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游_分節閱讀_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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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叫程躍,是一名捕頭,就在江府縣縣衙里任職,現年二十九歲,他的口碑不錯,性子敦厚,樂善好施。小的還打聽到,他和江府的趙縣令是結拜兄弟的關系,當年趙縣令來此地任職時,他也跟著過來了。 二十九? 寧景年眼中閃過一道光芒。 是的。護衛頓了下,又道:也奇怪得很,他人長得不錯,性子又好,據說,江府縣里對他芳心暗許的姑娘不少,有些大膽地還找上門去示好,可他一直拖到這個歲數都未仍娶親。 二十九歲。寧景年漸漸陷入沉思中。 他記得,若是薇兒還在,現在正好也是這個年紀了。 是啊,薇兒比他大三歲呢,可是她每次看他的眼神,總像是一個大人在看小孩,帶著憐慈,會為他的任性頭疼無奈,也會笑得溫柔寬容。 視線停留在火光上頭,他問道:還有嗎? 這名護衛恭敬回道:這些都是小的跟人打聽到的,若再要詳細些,恐怕,得花些力氣和工夫了。 寧景年點點頭。 若要知人底細,明探是不可能的,以他現在的處境,能知道這些已經不錯了,想知道得更詳細,唯有派出暗探去查。 你下去休息吧。 是。 護衛走出房間并幫他輕聲闔上門,寧景年坐了一陣,起身走到窗前把窗戶打開。 這幾日天氣晴了,和風煦日的,實為踏青出游的好日子,到了晚上,打開窗戶抬頭一看,還能看到于云霧里若隱若現的月亮。 寧景年就看著這輪彎月,心底卻不知道在打算些什么。 他并不知道的是,在另一個地方,另一扇窗戶前,同樣有一個人,在對著這輪月亮發呆,這人就是程躍。 手里握著一個酒杯,酒已經飲盡,卻不知人在窗前站了多久,只有風不時拂過,似乎是想喚醒神游中的人。 當月亮最終隱入一朵厚厚的云層里時,程躍終于回過神,口干地本想喝些東西,才發現酒杯早就空了。 于是轉身回到屋里,坐在桌子前,手伸出去,在酒壺和茶壺間停留一陣,才一把抓過酒壺給酒杯滿上。 他清楚飲酒傷身,但此刻,若是不喝酒,就仿佛缺少了什么。 一口把酒灌進嘴里,放下酒杯,嘆息聲不經意便溢出了喉嚨。 記憶里那個明朗俊秀的少年變了,變成了一個讓他感覺陌生的男人。 他的表情是何時變得剛毅的,他的目光是何時變得如此犀利深沉,他的身子挺拔如松,他的聲音已然深沉沙啞。 一眨間,已經過去九年,似乎什么都改變了,可唯一不變的,是他在面對他時,還是只能選擇離開。 對不起,景年。 無聲無息地說,苦澀一笑后為自己倒了一杯酒飲下,就這么喝下去,醉了才能暫忘一切。 習慣沉默的人,往往才最需要宣泄釋放壓抑于心中的苦楚。 ◇ 飲酒傷身,頭天酗酒,最直接的反應就是第二日醒來頭疼欲裂。 江府縣只是個小縣,經過趙縣令多年的正理平治,正處于鄉鄰和睦、夜不閉戶、路不拾遺、井然有序的環境中,換句話來講,就是日?;静粫l生什么重大事件,于是導致現在的趙大人閑得發慌把縣衙弄成了相親館,自己坐堂當起大媒人。 最直接的受害者,就是名為他的結拜兄弟,實際上一直被趙縣令當孩子管的程躍。 當然,盡管平日里也沒什么事情,盡管現在因為昨夜酗酒造成現在頭重腳輕,盡管時不時都被趙縣令騙去相親,咱們老實敦厚的程大捕頭還是每日照樣兢兢業業地前去縣衙報到。書香門第 程捕頭住的地方離縣衙并不遠,隔兩條街就是,他原本是同趙縣令住在縣衙旁邊的宅邸里,后來因為一些事情,不顧趙縣令的反對堅決搬了出來。 后來趙遜曾經找過程躍,說他并不介意程躍和他們一起住,程躍告訴他,他搬出來不是因為這些事情,而是時候到了,才搬出來的。就算是嫡親的兩兄弟,當一方成家,另一個看著人家和和樂樂,自己孤家寡人,自然會觸景傷情,想著離開。 