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游_分節閱讀_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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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說來話長,貧道只能告訴你,這人生辰八字極為特別,乃陽盛之身,一生難有病痛,お稥??上砣松倌?。人之常言,成親結發,結發則為一體,從此禍福與共,若此人與令公子成親結發,令公子自然受其影響安康一生,就是神仙,也奈何不得。不知寧老爺可否聽過陰極之人,這種人,克夫克妻克家人,也就是天孤煞星,而我說的這個人的命運,就完全與之相反。 寧老爺,你也不必犯愁,其實只要這人與令公子成親后相處至少九九八十一天,令公子今后就能完全康健無病無痛了,那時候,這人是去是留,就全看寧老爺你的打算了。 道士送走后,寧老爺坐在椅子上垂首苦思半天,最后站起,心里有了打算,拂袖走出廳堂外。 ◇ 程躍于恍惚之間睜開雙眼,入眼即是一片通紅,胸口一陣惡心,頭疼欲裂,身子僵硬得難受,想動彈一下卻發現四肢異常。腦海間驀然閃過什么,程躍瞪大雙眼急切查看四周,所見之處,皆是紅綢遍布,竟連點在房間各處的蠟燭也是紅色的,房間到處黏貼囍字,各色成親用品隨處擺放。 這看起來分明就是婚房。再把視線移回自己所躺的地方,也是紅彤彤一片,綢緞制的帳幕是龍鳳呈祥的暗紋,婚床上雕的是芙蓉池上鴛鴦戲水,而他躺的地方柔軟舒適,眼睛一瞄,也是火紅一片,繡是什么圖案程躍的身子正壓著看不到,估計也是跟成親有關的吉祥花紋。這令程躍感到十分困惑,欲坐起來,可是四肢被縛,連側一下身都困難無比。原本以為是仇家追殺,可醒來卻發現身至此地,怎能不令他迷茫不解。 再把昏過去前的事情和醒來后所見連在一塊思考,程躍想到一個可能性,那便是搶親。 他從前雖然從未眼見,但也偶爾聽到別人說過,前朝某位皇帝荒yin無道,時常假借各種名義強制未婚女子入宮服侍,舉國上下對此苦不堪言,為免自家女兒被搶入宮中任人糟蹋,有適婚女兒的人家在每次皇帝下令選秀時,想盡辦法把女兒嫁出去。這一來二去,年輕的未婚男子越來越少,可皇宮還在無止盡的選秀,為了能把女兒嫁出去,那時只要適齡的男子上街就會被人搶回去成親,導致街上一時間完全沒有適婚男子蹤影。更有甚者,曾有人半夜翻墻把某位躲在家里的青年綁出來強行與女兒成親。 那時程躍還當笑話聽,他的一些友人皆羨慕不已,如今這年代哪個女兒不如珍寶,要娶過來沒有八抬大轎,送上厚禮,誰肯嫁? 此時眼前的這情形雖讓程躍想起這事,但隨之又被他拋出腦后。 就像他的友人所言,現在娶妻真不是件易事,太平盛世之期,即使是最普通不過的人家,嫁女兒也要三審四審,就算不要富貴不要官宦,至少男方家里能有幾畝田地,幾間房舍,能持家有道,能讓女兒衣食無憂,否則,想娶妻?去山里拜拜看老天能不能送個吧! 更何況依他目前所處的房間,滿目盡是奢華貴重之物,光說他現在躺的這張婚床,床本身就帶著淡淡的木香,上面雕刻的圖案無一不精致細膩,完全可以說是巧奪天工,這樣一張婚床,非大富大貴的人家不能有。 就連普通人家嫁女兒都非比尋常,這樣有錢的富貴人家又怎么會用搶的為女兒成親呢? 再說,程躍也相當的有自知之明,且不說身家,他這人身體是很健朗不假,但相貌嘛,就只能算是平平了,他諸多的友人之中,自己只能算是中上。和他見過的那些家里有錢有勢氣度不凡的貴公子相比,可謂云泥之別。 既然如此,那他為何會被綁,又為何會出現在這個房間里? 程躍思忖之間,屋外傳來腳步聲,他扭頭看向緊閉的門口,片刻之后,房門應聲而開,一個丫鬟裝扮的小姑娘推門進來,一見他正睜大雙眼看著自己,怔了一下,又默默退出房門外并掩上。程躍被她弄得莫名其妙,可沒過多久,屋外傳來更多人的腳步聲,隨后門口大開,走進來數人,其中就有程躍見過的那位六旬老人,被一仆役扶著進來,身邊跟著風姿猶存的美貌婦人,兩人皆一進屋就盯著程躍不放。 程躍看著他們,微蹙眉,躺在床上長時間扭頭看向一邊的確有些不適,許是察覺程躍的不悅,六旬老人趕緊吩咐下人道:快,扶這位少俠坐起來。 被人扶著從床上坐起來,的確感到好受許多,但四肢仍然被緊緊綁住,這種被縛的感覺令人非常不痛快。程躍盯著把他綁架的這位老人,眼里充滿詢問。程躍雖然被人強行帶到此地,但并沒有太多不滿,除了眼前的老人慈眉善目外,還因為他并沒有受到過分的苛待。