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
第41章 四十一個串兒 傅晚凝靠到他身側, 懶著身道, “傷神?!?/br> 魏濂揉著她的腰, 道,“在屋里擺飯, 不出去了?!?/br> 傅晚凝眸色若水,“我是說你?!?/br> “我怎么會傷神,發發話有人給我跑腿,閑的時候就陪你出去玩玩,自在的很,”魏濂環著她繞出了外屋,飯菜早擺好了,正冒著熱氣, 只等他們來吃。 他們落了坐,傅晚凝沒多餓,一碗八珍湯下肚就不吃了。 “鹽城是產鹽的地方嗎?” 魏濂挖一口米飯進嘴里, “這么說, 鹽城里從老百姓到鹽商, 有大半靠著采鹽賣鹽為生?!?/br> 他咕一口湯, 接著話道,“這鹽分為官鹽和私鹽,官鹽歸鹽運司管, 私鹽嘛,那是暗地交易,堂面兒上可是違法的, 鹽這東西誰管誰知道,想要賺大錢,就得從這里面做手腳?!?/br> “你想查孫家是不是還在借著鹽運司牟取暴利?”傅晚凝驚愣著看他。 魏濂笑起,“這不是孫家常干的事?” 傅晚凝趴桌上,疑惑道,“我父親和孫大人協管著鹽運司,你們當時翻案了,說孫大人是無辜的?!?/br> 魏濂又盛一碗飯,夾一筷子雪菜拌著吃,“如果我說孫懷安不無辜呢?” 傅晚凝明顯一怔,她吶著聲道,“……孫大人和我父親是同窗好友?!?/br> 魏濂放下碗,目光灼然的注視她,“言岑在牢里跟我說過,那五千斤鹽是孫懷安伙同他一起昧下的,你父親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人?!?/br> 傅晚凝支起身,茫然道,“你為何不說?” 為何到現在才告訴她? 魏濂握緊拳,“沒有證據,我無法判斷他說的是真是假,況且……” “況且當時你是孫家一派的,”傅晚凝流下淚,她驀地立身,想轉到房里去。 魏濂捉住她的手直接拉進懷里,他包著她的腰道,“不聽我說完就哭?” 傅晚凝側過臉,不打算再看他,“你有苦衷我曉得,可我父親是被他們害死的?!?/br> “孫懷安抹掉了一切罪證,太后娘娘捏著朝政,孫家一家獨大,當時我雖心里有數,奈何根本無力翻證,你怪我是應當的,我確實沒用,”魏濂長嘆一聲,手卻牢牢地捆著她不讓她跑。 傅晚凝憋著聲只哭,須臾又想到他在孫家人跟前奴顏卑膝,便又不是滋味,她汲著淚水掛住他的脖頸,帶哭音道,“那會兒也不能怪你?!?/br> 魏濂用手掌抹著她的臉,捏住她的腮道,“你真這樣想的?” 傅晚凝重重地嗯道,“我雖不懂朝政,但也知道屈居人下是什么樣兒的,更何況,更何況你那時也難?!?/br> 魏濂彎起眉,“尋常女子定會指責我,偏你為我辯解,得虧是我,要是個好色爛人,你這樣兒的可管不住?!?/br> 傅晚凝想低頭。 魏濂把著她的臉,認真道,“我彌補一回,孫家我定除掉,也算是為老丈人報仇?!?/br> 老丈人三個字令傅晚凝赤了腮,“你別亂說?!?/br> “怎么叫亂說?你不是我夫人?這按輩分我也得叫一聲老丈人,”魏濂調侃道。 傅晚凝羞窘的無法回話。 魏濂單手灌一口茶漱了漱,“還是在你心里,我不配跟你們傅家結親?!?/br> 傅晚凝如被架到火上烤,她急切地解釋道,“我沒這么想,我們都是夫妻了?!?/br> 魏濂喜歡聽她說這兩個字,“要還是在傅家沒敗落地時候,我可不能肖想你,那得被一堆人笑掉大牙?!?/br> 傅晚凝伏在他胸膛上,“我是庶女?!?/br> 魏濂勾勾她的下顎,定在她的面上,“那也是安樂侯的女兒,嫁我個太監像話嗎?” 傅晚凝抬眼和他對視,“像話?!?/br> 她落下兩字就趕緊閉住眼,只覺自己什么臉面都不要了。 魏濂的手指點過她的眼,低笑著道,“像什么話?” 傅晚凝咬緊了牙,再不多話。 魏濂沒所謂的直笑,圈著人進了房里。 