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逃兵
白淵把他的精神體收回去,手插著褲袋,悠悠抬腿走了過來,居高臨下地看著這位青澀的小姑娘,“怎么,還要我把你從地上‘請’起來嗎?” 這也太沒有禮貌,太沒有素質了!梁婷婷身子抖了抖,扶著器材,蒼白著臉起來,唇瓣微顫,聲音幾不可聞,“請、請不要把它放出來!” “行?!卑诇Y慷慨道,“那你也把你那只肥嫩的大白兔收好了,”他露出一個面對著食物的危險笑容,舔了舔唇,“不然萬一哪天我餓了,那就……” 明知道對方沒辦法把精神體給宰了,但梁婷婷還是被他給恐嚇住了,抖成一團。再看白淵,什么痞帥痞帥,什么有面子的想法全都沒了,怎么看這人,都覺得他長得很像他那只精神體,會一口把人吞下去的那種! 這人怎么那么討厭!她眼里幾乎立刻泛起了厭惡,活該是個出不了頭的預備役。 白淵才不管她,按了按手腕上的聯絡器,透出一個只有他能看見的虛擬屏幕來,瀏覽了兩分鐘后收起,對這位新上任的同事道,“梁婷婷小姐,是叫這個名字吧?既然是要做搭檔的,來得早不如趕得巧。你現在就陪我出一趟任務吧?!?/br> 什么出任務?梁婷婷嚇得目瞪口呆,完全沒想過剛剛就職就要面對這種事情,完全沒有過渡期:“出、出任務?可我考的是后勤……” “咱們可是前線部隊,出任務可不是家常便飯,就算是后勤,沒人的時候也得上,總不能干拿錢不干活是吧?你得習慣習慣?!?/br> 她捏著自己華麗少女的連衣短裙,新弄好的卷發落在保養極好的皮膚上,囁嚅著:“那我能不能去換一件衣服?” 白淵目光危險,“換衣服?直升機就在外面等著,你要任務目標都等你換好衣服再開戰?” 梁婷婷當然不敢說是,好歹她還記得她正在‘第三場考試’,只能顫顫巍巍地踩著她時尚的高跟鞋,穿著她漂漂亮亮的裙子,憋屈地跟著白淵上了直升機,兩個小時后落在一處荒無人煙的密林里。 一著地,立刻就被一群穿的密密實實的敵人圍住了,槍支全部對準了她。 梁婷婷:…… 等她反應過來扭頭一看,旁邊的哨兵人都沒了。 梁婷婷:說好的哨兵要保護向導的呢?都是騙人的?。ㄎ⑿?jpg) 于是她冒著巨大的危險艱辛而又不熟練地運用她的精神力干擾敵人,為了節省力量,她用精神力迷惑了他們的思想,所幸遇上的都是普通人,一個兩個很快地迷失了目標,槍支迷迷瞪瞪全部對準了另一邊。 而她喘著氣踩著高跟鞋,擦著子彈,踉踉蹌蹌地逃走,深一腳淺一腳踩在枯枝落葉或者樹根上,還摔了一跤,十分狼狽。 她咬著牙,嘗到嘴里的血腥味,再低頭看看破了的裙子,精心的打扮一瞬間化為烏有,反倒狼狽無比,一瞬間想哭。她梁婷婷從小到大,哪受過這樣的苦! 頭頂傳來一個看好戲的聲音,“怎么這么慢?” 梁婷婷扶著樹桿站起來,把喘氣聲吞回去,然后抬頭,聲嘶力竭地控訴他:“你怎么跑了!” “你傻啊,這又不是出來玩,不跑等著沒命?” 梁婷婷一咽,那股差點沒命的害怕慌張,一下子變成怒火爆發:“我是你的向導!你不能跑,你要保護我!你得保護我!我死了我爸爸不會放過你的!”著實論證了‘兔子急了也會咬人’這句話。 白淵蹲在樹枝上,攤手,“這位梁小姐,我是你的搭檔,但我不是你的保鏢。請你記住這個事實。如果你弱的連普通人都對付不了,那請你在這里等死吧?!彼缴弦粋€敷衍的微笑,看起來真的不打算管她死活。 怎、怎么可以這樣!哨兵不就是些體力發達的保鏢而已嗎?! 事實上白淵也正如他所說,當周圍的景色明顯變得模糊并且在顫動的時候,他抬頭看了一眼,站起身,用他那雙大長腿一跳,兩三下就沒了影。 初出社會的梁婷婷小姐震驚了,“你給我回來!混蛋!回來??!” 然后更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哨兵又跑了回來。 梁婷婷熱淚盈眶,覺得他高大的身材讓她非常有安全感,聲音哆嗦,十分感動,“你是回來救我的嗎?” “不,”白淵挑眉道,“我出不去了,梁小姐,請你趕緊找出口?!?/br> 顯然有一個厲害的向導對他們發起了攻擊,用精神力迷惑住他們,把他們拉入了精心準備的幻境里。 于是密林成了破敗的建筑,一片寬廣的被火焰舔舐的黑土,白色骨頭半露出泥土,眼眶正對著他們那邊。 而更令人驚慌的,是那些擁堵著吊著眼球沖他們過來的喪尸。 幻境的大小和強弱完全取決于向導的精神力,就像一個可以控制的夢一樣,全部由向導的精神力構建而成,同時什么都可能發生。