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契約
邁進房間里,環顧一圈,不小的房間里硬生生堆滿了雜物。姚勖想,白淵那家伙果然有他自己的小心思,看來阿仁說的都是對的。 這次無論如何,都要弄清楚自由塔‘會跑’的原因,還有白淵…… 他掀開那些雜物,里里外外找了一遍,不由鎖緊了眉頭:人呢?那個向導呢? 第二遍,他把那些大塊的雜物隨手往后扔出了門外,門外撞擊的聲音極大,他充耳不聞,轉而摸尋起墻磚間的空隙,換著位置拍打著,耳朵仔細聽著那點兒回音,試圖找尋出密道。 門外的戰火已經波及到這棟樓了,樓面宛如風雨中搖擺不停地浮萍,底下昏暗的環境里,聲控燈白亮的光束照亮了簌簌落下的墻灰。 姚勖若無其事,在這種引動人緊張情緒的狀況下,依舊仔仔細細地摸遍了每一塊縫隙。又過了一會兒,他拍拍手,站在房間中央,環視一周,一股子執拗油然而生,望著墻角簌簌落下的灰燼,裂開的墻壁,樓外打斗聲。 他頓時惱了。 就不信了,挖地三尺,還找不出個人來! 巨大的太陽從他身后升起,有如一輪圓盤,映著他眼眸中燃燒起來的那團猩紅的火。一聲鳥叫,房間內頓時被烈火轟然焚燒,火勢一路氣勢洶洶,從房間里蔓延而出,過道里的雜物被燒得噼里啪啦響,散落一地。 火勢順著走廊往上而去,染紅了兩邊鐵壁,叫囂著要掘地拆墻,猛然間沖了出來,剛好闖入兩邊龍蛇對峙的分界線間。 雙翅一展,三足的金色巨鳥張開羽翼,火光四射,灼眼的光芒刺傷了所有人的眼。程青時閉了閉眼,再一回頭,盯著那只忽然沖出來的三足金烏,眼神復雜:“他怎么也來了?” 巨大的飛蛇對著那如太陽一樣光芒四射的鳥,吐了吐蛇信子,碧水一般的眼里被染上了金色,張口就要去咬。三足金烏飛的極高躲開,騰蛇拖著長長的身子,靈活地追殺著那只鳥。金色的羽毛因為左右閃躲落下,著了一團又一團的火。 陸哲捂著受傷的手臂,厲聲道:“好,好,殺了它!給我殺了它!”又轉向扶著他的人,眼里染上恨意,一把掐住了歐丹妮的脖頸,疾言厲色、步步緊逼:“為什么到了現在,鐘九弘他們都沒出現???我培養的那些哨兵呢,你把他們弄到哪去?” 被緊緊握住脆弱咽喉的滋味,隨時在生死間的線上蹦跶,歐丹妮已然知道自己被懷疑了,她緊張而又無措地抓著陸哲手腕,艱難地從喉嚨里擠出話來,“我、我也不知道,咳!”她已經一兩天沒見過那些人了,怎會知道發生了什么。 一切都仿佛被計劃好了的一樣。歐丹妮閉了閉眼,像猜到了什么,但她不能說,說了,陸哲就會把她作為棄子,毫不猶豫地拋下了,“叔、叔叔,你放開我!我立刻就、就按您說的做?!?/br> 陸哲松了手,把她扔到了一邊。歐丹妮捂著喉嚨,咳嗽不止,她看著一臉嫌惡的陸哲,他在這戰火中,雖是普通人,如今卻拍了拍實驗服上的灰塵,潔白的一塵不染。像當初在人販子手里抱過她時一模一樣,她忽然就笑了。 不待所有人做出反應,海水從島嶼四周忽然涌起,隔了幾百米的距離紛紛聚集到島中央,再對準了著火的地方一股腦沖刷下來,把那點兒火澆滅的一干二凈。與此同時,外面的地上已經積出一層淺淺的地上河。 “什么毛病?!睄u中央高大建筑物下面,有人不滿道,那人看被燒得火紅的暗門終于被引進來的水流澆滅,心下松了一口氣。轉身,往旁邊靠坐在角落里的人身上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 “奇怪了,我都好多年沒出去了,怎么瞧著你那么眼熟?”那人撓撓頭,挪了挪屁股,又換個方向蹲了下來,帶動著腳上的鐐銬嘩嘩地響。 樓塌的聲音,鳥鳴聲和歌聲摻雜。 陳秉文一聽那歌聲就覺得腦仁疼,捂著耳朵挪了個地方蹲下來,又不滿意,起起伏伏,來來回回,鎖鏈聲刮在地板上極其刺耳,他煩躁地弄亂了本就不平順的頭發?!昂脽┌?,”他忍不住對另外一個昏迷的活人叨叨,“可我又不能出去,出去還不得被那女人活吃了,算了算了,聽白老大的?!?/br> “你叫什么???今年幾歲啦?家住哪里,有沒有女朋友……”他盤腿坐在邊城對面,吱吱喳喳,數著手指把該問話的都問了一遍,就算沒人回答也有點自得其樂的意思。 