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游_分節閱讀_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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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程躍悶得荒了,便去景年軒旁邊的院子里逛逛,這個院子種了一大片的楓樹,現在正是時節,一眼望去,楓葉如火,甚是壯觀絢麗,不巧的是正碰上景年帶著一名女子走在院里,程躍剛要轉身離開,景年已經看到他。 薇兒! 景年這一叫,讓程躍再走不成,只得轉過身看景年朝他小跑過來。望向立于原處的那名女子,簡單卻處處別致的發飾,恰到好處的妝容把她的天生麗質襯得更是美上幾分。 后來景年拉著程躍與這名女子介紹,待景年說程躍是自己的妻子時,這名只及程躍肩膀高的女子不由多看他幾眼,奇怪景年這樣一個俊逸非凡的男子怎么娶這么一個高大,又沒幾分姿色的女人。 薇兒,這是爹的世交郭伯伯的女兒,叫郭薔,今日是代父親來看爹的,爹就讓我來陪陪她。因為這兒楓葉正紅,便和她到這來逛了。 程躍淡淡一笑,道:那你們逛,我還是回去吧。 薇兒,你一向不愛出來,難得出來一次就和我們一起走走。 景年難得見他出來一次,可沒打算就這樣讓他回去,于是不由分說拉住他的手,和郭薔一道四處閑逛。 一開始景年討好他,什么都拉他去看,反而忽略了身為客人的郭薔,但程躍向來寡言,又不識字,更不懂這些風韻之事,漸漸地,景年便和大戶人家出身,有幾分才情的郭薔交談起來。 程躍就在一旁看,如同一個旁觀者,看景年侃侃而談,看郭薔巧笑嫣然,金童玉女,果然才是天生一對。 趁著兩人相談甚歡,程躍轉身悄悄離去。 ◇ 送帳本的伍六走上二樓,走進帳房里一望,便看到坐在書桌前的少東家,寧景年。 這和平日沒甚不同,伍六從寧明山老東家起就每日送錢莊的帳本來這,像其他行當的,比如酒樓、客棧、布莊、茶行等等行當的帳本則專門另有人負責,送帳本來的時間也不一定,像茶行這樣的,每半月才送一次,布莊則是一月一次,主要是按每日收入帳的大小來定時間的。 錢莊每日出入帳都是一筆巨大的數額,也可算是每一家商號的經濟命脈,東家每一日都要仔細翻閱清點,預防其中出現紕漏。 而和平日有些不同的是,伍六一進來就看見少東家拿著一本帳冊翻了幾頁,一副完全看不下去的樣子,就又丟回去,想一想,又拿另一本,同樣又是翻幾頁便不耐煩的丟了,這和以往認真謹慎的態度差遠去了,看看,原先為方便珠算,算盤一定要擺在自己面前,可現在呢,那算盤大半個身子懸在桌沿,眼瞅著就要掉地上了! 伍六眼珠子滴溜溜一轉,快步輕聲走上去,先不動聲色地把算盤推回去,然后小心翼翼把帶來的帳冊遞到景年面前,他沒先說帳冊的事,而是貼心地恭聲問道:少東家,今天心情不好? 別看伍六一副人精模樣,其實他也就比景年大一歲,不過他八歲就跟管寧家錢莊生意的爹前前后后跑個不停了,十一歲時,書沒念多少,錢莊上的事情,和人交際混交情的手段,他爹見了都驚得直捋胡子,如今,景年都還得叫他一聲師父。 伍六知道寧老爺病了,但沒想到來接手的便是長年病臥,身體才好沒幾天的少東家寧景年。伍六之前完全沒見過景年,只聽別人說這少東家病得皮包骨,拿張帕子都費勁,大夫說活不過十八了。 