釋靈陰陽錄_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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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只是行蹤略不定了點,還算不上真正的云游四海。 回去坐驢車,比來時好受多了,不過顧九也做好了驢車隨時被賣的準備。吃的也還和之前一樣,略粗糙的面餅子,偶爾停下來了,小弟會給他們逮只老鼠或者雞甚至是蛇,讓他們打下牙祭??蓱z小弟,小小個兒的,卻擔負起了家里吃rou的重擔。 回程他們走的很慢,因為要賺生活費,路過城鎮時,都要停留個一天兩天,擺擺攤子賣賣卦,偶爾還要拐上一條陌生的路,去附近的門派打聽那名布陣之人。 方北冥雖然看起來很窮,但他在玄門中,還是有點名聲的。當年不管是他師父還是裴嶼師徒,亦不是籍籍無名之輩。曾經他在一夕之間失去三個親朋,此事在玄門中,曾引起了很大的震動,但不管別人如何追問,方北冥死活咬牙不說,其中不乏有人懷疑是他心術不正,謀害了自己的師父,只苦于沒證據,又有一些同門給他撐腰,才不能將他如何。 而方北冥之所以不說,也只怕再將血煞陰龍陣此事泄露出去,造成更嚴重的影響。畢竟玄門中人,也不是個個都是好人的。 當年布置升陽龍陣的道人,是用自身修為和功德,憑一己之力布下的陣法,陣法成時,他滿頭白發,已是油盡燈枯。陣法是他自己研究出,其中會延伸出什么不好的后果,他應當也有所推算,所以只告知了少數幾人陣法的所在地請他們維護,如何布置,卻只字未提。 當年,方北冥他們能破血煞陰龍陣,找不到半點記錄來幫助,這個陣法,不啟動時完全無法事先察覺,最后雖然拼著三條命破了陣,但當時破陣的關鍵點卻在邵逸身上,也就是說當時若沒有邵逸,即便再加一個方北冥,四人全死了,那陣法依然破不了。 后來方北冥從邵逸身上找到突破點,才讓他找到了破陣的方法。 所以打聽人這事,也只能隱晦地打聽。 顧九跟著方北冥轉了好幾個門派,人沒打聽到,各種素齋倒是吃了不少。顧九就忍不住想,以后如果再遇到喝不起面湯的時候,還可以叫他師父打著拜訪同門的借口去蹭點吃喝啊。 這么想著,顧九就發覺自己悟到了邵逸平安長大的真相,想啊,十年前他師父也才是個二十歲的小伙子,本事肯定不如現在這樣厲害,帶著個兩歲的娃,又是缺錢的命,大抵只有到處蹭吃蹭喝了…… 這般一邊走一邊打聽,眼看再過幾天就要到荊陵郡了。這天傍晚,顧九他們沒找到睡覺的破廟,倒是經過了一個村莊。 方北冥在村莊投宿時,一般會以鎮宅符抵投宿資費,好在現在的人有事的時候基本都喜歡搞搞迷信封建的。方北冥上前叩門,開門的主人家是個四十來歲的男人,眉間堆積著nongnong的愁怨。方北冥說明來意,對方見他帶著兩個小孩,稍遲疑一下同意了。 顧九跟著進了院子,稍微打量了一下,這家人住的是青磚瓦房,挺大一個院子,家境在這個世界,已算不錯。 趁著他打量的這點時間,方北冥與主人家交談起來,得知主人家姓王,叫大才,家中還有一妻一女。方北冥他們進來時,他妻子王劉氏就帶著女兒王小蝶站在另一個門口看著這邊。 顧九目光落到王小蝶身上,十六七歲的農家姑娘,穿著一般卻整潔,梳著簡單也精致的發髻,容顏姣好,只不過面上沒什么表情,眼神也有點發木,看著怪怪的。 顧九收回目光后,忍不住又看了看王小蝶,就見對方眼珠忽然轉動一下,與他的視線對了個正著。 她幽幽地盯著顧九,嘴角忽然往上提了提。 顧九哆嗦一下,袖子就被邵逸扯了扯,“進屋了?!?/br> 顧九回頭拽著邵逸的袖子,湊到他耳旁與他嘀咕:“師兄,你有沒有覺得那個jiejie,看著有點奇怪?” 