書香門第 看到老人眼底的憂傷,程躍就是對他發不起脾氣。 老人家,你說吧,為何要把在下綁到這里來?許是因為職責關系,程躍一眼看出老人的苦衷。 老人和婦人一聽程躍這話,不由相視一眼,頓時悲從中來,齊齊跪倒在程躍面前。 你們這是在做什么? 被足可作自己長輩的人跪拜,讓程躍大吃一驚,若不是四肢被縛,他早已上前扶起他們。 少俠、少俠,老朽乃安陽寧府的當家寧明山,身邊這位,是老朽的內人。少俠,老朽這次魯莽行事,是真的、真的萬不得已??!跪在地上不起的老人淚流滿面,夫人也跪在一旁持絹擦淚。 兩位,你們快請起,有話好好說! 不,少俠若是不答應老朽的請求,老朽死都不會起來! 程躍愣了,呆呆看著雖已年邁,雙眼卻異常堅毅的老人。 是什么請求,老丈請講,若在下能幫忙定當竭盡所能。 寧老爺用衣袖稍稍擦了下淚水,這才把事情經過一一告之程躍,說罷,不顧程躍的呆滯,攜夫人不停向程躍磕頭乞求。 程躍半晌才回過神,怔怔看著已經磕紅額頭的兩位長者,吭出一句:荒唐! 寧老爺聞言,淚水更是涌出更快,他跪步上前,哭著喊:就算是怪力亂神,就算真是荒唐,就算傾盡老朽萬貫家財,就算是要了老朽這條老命,只要能救活老朽的兒子,在所不惜! 程躍被寧老爺的悲慟深深的震住,看著磕紅額頭,哭得狼狽的他,久久不能言語,再看向另一旁的寧夫人,幾乎是哭到暈眩,丫鬟想來扶卻被揮開,倔強地一直跪在地上,乞求的目光卻落在他身上。 就在這片刻壓抑的氣氛中,屋外突然傳來一聲驚呼。 老爺,夫人,少爺醒了,少爺醒了! 兩位跪在地上的長者一聽,悲慟的眼中不由露出驚喜之色,正要站起來卻因想到什么而把目光落在程躍身上。 知道他們此刻焦急如焚的心情,程躍艱難地開口道:你們先去看孩子,讓我在這好好想想。 兩位長者深深朝程躍一拜之后,才在下人的攙扶下急急走出屋外。 那位少爺的房間估計離程躍所在的房間不遠,程躍能聽到他們呼喚孩子的聲音,既心疼又有幾分喜悅。 據剛剛那位寧老爺所言,這一次,他們的孩子已經昏睡將近一個月了。 程躍心情紛亂地坐在床邊胡思亂想,寧老爺對兒子的期盼深深震住了他的心,他是一名孤兒,出生不滿三個月便被丟棄在路邊,是師父收養照顧才讓他成長至今,雖然表面上他對親情無所期盼,但內心里,看到別人一家子其樂融融也是羨慕祝愿的。 隱于心底的對親情的乞求,讓他分外理解寧老爺的心情,可是讓他一個大男人以嫁出去的名義嫁給另一名男子,這……這實在是……難以置信。 思緒混亂之間,屋外傳來呼喊聲,程躍不由凝神去聽,先是聽到寧老爺和夫人急切呼喚孩子的聲音,緊接傳來一道中氣不足,稍嫌軟嫩卻竭力喊出的聲音。 爹……您是什么意思……這時候讓我成親?您也知道我這身體……那不是誤了人家姑娘嗎?不,爹,兒子寧肯現在就一頭撞死,也不成親! 不!孩子,你聽爹的話,成親就好……那、那姑娘是自愿的! 是自愿的也不行…… 孩子、孩子!你別動氣,你別嚇爹,爹就你這么一個孩子,這讓爹如何是好,你死了,爹也不活了??! 爹,爹……算孩兒求您,別把這姑娘牽扯進來……孩兒不怕死,誤了人家,孩兒真會死不瞑目。 不,孩子,這回你聽爹的,一定得娶! 爹,你—— 孩子!孩子!快,快叫大夫,快! 再沒聽到那個力竭的聲音,外面一片混亂,寧老爺和夫人哭喊凄然,聲聲撕裂程躍的心。 蠟燭靜靜燃燒,旁邊紅色的燭淚一點點堆積,不知何時,外面的聲音一點點消逝,屋里屋外又恢復了寧靜。 程躍在這沉重的寧靜中,陷入長思。 隨著腳步聲而至,緊閉的房門再次被人推開,哭得眼睛紅腫的寧老爺和夫人走進屋內,看著程躍,雙腳一彎,再次跪了下來。 少俠,老朽和夫人,求你了! 程躍的視線慢慢移到一邊靜靜燃燒的蠟燭上,他靜靜地道:是不是只要滿九九八十一天,不論結果如何,就讓我離開? 老朽以身家性命發誓,絕不食言! 我是個男人,這件事,我不想讓外人知道。 老朽已經想好法子……就、就委屈少俠扮作女子,用另一個名字另一個身分嫁過來。 程躍閉上眼睛,再慢慢睜開,淡淡卻堅定地道:好,我答應。 雖然荒唐,但這是兩位長者最后的希望,不管結果如何,他不忍心現在就粉碎他們所有的希望,是啊,試一試也好,有希望總比絕望強。 第二章 丑時,程躍換上了準備好的喜服,是一套新娘裝,披鳳鑲霞,華麗富貴。他坐在鏡子前,任丫鬟于身后為他梳頭裝扮,他原本不似女子,更沒有絲毫陰柔,但畫過眉,上過胭脂,抹過唇后,鏡子中,一個不失英氣,俊秀明眸的女子漸漸呈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