可前段時間景年一出現,面容俊秀,身子挺拔,臉帶笑容,風度翩翩,看得他直了半天眼睛,根本想象不出這就是傳說中體弱多病,根本活不過十八歲的少東家。 景年出現,一開始伍六心里也嘀咕,畢竟是做人家伙計的,怎么不想遇個好脾氣的東家??山涍^一段時間相處,發現景年脾氣好,臉上經常帶著笑容,從未生過氣,行事認真寬容,人也聰明,和他相處就特別輕松愉快,再加上景年和伍六差不多年紀,兩人竟也談得來,平日見面跟朋友似的說說笑笑幾句。 現在伍六見景年好像有心事,暗地里胸脯一拍,決定要為他分憂解愁了! 景年已經壓了一天的心事,現在聽伍六這么一說,情不自禁嘆了一口氣,徹底放下帳冊,支著下巴望向窗外,半晌才回話:伍六,你成親了嗎? 伍六一聽,撓著頭嘿嘿笑了幾聲,說道:沒呢,我爹倒是給我相過幾個姑娘,但不是人家嫌我就是我嫌人家,就一直沒有個合適的。 那你有沒有想過要娶個什么樣的姑娘?景年把視線移到他臉上。 當然有想過!伍六點頭,隨后一臉向往地道:那姑娘要長得端莊秀氣,還要心靈手巧,更要善良孝順,最最重要的是,眼中除了我就再沒別的男人! 景年不由笑了出來:伍六,你干脆求菩薩把自己身邊的仙女送給你得了! 我承認要求是苛刻了些,所以啊。伍六一臉苦惱:我伍六至今都還沒遇上讓我心動的姑娘。 心動的姑娘啊……景年喃喃念叨,點點頭,陷入長思中。 伍六見他這副模樣,轉念一想,小心問道:少東家,您該不會是在為少夫人的事,煩心吧? 安陽三大家族的大小事情可以說是安陽城百姓每日茶余飯后必聊的話題,加上伍六又是寧家的雇員,對寧家的事情可以說是比外人還多了解一些些,比如日前最熱門的話題,便是才嫁進寧家做少夫人不久的那名女子。 她是虞吳人,家境貧寒,人家嫁進門都是青天白日,熱熱鬧鬧,而她卻是寅時入的門,偷偷摸摸不說,與她拜堂的還不是寧少爺本人! 其實這件事大家也是心照不宣,寧少爺病入膏肓,藥石無救,大夫說活不過十八,寧老爺中年才得此一子,疼愛如命,病急亂投醫,聽一道士所言,娶生辰八字絕佳的一名女子進門沖喜,這種事情屢見不鮮,大家見怪不怪,奇的是這女子一進門,寧少爺的病真的奇跡般的好了,目前還生龍活虎的代替年邁的寧老爺處理自家生意! 于是大家議論紛紛,更是好奇這名女子,可她從不走出寧家大門,據內部傳出的消息,連景年軒都極少踏出過! 這個神秘的女子現在已經在眾人的議論下,成為一個八字雖佳,但奇丑無比,雖然嫁進豪宅,卻因長得太過駭人被寧家人給關起來,以免出來嚇人的人…… 當然,伍六是不信這些鬼話的,畢竟娶這名女子的正主兒現在就在他身邊呢,這少夫人到底長什么樣,他伍六可是問過的。少東家平日里雖都和和氣氣的,但能讓他樂得合不攏嘴的事還真是少之又少,沒曾想一說到才娶過門不久的妻子,兩汪大大的眼睛頓時彎成了半月,喝!那歡喜勁兒讓見過大場面的伍六都驚訝萬分。 薇兒長什么樣?嘿,可漂亮了! 少東家形容少夫人的話就這么一句,讓伍六一聽,心里頓時浮現一個仙女模樣的姑娘,手肘上纏著飄帶,霧氣朦朧里走出來,一笑就讓人失了心魂。 別怪伍六這么會想象,因為在他面前的少東家就可以算是一個美人,雖然是男的,但和他見過最美的姑娘比,都還比人家好看上幾分。被這么一位美人似的少東家這么一形容,伍六能不這么想嗎? 伍六每次聽人說這少夫人有多難看有多嚇人的時候,總忍不住澄清幾句,可問題是,他的話沒幾個人信!