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三審
“那你知道自己長什么樣子嗎?” “知道?!?/br> “那你知道你在我眼中什么樣子嗎?” 邊城側了側臉,面向著他,似乎的確有些好奇。 白淵推開被子起身,湊近了些,帶來不屬于邊城的呼吸,他一邊用一只手撐在邊城耳邊的墻后,一邊用手摸了摸邊城的側臉。這姿勢讓邊城一時覺得有些怪異,心里還在猶疑對方的打算。 拂過臉側的手,輕輕碰觸在肌膚上,有點癢,更多的是不習慣,邊城條件反射地繃住了身體,感覺到那只手在自己臉上游移、描摹。帶著一種曖昧、一種別出心裁的挑撥,卻又把控在一個禮貌的度上,讓人想喝止他都找不到理由。 卻不知道此刻盯著自己的人眼里的深意。 白淵眼睛很方便,他為什么要這樣。邊城立刻就感覺到不適,那只手輕輕卷了一下鬢發,邊城睫毛微顫,他直接拉住那只手。側頭躲過過于纏綿的呼吸,反手把人推回旁邊的床板上,拉開了距離,“你該休息了?!?/br> “好吧?!卑诇Y嘴上答應,捏了捏指腹回憶著那點兒溫度,心里卻在想著還是進展太快了些,把人逼急了。他安分地躺下,拉上被子,還在捏著指尖回憶那觸感,心里正琢磨著什么時候把人給啃了。 沒想到邊城把書放好,也慢吞吞地躺了下來。一個人睡的時候還很寬的床,兩個大男人躺下,卻只能說剛剛好一人一半,連翻個身都難。好在有兩床被褥,倒也涇渭分明,不用搶被子。 邊城入睡前,沒來由想起昨晚的那個夢。他也不知道白淵有沒有睡著,只是沒抱希望地問了一句,“我們什么時候認識的?” 什么時候?很久很久以前了,久到他都不大記得清那時候哭的稀里嘩啦的事。白淵還沒睡,他盯著白花花的天花板,在花香中慢慢陷入回憶,沉吟道,“大概是……十一年前吧,那時候我還很小?!彼檀俚匦Τ鲆宦?,“一直記得,有一個特別好看的哥哥救了我?!?/br> 特別好看,特別溫柔。在無依無靠的陌生城市的醫院里,明明自己還穿著病服,卻還會愿意抱著哭啼不止的他,輕輕拍著他背,哄他睡覺。 在那之后,他失去了父母,也再沒遇過這么好的人。他每回每回總在想,那時候要是沒有回去就好了。 邊城沒有回復,他印象里隱隱約約記得有那么個人,但究竟是誰,又不太記得了。年份實在久遠,在這個沉沉的夜里,沒有一絲的聲音,連呼吸聲都幾不可聞。 久而久之,在這種安靜的氛圍下,眼皮黏連在一起,被夢拖到了意識深處。 審訊所位于公會最里邊,用圍墻單獨圍起一塊小區域。 刷卡,機械聲響后,接二連三踏進門里去,厚重的大門在身后哐當一下關上,遮蔽了外邊的陽光,投下一大片陰影。 樹葉晃動,秋風拂過,白淵打了個噴嚏,在旁邊擦了下鼻子,“再確定一下,我是來審人的,而不是被審的對吧?” 邊城不太懂這人腦子里這些奇奇怪怪的念頭,“你在怕什么,一堵門而已”。 “啊,我當然不怕門,只是想起了一些好玩的東西……比如午夜場的兇宅鬼事,你真該去看一看,我可以提供爆米花和可樂?!彼Y在前面的兩人后頭,時不時踹一腳蹲在他路上的小石塊。 邊城正跟著狄秋往前走,環顧著四周,熟悉著這附近的地方?!爸x謝,我會自己買的?!?/br> 三人進到其中一棟刷滿白漆的屋子里,一間間‘課室’展現在面前,只是這些課室的門窗都裝上鐵管,一眼便能看到,里面的犯人穿著黑白衣服在制作些小玩意。 似乎注意到邊城的視線,前面的人慢下腳步,“閑著也是閑著,讓他們靠雙手干活吃飯?!钡仪镄χ?,曲起手指輕輕敲了下就近的鐵管。 三人繼續往里走去,拐過一個彎,里面的溫度越來越低。直到進入電梯,狄秋站在兩人面前,示范性地刷了聯絡器里儲存的工作卡,按下2樓,電梯廂緩緩下降。 下面的走廊裝了日光燈,依舊明亮。狄秋停在走廊前,公式微笑道,“好了兩位,現在請你們根據資料上的房間號去工作吧。要求和注意點都在你們手上的資料本里?!?/br> 白淵從下往上拉上外套的拉鏈,拉伸著手臂先往前走去,抱怨著,“地下的溫度就不能高點?” 邊城一人捧著兩本,在他后面翻著資料,邊看邊往前走。 識別器發出‘滴——’的一聲,房間門往兩邊打開。 白淵往里晃晃悠悠踏了一步,然后不知道看到了什么,迅速往后退了一步,抬頭看了眼房間號確定沒走錯,又往里面看了一眼,“哇哦!”邊城被他一聲驚道,不明所以地看著忽然發聲的白淵。 只聽到他轉過頭,伸出手指著房間里面,笑瞇瞇道,“邊城,快去問問他們是不是送錯人了?” “又怎么了?”在后面的邊城皺著眉,隨手把他推進去,踏進房里,房門在身后徐徐關上,發出細微的聲音。 房間一片明亮,靠門口的地方準備了一張桌子兩張椅子,對面是……一個從頭蓋到腳的躺著的人形物。 一看就讓人聯想到生物死去后留下的軀殼。邊城沒想到會是這樣。他訝異過后,像想起了什么,低頭一頁接著一頁地翻起了資料。一審的結果在資料本的最前面,二審的在中間,三審是最后的一片空白,唯有審訊員上并列引著兩個名字:白淵,邊城。 白淵湊過腦袋,“怎么樣?” “好像沒說怎么處理?!?/br> “哦……”白淵有細微失望,他直接走過去,手指嫌棄地捏起白布一角,然后猛然間一掀,白布蹁躚落地,露出一張白的發青的臉,緊閉著眼,看起來好像睡著了一般。只是額角上還遺留著傷口。 白淵細細端詳了一下,抱臂,摸了摸下巴,“看來之前的人很努力呀,約莫四個小時前還在加夜班?!?/br> “但一個死人,我們要怎么審?”白淵皺著眉,又不是一般的嫌棄,他笑瞇瞇地往四周看,“不會是要和那啥對話吧?” “別看那么多恐怖片?!边叧欠畔沦Y料本,兩本疊加的重量使得和桌面發出悶聲。猜到公會這樣安排估摸著也是想考察一下他的能力,他嘆了一口氣,“讓我來吧?!?/br> 他身上的精神力涌動著,綠色一點點出現在白淵的視野里,像鋪滿了綠草的背景色。 這些精神力往前蔓延,繞過白淵,靠近著那張狹窄的單人床。 無論哨兵還是向導,和普通人最明顯的區別就是精神力。精神力是哨向強大與否的標志,也是哨向能認出彼此的依據,是他們的獨特的標志,他們的一生都將在精神力的陪伴里度過。 因而,一個哨兵或向導死了,短時間內,他們的精神力也不會消散的無影無蹤,總還能找到一些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