程躍知道趙遜和趙縣令在一起時,心情不能說不復雜。 不僅因為他們都同是男子,還因為對于曾經救過他的趙大人,他對程躍而言不僅是有救命之恩這么簡單,同樣把他當成了親人,看他走向一條世俗無法認同的道路,他怎能不擔憂。 知道趙遜出身離奇,是從小被丟棄,于荒郊由野狼撫養長大后,他才漸漸明白他的行事作風會如此離經背道的原因,只是,趙遜因為出身可以視世俗于無物,那從小遍讀四書五經,在孔孟之道的熏陶下成長的趙縣令又如何能接受? 盡管程躍萬分不解,但見他們兩人相濡以沫的真摯感情后,也不忍再出聲打擾,退到一處,為他們祈禱祝福。 程躍不知道該怎么問趙縣令能夠接受一位男性情人的原因,卻沒料到,不久的將來,他會親耳聽到趙縣令真正的想法。 話題轉回來,這日的程捕頭頂著一顆脹裂疼痛的腦袋才走到衙門門口,就聽到有人輕喚道:程捕頭。 他停下腳步,用盡量不會牽扯過大的速度慢慢扭頭去看,愣了。 站在他眼前的,正是昨天才見過一面的寧景年。 華衣華冠,天庭飽滿,眼若星辰,嘴唇隱笑,玉樹挺拔,完完全全一副風流倜儻,氣宇軒昂的公子模樣。 程躍愣了,久久才回過神,遲疑地問:你叫我? 眼前的俊俏公子不禁一笑:難道縣衙里還有另一個程捕頭嗎? 是沒有,但他奇怪的是,他找他干嘛? 程捕頭沒有說話,只是用困惑的目光看著眼前這笑得如沐清風的人。 寧景年雙手抱拳,稍稍作了個揖,便道:敢問程捕頭今日可有要事? 要事?縣里一片太平,有沒有事情干都很難說,平日里程大捕頭也就是巡巡街,被小姑大嬸拉去相親說媒,或是被叫去干些雞毛蒜皮的瑣事。 但程躍不笨,盡管寧景年笑起來那叫一個賞心悅目,勾人心弦,但以他當捕頭的多年經驗,還嗅到了棉里藏針的味道。 于是他被酒精熏得遲鈍了幾分的腦袋比往常慢了幾拍,才想好糊弄過去的折子,他平靜地道:お稥我身任縣衙捕頭,辦的都官事,你一介平民百姓,問這些是要作甚? 語氣不慢不緊,但細聽之下,低沉渾厚的聲音之下,還帶著警告意味。 雖然相處久了,大家都知道程捕頭是很好說話,態度也和善的一個人,但千萬不要忘了他辦案時的另一面,據聞,曾經逼問一個殺人劫財的疑犯證詞時,對方死活不招,怒極之下,他劍眉倒豎,威嚴大喝一聲,直讓這疑犯嚇得尿濕了褲子。 不僅如此,遇上難纏的對手,他的手段更是一個比一個狠厲,完完全全就像變了一個人,讓人直呼不可思議。 現在程捕頭露出的另一面,實實在在讓寧景年驚詫萬分,但很快又恢復原來的表情。 在寧景年看來,他和妻子不僅人長得像,自己親眼所見,又經過打聽,覺得性子也同樣十分相像,便不由把他和杜薇當成一個人,現在見他用這種官威十足的態度說出凌厲的話來,才會如此震驚,但隨后又想到,他畢竟不是妻子,也便釋然了。 于是寧景年趕緊又作了個揖,這次禮施得深了些許,語氣帶著些退讓。 小人不是這個意思,小人的意思是,程捕頭什么時候能抽出空來? 就算程躍只是個小小的縣衙捕頭,但不管如何,他總還算是個官,寧景年再如何家大業大,也就是個平頭百姓,在有官職的人面前,總是低了那么一階。寧景年再如何傲骨,在生意場上,遇上當官的也是需要低頭哈腰的,只不過,遇上需要應酬的時候,他都盡量會指派別人去做罷了。 這次寧景年前來,畢竟是有求于人,所以姿態才會盡量放低,只不過,他做這些事情,并沒有折損他絲毫的風流氣度,反而讓他顯得彬彬有禮。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程躍心底防著寧景年,一再告誡自己最好離他遠點,以免被他看出什么,但見他如此恭謙以禮,程躍也總不能甩出一句,你滾吧。 腦袋還在絲絲抽疼,程躍很想現在就轉身離開,但還是盡管和聲道:你到底有何事?若是遇上什么麻煩,可以直接報官。 不,在下只是想找程捕頭。 程躍聞言,只覺得眉端不由得抽動了幾下。 我們昨日也就見過一次,我連你姓甚名誰都不知道,我想不出來你找我是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