于是乎,寧家少夫人長得比鬼還可怕的傳聞越傳越夸張。 能讓伍六這么篤定的原因,還有一事,那就是他家少東家被少夫人迷得跟什么似的,每日就是帳房寧家練武館這三處繞,多跑一處都嫌浪費時辰,據他無意間透露,之所以會這么努力處理帳上的事宜,就是為了多一些時間回去陪少夫人! 伍六想到這,不由嘆一口氣,認識少東家這段時間,只有一位姑娘的事情自他嘴里出現過,那就是他從未謀面的少夫人了! 所以呢,伍六才會看到景年嘆氣,提到這些事時,直接就猜到少夫人身上。 似乎真讓伍六說到了點上,景年聽罷無言片刻,才略略有些迷茫地道:伍六,為什么我總覺得我和薇兒之間少了點什么? 少東家的意思是? 我也說不上來到底是什么,就是……就是……景年十分苦惱地抓抓耳腮:我同薇兒在一塊,就總有些急躁,尤其是睡一塊的時候,看她睡在身側,就特別難受,總覺得應該做些什么,都好長一段時間了,老這樣。我問薇兒我是不是病了,她估計我是上火了,就讓人給我準備好些降火氣的食物,可完全沒用??粗?,聞她身上的味道,心里就想狠狠撓一把地難受,最近總這樣,把我煩死了。 伍六聽完,唯一的反應只有目瞪口呆。 景年也沒注意,繼續苦惱自己地:伍六,我這毛病和別人在一起就沒有,和薇兒在一塊才出現,越是親近她越是難受,想忍著離她遠些吧,我自己又憋不住,老想她。伍六,你說我是不是得什么怪病了?我想去看大夫,可薇兒說不用,只是上火,可這天氣一天比一天冷,我怎么會上火呢? 總算把想要說的說完,抬頭一看,伍六一臉呆滯,景年蹙著眉推推他:伍六,你怎么了?書香門第 好不容易收回神,伍六卻還是一臉傻傻地看著他敬愛的少東家,突然覺得這位少東家可真是、真是比雪還要純潔。 認真地看著一臉苦惱的少東家,伍六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問:少東家,您該不會不知道,什么是行房吧? 行房?景年果然露出一頭霧水的表情。 那您和少夫人晚上睡覺時,就真是蓋上被子閉上眼睛純睡覺? 那不睡覺,還能做什么?景年反問得理所當然。 伍六腳下一滑,差點跌倒。 少、少東家……伍六艱難地攀在桌沿上:您都成親了,就、就沒有人教過您這事? 什么事? 伍六好不容易站穩腳,然后故作深沉地嘆一口氣:唉,少東家,這可是事關后代子孫的大事啊,老東家怎么就沒想到告訴您呢! 到底什么事??? 唉,這事說來話長。伍六故意重重嘆了一口氣,然后表情十分期待地湊近景年:不過,只要您去青樓轉一圈,就什么都會明白了,就連您為什么會出現那些癥狀,也會清清楚楚! 雖然對行房不甚明白,但青樓的花名景年還是聽過的,立刻搖頭拒絕:我不去,我不會做任何對不起薇兒的事情! 被他這么認真拒絕,伍六也只能撓撓頭,但他可是人精,還有什么事情能難倒他?眼珠子一轉,又想到一計。 少東家,那明日送帳本來的時候,伍六我給您送樣寶貝來,就算不去青樓,您呀,看了就同樣會知道! 果然,景年聽他這么一說,立刻被吊起胃口:真的,那你明天一定要帶過來給我看看! 少東家您放心,我伍六出馬絕對不同凡響,明天一定給您帶來我收藏已久的珍藏本。不過這事您可要對外保密,要是讓我爹知道,一定會誤會我都給您教些不三不四的東西,我會被他抽死。 放心,我連薇兒也不說!景年認真地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