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藥劑
接下來幾天,邊城特意避開了白淵,白淵竟也沒強求。 本以為再見時,是大家都能心平氣和說話時,卻沒想到機會來的這么突然,打的人措手不及。 被放出的精神絲在整個房間里游動著,輕巧靈活,把整個房間映襯地仿若海底世界。邊城閉著眼,盤坐在床上,輕松地放任自己的精神力在自由活動,測試自己如今的恢復程度。 還差一點…… 青綠的精神絲在向導面前漸漸融合成一團半透明的晶瑩狀,靈活而精細地被調整著,一時是渾圓的巨球,一時是脈絡清晰的綠葉,一時是根根分明的羽毛,一時是在半空跳來跳去的小貓,一時又拉伸開來化作巨大的白澤,俯視著盤坐的人,不怒自威。 鼻尖飄過一縷花香,皺了平靜的池面。邊城腦海里浮現出不久前的一個夜晚,躍進房內的哨兵的一言一行。 等他意識到自己在走神時,面前的白澤已經隨著他的思緒漸漸壓縮、壓縮,不知不覺間竟然成了人形,隱隱可以看出俊朗的眉眼,腰微彎,雙臂撐在床尾架上,唇角似乎噙著笑意。 心里一跳,才驚覺對方對自己的影響。剎那間,面前的‘人’像肥皂泡一樣破了,散做無數拖著長尾巴的流星,在房間里四處晃蕩。 看來頂多恢復到往日的一半水平,還差些時候。 邊城松了口氣,不再去想剛剛的意外。 可此時,不受控制的精神絲四處晃蕩,其中一個滑進了細頸圓肚的花瓶里,落入冰冷的水中,在邊城腦海里冷不防傳來一抹寒意。他站起身,走到柜前單手抓著那花瓶的細頸微微傾斜,拔出里面的花。 好讓里面的精神絲趕緊出來。不是必要情況,他還是不希望因為一些小事損耗掉自己的精神力。 花瓶被他傾斜著一拉,里面傳出微小的磕碰聲。 一條精神絲從水里飛了出來,鉆進向導身體。邊城疑惑地晃了晃花瓶,里面的水跟著一晃蕩,濺出了些許,連帶著清晰的、玻璃相互碰撞的聲音。 他從沒關注過這個花瓶,也自然不知道里面被塞了什么。 在查看和放棄兩者中,邊城猶豫了一下。 這花瓶是白淵帶來的,雖然是在他的房間,但是應該不屬于他吧?可是為什么花瓶肚子里會藏著一瓶拇指大的藥劑? 他單手拎起花瓶,走到自帶的衛生間里,花瓶口往下,嘩啦啦倒水,急促的水流順著重力滑下,夾雜著一個顯眼的藥劑瓶。 被穿過水幕的手,穩穩的抓在手里,拿到面前的手掌緩緩張開,拇指大的試劑瓶上一串英文字符,唯有末尾處的刻字清晰無比。 sars。 和不久前李宗耀基地實驗室看到的試劑一樣。 邊城面沉如水,指腹滑過那玻璃凹痕,心底劃過各式各樣的猜測,最后都燃燒成灰燼,僅剩的只有被欺騙的憤怒,燒掉他所有的理智。他一把拉開房門,門口磕碰在墻壁上砸出一聲,他站在走廊,冷冷道,“白淵?!?/br> 白淵還不知道發了什么事,應了一聲,約莫是剛洗完澡,從房里走出來時,毛巾掛在脖子上,濕漉漉的發梢一滴接著一滴往下落,沾濕了襯衫,露出rou色。 他單手挨著走廊的墻壁,自額間擼了一把短發順到頭頂。眉間的銳利被溫暖的水汽化開不少,山間清露一般朦朦朧朧,語調曖昧:“想我啦?” “你說的進階,”沒有理會對方的不著調,邊城捏著那個小瓶子,感覺到自己前所未有的清醒,把心跳含在齒間,輕輕道,“靠這個?”他說完后,欲言又止,最終嘴角只是露出一抹諷刺的笑。 白淵怔住了,然后立刻扔下毛巾伸手要去搶,“你怎么從花瓶里……” 快速的動作帶起了風,邊城往后退開一步,避了開來。他把瓶子捏在掌心,在掌心rou硌出了印子??粗媲爸钡娜?,臉色難看,只又問了一遍,“這就是你進階的辦法?” 這就是你們為了選擇變強,都可以不折手段的模樣? 為什么一個、兩個都這樣。 “你該相信我的,”白淵手忙腳亂,往前半步,上身傾斜,急道,“這只是一個意外,我……” “意外?”邊城打斷他接下來的話,好笑道,在他的步步緊逼下往后退去,“之前在實驗室時,那個塞壬的主人認識你,你是自由塔的人?” 在他看來,白淵這幅緊張的模樣,可不就是被發現身份后的慌張嗎?他徹底冷下了臉色。 “我……”白淵側了下頭,看到向導在笑,他笑容里沒有半點溫度,有的只是漠然和自嘲。白淵心里一咯噔,幾乎是立刻就猜到了什么,朝他伸出手,“你先冷靜聽我說?!?/br> “說??!”邊城反應極大地拍開他的手,對他吼道。 他對自己的第二個哨兵依舊選擇背叛、投向自由塔這點簡直是零容忍! 白淵急忙道,“我是在自由塔待過,可是我……” 聽到答案,邊城快速地轉身,拉開了宿舍門。門縫堪堪兩寸,身后撞上來一股極大的力道,猛然間把門縫又撞上了,哐當的響聲后。 門內兩人短暫的交手,一同磕到門板發出巨大的響聲。面上的墨鏡摔到腳下,被兩人一同踩成碎片,嘎吱聲在腳底哀鳴。 白淵死死地把人禁錮在自己和門間的方寸之間,可即使他不低頭,依舊能感受到向導的精神絲鋒利無比,無聲無息中已然圈著他脖子,精準地勒出一條血痕。但凡力道再大點,他不死也得脫一層皮。 然而白淵,也僅僅是壓制住想離開的向導而已。 兩人不約而同都在威脅到性命的那個點上停了下來,同等的高度,明明額頭如此親密地抵在一起,卻充斥著硝煙的味道,僵持著,對峙著。急促的呼吸聲在耳膜跳動,氣流劃過臉側,連彼此心跳聲都纖毫畢現。 嘀嗒—— 哨兵的發梢上,沒擦干的水珠順著發尾弧度落到邊城身上,滲透進棉質的衣服里。 那點這段日子的交情蕩然無存,好像一切回到了原點,甚至還要惡劣。邊城翻臉不認人,森森道:“放開!還是你想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