太久沒見過其他人了,難得見到個活人,光聽呼吸聲都覺得是一種交流。 剛剛消停下來的暗門對面,有個不知名的家伙又開始想盡辦法打開暗道,甚至那聲音越來越近。 “媽呀!”陳秉文屁股著火了一樣跳起來,看了一眼睡得死死的邊城,耳邊是那一錘一錘仿佛落在心頭上的死神倒計時。他一個人當然無所謂,可這里還有個要他看顧好的人??!光看隔著道門傳過來那實力威壓,他就打不過。 “不管了不管了,反正早晚也要我走?!标惐膿狭藫项^,當機立斷,從地上拽起那長長的腳鐐,看著那漆黑的生銹了的鐵鏈,深吸一口氣,雙手一用力,青筋畢現,咔嚓一聲扯了個斷。他自己也被那巨大的相反力帶的手背拍到墻上,痛的齜牙咧嘴。 ——也虧得不久前就沒再被灌藥,現在雖然因為長久的抑制劑還有些虛,但底子不錯,好歹也是天賦過人的s級哨兵。若不是父母出了事,剛好他被路過的陸哲帶回來,也不至于蹲在這里差點成了個大齡自閉兒童。 他沖過去,把邊城扒拉起來,使勁氣力、憋紅了臉,保雙手穿過邊城腋下往后走了兩步,忍不住道:“媽呀,你怎么這么重?”他放下了人,換了個姿勢,彎腰抱著他的腰往背后送,努力想要把人扛起來。 結果一個沒站穩,像離水撲騰的烏龜一樣掙扎了兩下,然后穩穩往前栽了下去,成了墊底那個。邊城摔趴在他身上,墜落感砸的他眼皮下的眼珠子不停地動。 不對啊,他怎么看白老大抱人還挺容易的。陳秉文喘著氣,有點懷疑人生:不就沒出去幾年,難不成他真成廢人了? 那可不行。 聲音越來越近,他急的把人往背上一扔,卻不知背上的邊城額頭撞到墻壁,痛得皺起了眉,已然有了要醒的趨勢。他屁顛屁顛地往前一路跑去,順著只有他們幾人知道的小密道一路滑下去,離得越來越遠了。期間毛手毛腳的,一不小心又帶著背上的人撞到某個地方。 沒照顧過人的陳秉文連連說對不起,往前幾步,剛要感嘆一句這路真不好走。沒想到就這一轉身,在黑暗里踩了個空,帶著人摔下坑去。 海濤聲涌入耳中。 耳邊一個陌生人絮絮叨叨,“要是這時候有個瓜子給我啃就好了,嗨呀,那蛇可真大啊,我姐果然最厲害了。那只青鸞是誰的?還有他旁邊那只那只、那是火龍吧?!這么一看精神體,鐘九弘可真像他兩兒子……” 帶著咸味的風拂過臉。 邊城微微轉了下頭,一片黑暗中,無數的精神絲從他身上往外蔓延,逐漸在他腦海里組建出一幅海島的模樣,他和另一人正在一個山洞內,遠離了島中心。 卻能遠望到島中心那穿入云霄的雙翅青蛇,正嘶嘶吐著蛇信子,青碧的大眼緊盯著面前的精神體,它腦袋上站著一個女人,手指指向之處,千百哨兵盡皆聽命,更勿論那迷惑性極強的塞壬在旁。 掉了半身毛的崇明鳥用盡全身氣力仰頸高歌,一聲啼叫既出,破天下誅邪。塞壬被它逼得左右閃躲,不死不休的一魚一鳥纏在了一塊兒。 就在此時,空中忽然騰現出一只遮天蔽日的鯤鵬來。還有……白淵的窮奇?! “嘖,他們回來了。好家伙,速度可真快?!蹦侨吮硨χ€在叨叨,聲音把向導的注意力拉回到面前:“什么時候來接我啊,我都快不耐煩了。好想離開啊?!?/br> 邊城緩慢地伸出手,碰了碰額頭,那里正火辣辣的疼,手背上也疼。他翻轉著手掌,手背上擦傷了一片。 陳秉文伸直手,左右扭了扭腰,忽然來了句,“你醒了?渴不渴,渴的話也得忍一忍,晚些我給你找飲用水去?!?/br> 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邊城扶著墻站起身,腿腳發軟,喉嚨里還有那種藥片獨有的苦澀味,他靠著墻,臉色難看,“你給我吃了什么?” “???那個,不是我給你吃的,所以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标惐难劬σ晦D,機靈的沒有說誰喂的藥。 現在正事要緊,邊城緩緩調整著呼吸,左右觀察著地形,就要往山洞外走去。陳秉文忽然沖過來,大張著手攔在他面前,背著光:“不行!你不能走!” “我為什么不能走?”邊城暗中蓄力,倘若這人想要害他,那他就,把這個家伙給原地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