，和張三在一起后，慢慢的就可以忘掉他……”

    她說到這里，又喝了一口酒，說道，“可直到昨天我們的婚期定下來后，他和我一起去試婚紗，穿上婚紗看著鏡子的那一刻，我的心忽然揪了起來，我眼前忽然好像看見他站在我旁邊，我才猛然發現，我好像還是做不到，他在心里扎下根了，而且，太深太深了……”

    說到這兒的時候，酒精涌上來，讓她有些痛苦，她皺起了眉頭，顯得有些絕望和無助。

    “那你現在打算怎么辦？”我問道。

    “我也不知道，所以才叫你來，問問你?！彼f道。

    我嘆了一口氣，“感情這種事兒，誰能幫誰出主意呢？更何況，我自己這里，還是一塌糊涂呢……”

    “秦政……我現在很亂，真的不知道怎么辦才好了……”劉子文看起來十分痛苦，眉間帶著絕望，“我真的不知道我劉子文會這樣狼狽，我一直以為自己是一個瀟灑的人，長這么大，我也一直這么要求自己，按我自己的意愿決定我自己的事情，沒有什么可以困擾我，羈絆我，可我沒有想到，我會被一個人，一段感情絆倒在地，怎么努力也爬不起來……”

    她的眼淚撲簌而下，帶著深沉的絕望，讓我感到揪心……

    我一時說不出話來，有的時候，你越想忘記一個人，可會記得越清楚。

    她擦了眼淚，繼續說道，“其實我心里很清楚，就算他沒出事，我們也永遠不可能在一起，永遠沒有可能，我也知道，他不是一個好人，可是為什么，我就是忘不掉他呢？我沒有做錯什么，可不知道上天為什么要這么懲罰我，折磨我，讓我愛上一個錯的人，還愛的這么深，愛的這么痛苦……”

    她哭著，似乎是在說給我聽，又仿佛是在自言自語，激動的，痛苦的，洶涌而來……

    我不知道該怎么安慰她，感情的事，誰又安慰的了誰呢？

    她繼續說道，“我跟他在一起，關于愛的話，什么都沒有說過，沒有任何浪漫的海誓山盟，直到他被抓走的那天，他才忽然發現我是警察，我一直都是騙他的，他一眼不眨的就那么直勾勾的看著我，我不敢看他的眼睛，我怕看到恨，那種直戳我心底的恨，可我沒有想到，他從頭到尾只說了一句話，我愛你……”

    說完她黯然心碎，伏在桌上哭的更加絕望。

    “你知道么？這件衣服就是他的，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正在一條漁船上收貨呢，就穿這大衣，里面穿一背心，上了岸以后，非要把這破衣服給我披上，數九隆冬的，他就穿一背心回去了……”

    “我一直以為我贏了，畢竟，我是警察，我是正義的，可后來我才明白，我還是輸了，愛情里，沒有好人和壞人，只有忘不掉的人……”

    “愛當然要說出來，我覺得有些話說出來就是一生一世，現在想一想，說不說也沒有什么分別，反正，在我人生最美好的時候，我始終得不到我想要的……”

    ……

    我知道，她已經醉了，那個晚上，她一直哭著，說著這些模棱兩可的話。

    我知道她不是說給我聽的，她只是想說出來而已。

    所以，我沒有說，只是默默的聽著，時而喝酒。

    夜深了，樂隊的演出結束了，樂隊的哥們兒走了下來，見劉子文喝醉，詫異道，“怎么喝成這樣？”

    劉子文笑道，“黃毛，去給我唱首《一生所愛》，我想聽?！?/br>
    那黃毛笑道，“你這都要結婚了，大喜的日子，哪兒適合聽這種歌?！?/br>
    “那我適合聽什么？”劉子文問道。

    “我給你來首《好日子》吧?！蹦屈S毛笑道。

    “滾！”劉子文罵完趴在了桌子上，看起來哭累了，也喝醉了。

    黃毛問我，“她沒事兒吧？”

    “沒事兒?！蔽艺f道，“你走吧，有我呢?！?/br>
    那哥們兒這才和其他人離開了，劉子文繼續喝酒。

    很久之后，她似乎從那種夢囈的狀態中清醒了過來，想抽煙，發現煙盒已經空了，問我要了一支煙，抽了起來，擦了眼淚，說道，“秦政，你說，我要是現在告訴張三，我沒法和他結婚，會怎么樣？”

    我一愣，“都到了這份兒上了，會不會太遲了？張三最近忙前忙后的張羅你們的婚禮呢，你現在告訴他這些，他那么要面子的人，怎么跟親朋好友交代？怎么跟同事交代？”

    聽了我的話，劉子文的樣子看起來更加揪心，她沒有說話，又往嘴里猛灌了一大口酒。

    “可我如果這樣跟他結婚，我怎么跟他交代？”劉子文問我。

    “你不必交代?！鄙砗蠛鋈粋鱽砹艘粋€聲音。

    我和劉子文都是一愣，回頭發現張三就站在身后，神情肅穆的望著劉子文，他走了過來，坐在了我旁邊，神色復雜的看著劉子文，對她說道，“你應該知道吧？他今天已經出來了，你可以重新選擇一次?！?/br>
    我一驚，那毒販出來了？

    第448章 面臨選擇

    不知道張三是怎么知道我和她在這里的。

    我也沒有想到，這毒販子竟然可以這么快出來，但看張三的樣子，又并不像在說謊，而且，似乎也沒有必要在這樣一件事上說謊。

    一霎那，張三和劉子文的表情都變得復雜起來。

    劉子文顯得十分驚詫，當然，除了驚詫，還有一些別的表情，很顯然，她并不知道那家伙竟然已經出獄的消息。

    張三的目光就像錐子一樣，盯著劉子文。而劉子文，顯得十分慌亂，這慌亂，顯然，并不只是因為我和張三單獨在這兒喝酒被他撞破。

    氣氛一時間沉默了下來

    “你……你開玩笑的吧？”我笑著打破沉默，說道，“那可是販毒，怎么可能這么快就出來？”

    張三說道，“按道理說，確實是這樣，可有在咱們這兒，有些事情，本來就不是那么簡單的，更何況，當初抓他的證據就并不特別充分?！?/br>
    他說著，抬頭看了一眼劉子文，說道，“也或許，是人家深情所致，情緣未盡吧?！?/br>
    劉子文抬起頭來，看著張三，“你聽誰說的這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