自成一方與世隔絕的天地,而被拉入里面的人則會傷的傷,死的死。 面前可怕的喪尸就這樣速度一點都不慢地沖過來。 梁婷婷尖叫一聲,覺得那些腐敗的還會動的尸體十分惡心,她動作迅速地躲在了白淵身后,“救命??!” 真搞笑,都說了自己不是保鏢了。白淵一腳一個踹出去,拎著她的后頸把人一甩,帶到半倒塌的建筑最高處,那建筑就像一個歪著身子陷進土地的巨人。 梁婷婷捂著飛起的裙角瘋狂尖叫,“你神經??!這是樓頂!這是樓頂??!”她被這么一甩,在那墻壁上完全沒坐穩,在傾斜的樓頂上滑下去,十指瘋狂扒著滑行而過的地面,傷了手指頭,看上去十分慘烈。 最后摔站在幾乎和地面平行的墻壁上,低頭看著三層樓高的半空,目眥欲裂,心臟都要被嚇得跳出來了。 這個向導一點都不務正業,身體素質還差的像個千金大小姐,半點不符合進兩大公會的要求,都不知道怎么進來的。白淵攀著斷壁坐上截面去,晃了晃腿,看著一時半會上不來的喪尸,百無聊賴,“吵什么!趕緊找出口!” “我tm要掉下去了,啊啊啊——”梁婷婷簡直要化身尖叫雞,“你快扶我,快扶我!我要掉下去啦,要掉下去了!” “穩住,你站的是墻壁,不會掉下去?!卑诇Y看著站的好好的卻在瘋狂尖叫的女人,壓下了暴虐的情緒,覺得在這時爆發,對方不僅不會用精神力來幫他梳理還可能要他的命。 “你也知道是墻壁!啊啊啊啊啊——” 這尖叫聲摻雜了向導控制不住的精神力,隱隱有打破哨兵的壁壘,傷到他敏感的五感的意思。 面對這種極有可能誤傷隊友的豬隊友,白淵揉了揉耳朵,煩不勝煩,“女人,你清醒一點,如果你再不找出口,你就會比摔死更慘——你會被沖上來的喪尸活活咬死?!?/br> “你先救我啊啊啊啊啊——” 白淵十分暴躁地拍著斷面而起,把這個站在墻壁上尖叫的向導拎起來,扔在他剛剛坐著位置,自己站在斷截面上。 灰頭土臉的梁婷婷嚇得立刻抱住他的小腿,整個人瑟瑟發抖。 “請你快點找出口好嗎,這位向導?!卑诇Y再次提醒,煩不勝煩。 梁婷婷白著臉點點頭,飛快釋放出自己一直緊繃的精神力向四周擴散,然而她實在是害怕極了,她四散開來猶如章魚觸手一樣的無數精神觸角也如同她本人,像一池慌慌張張的游魚,沒有目標地盲目地逃竄。 白淵抱臂等了十分鐘,那些喪尸已經堆著rou梯要爬上來了,他自認為對這位新人已經十分體貼耐心:“嘖,你找到了沒?” “等、等等?!?/br> 于是哨兵不吭聲了,直到喪尸們爬上來,抓著梁婷婷的小腿,這位向導小姐瘋狂地踢開那些尸體,再次開始新一輪的尖叫。 難以置信,這位向導小姐,明明自己也會用精神力構建幻境,卻表現地像個從沒進過幻境的普通人一樣,遇到事情只會尖叫躲在人的背后,慌得完全沒有分寸。 事實上,她也的確直接缺席了向導的幻境對戰課程。 哨兵幫她把爬上來的喪尸解決掉,再次詢問,“你‘看到’出口了嗎?” “看到啦看到啦!”梁婷婷小姐慌得不行,完全把書本中的‘出口有可能是控制幻境的敵人制造的險境’這一理論知識忘得精光,一捕捉到這片精神力鑄造的虛假世界里的薄弱處,立刻就讓哨兵去攻擊。 “在那!你快去幫我攻擊它!快!” 哨兵長腿一伸,踹開爬上來的喪尸,“你確定嗎?咱們還不是搭檔,任務只能算合作。我幫你打破幻境,就算我任務點比你高?!?/br> 什么鬼都好??!她只想出去!梁婷婷想都不想,“快快快!” 那棵細細小小的樹被哨兵一擊過去,就像一塊脆弱的玻璃,頓時碎成碎片落地。白淵拎著她在這個‘世界’崩塌時,飛快踏著幻境裂開的碎片缺口,從出口跳出去。 重新踏在那片密林的土地上,梁婷婷簡直想哭。 可算出來了。 然而沒等她開心,只見前方的樹下一個模模糊糊的身影從樹蔭里走了出來,眉眼鋒銳冰冷,面無表情,一身利落的作戰服,像個人形的行走兵器。饒是白淵看過去,也愣住了。 這張臉曾經出現在公會的通緝令上。 梁婷婷哆嗦著嘴,“秦法?怎么會是秦法!” 死定了!死定了! 世界上現在唯一還活著的黑暗哨兵!沒有哪個哨向不知道的秦法! 不可能贏的,不可能的! 白淵一直玩笑般的神情也慢慢冷淡下來,變得嚴肅,他看向那慢慢走過來的哨兵,調整了動作,做出作戰姿勢。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他身后的這位向導,把他飛快往前一推,脫開了高跟鞋,整個人迅速地逃走了。 逃、走、了!把自己的隊友當成rou盾。 白淵看著她的背影,冷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