邵逸就回頭看了一下,王小蝶卻已轉身進屋,身影隱沒在了黑暗里。邵逸沒看到對方,卻沒覺得這家人哪里不對,說顧九:“我看你是最近聽師父的鬼故事聽多了?!?/br> 趕路么,無事可做就很無聊,顧九就磨著方北冥給他講他們以前遇到的各種奇異詭事,跟聽深夜恐怖小電臺似得,導致本就粘邵逸粘得緊的顧九,晚上睡覺時恨不得整個人都貼在邵逸身上。把邵逸煩得不行,當然他抱怨也沒用,顧九已經認定他是口嫌體正了。 住的問題解決了,晚飯還沒吃。方北冥也沒麻煩王大才家,只討了三碗熱水,就著面餅子合咸菜對付了一頓。至于小弟的晚飯,它跟著顧九他們在房間里轉了一圈,就從窗戶跳出去覓食去了。 晚上他們點著自備的油燈,學的學,畫符的畫符,熄燈時,小弟還沒回來。 躺在被窩里,顧九輾轉反側,總覺得這被子和枕頭都發潮,隔著衣服睡都十分的不舒服,明明一點汗都沒出,身上卻黏糊糊的,不由抱著借對方體溫把水汽烤干的荒謬念頭,往邵逸身邊擠了擠。 邵逸被他擠得脾氣都上來了,但又深知顧九雖慫卻死活不改的特點,只能憋氣,“再擠我掉下床了?!?/br> “師兄,這被子是不是濕的???”黑暗里顧九疑惑的問,瘦巴巴的爪子抬起來在邵逸腰側摸了兩把。 邵逸仿佛被碰到了癢癢rou,整個人跟蝦米似的一彈,真的摔床底下去了。 “……”顧九扒著床沿,探著腦袋,一臉犯錯心虛地看著邵逸。 “你倆別打架啊……”方北冥迷迷糊糊地勸架。 邵逸一臉怒容地從床底下爬起來,忍了顧九許久,終于忍不住出手了,一把揪住顧九臉頰,低聲道:“你真以為我不會打你?” 顧九臉都被捏變形了,力道還不輕,眼淚花兒都出來了,口齒不清道:“師兄,我錯了,你松手,我疼!” 邵逸勉強順了一口氣,想著熊孩子就是勸教育,見顧九認錯也就松了手,重新爬上床。 顧九揉了會兒下巴,又往邵逸那邊貼過去,挨著邵逸的背,不過再不敢動了。 邵逸見他老實,也就由他挨著了。 顧九真的覺得這床有問題,他現在感覺自己挨著邵逸的那一半是干的,另一半跟泡在水里似的,難受得不行,眼皮沉重不已,卻怎么都沒法踏實地睡過去。 滴答——滴答—— 耳側微微的響動聲,顧九以為是小弟回來了,艱難地睜開眼,往窗戶那邊看去。 淡淡的月色下,窗戶上映出一個漆黑的人影,那影子安靜地立在窗戶邊不知多久,微微的傾斜,正好面朝著顧九這邊。 顧九看過去,就好像與那人影對視一般。 顧九一驚,腦子眩暈了下,感覺自己魂都要被嚇離體了,趕緊默念起了固魂經,不敢出聲,在被窩里使勁掐邵逸的腰。 第16章 蘭月 邵逸睡得迷迷糊糊的,被顧九一下子給掐醒了,以為顧九趁他睡著伺機報復,從床上彈起來,剛想罵,就看到顧九白著臉,驚恐地看著自己。 顧九終于敢出聲了,“師兄,窗戶、窗戶!” 顧九轉頭看了看,又轉頭回來,“窗戶怎么了?” 顧九一愣,腦袋一抬,就見窗戶那里空空如也,什么人影都沒有,“剛剛,剛剛明明有個影子站在那的?!?/br> 邵逸狐疑地看著顧九,心想這小子是不是故意整他呢,但看他這副驚嚇的模樣又不像,道:“你以為是鬼?有鬼的話師父掛在床頭的陰鈴鐺早就響起來了?!?/br> 顧九囁嚅道:“真的很像啊?!彼炎约毫硪贿厧缀鯘皲蹁醯男渥犹饋碜屔垡菝?,要不是情況這么詭異,他也不會一看到個人影就被嚇住,雖然睡的模模糊糊的,但今夜月光十分明亮,那人影映在窗戶上十分清晰,顧九敢保證不是他迷糊下產生的錯覺。 邵逸摸了摸袖子,干的。他想了下,指尖翻飛掐了訣,再一摸,果然摸到一手的水。難怪他覺得今晚顧九跟蟲子似得一直不老實,換他這樣也睡不著。 邵逸道:“你不早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