翌日起得遲,出門時,太陽已升老高,他們走過最近的一條水巷,上了石拱橋,那河面上漂泊著多只小舟,船娘的歌聲在其中格外的悅耳。 “紗窗外,月正收,送別情郎上玉舟,雙雙攜手叮嚀囑,囑咐你早早回頭……”1 傅晚凝望不到那唱歌的人,惆悵道,“她唱的雖然好聽,但是總有股子傷情?!?/br> 魏濂帶她下了橋,順河道往前走,“這邊的民俗是男人外出經商讀書,女人守家,像她們這些船娘平日除了照料家里外,還得借著小舟渡人掙些錢,跟丈夫過夫妻生活的日子很少?!?/br> 傅晚凝有些氣悶,“他們娶人回來是當下人用嗎?” 魏濂擰一下她的耳朵,撈住她的手往跟前拽,“小姐做派,普通百姓可沒那么舒適,上有老下有小,男主外女主內,各有苦罷了?!?/br> 傅晚凝乖巧的隨他握著,嘴邊問道,“你是不是嫌我了?” 魏濂大笑,“又扯到自己身上了,瞧我說一句你就亂想,我哪敢嫌你,放你出來就被人搶了,可不得好吃好喝的養著?!?/br> 傅晚凝放小聲道,“我知道你挖苦我?!?/br> 魏濂低首看她,“稀奇,管天管地的,我說一句能想三四句,平時怎不見你這般心領神會了,盡跟我忸怩,小沒良心?!?/br> 傅晚凝繃一下臉,眼水打轉,“你繞著彎呢?!?/br> 魏濂往前后看看,有行人頻頻朝他們看,他揚袖罩住了人,側頭去叫香閣,“把幃帽拿來?!?/br> 香閣趕忙遞上幃帽。 魏濂揭開緯紗幫她戴好,抽出她手里的帕子給她揩干淚,“大街上就哭,旁人都看著,臉兒羞不羞?” 傅晚凝抿緊唇,自知失態,無促的抓著自己的手指甲。 魏濂憋笑,勾她的手繼續往前走,倒沒再說其他。 他們穿過了過街樓,再走一段,便聽到前頭的茶樓有喧鬧聲。 魏濂和傅晚凝走近看,那茶樓里正有一群書生在爭論著什么東西。 “進去看看?”傅晚凝問道。 魏濂便抬腳朝里走。 他們進了樓里才發現,那樓只有兩層,一層被書生給占了,擺了個臺子,估摸是在開文會,二層的人少,臨欄桿站了幾人都看著下邊兒,想是看熱鬧的。 魏濂拉著傅晚凝上了樓,老板瞧他們穿著體面,親身將他們送到當中的房間里。 “公子需要點些什么?” 魏濂先叫一聲香閣,“去把兩邊窗戶打開,悶得很?!?/br> 香閣照話做了,那窗戶一開,底下書生的談論聲就聽的清清楚楚。 魏濂滿意一笑,跟老板道,“將你樓里的糕點見樣來一份,再沏一壺茉莉花茶?!?/br> 傅晚凝攔他,“太多了?!?/br> 魏濂晃一下手,“都嘗嘗,不差那點錢?!?/br> 那老板暗嘆一聲財大氣粗,就默默退出了房門。 良晌就有小二將糕點送上來,擺了滿滿一桌子。 傅晚凝微張唇,被那各色糕點給迷花了眼,她撿了一塊豌豆黃小小咬一口,清甜的很,入口即化。 魏濂給她倒了杯茉莉花茶,笑道,“看來味道不錯?!?/br> 他也揀一塊進口里,贊道,“與鄴都的不遑多讓?!?/br> 正閑話著,下頭書生吵起來了。 “鄉試剛落幕,在下與你們一同惶惶不安的等著成績,如何就受了你們的污蔑,說我暗地偷買了考題?憑空污人清白,走!咱們去見官!” “陸子兆!你狡辯什么!你娘子一個月前到我娘子跟前炫耀,說你一定能高中,你素日讀書在我們這一圈人中排倒數,可我聽說你鄉試那日早早就離了考場,那嘴臉得意的很,誰見了都知道你胸有成竹,你不是提前知道考題如何就這般神通廣大了?” 那叫陸子兆的讀書人急得跳腳,“我,我到哪兒去買考題?這等背德之事我豈能做得出來,就不準我突然開竅,只你們這幫人壟斷了學堂,我有些微比過你們便要橫加揣測,公平嗎!” “你幾個月前巴結上了韓張霖,那韓張霖是孫大人的弟子,怎么就這般巧了?” “我勸你們慎言!孫大人是何等高風亮節之人,豈能由你們幾個長舌秀才侮辱,你們真是辱沒了讀書人的氣節!” 接下去就是爭吵,開始還是文縐縐的互批,到后來直接開罵了,整個一樓吵得響震天,那罵話難聽的比市井婦人有過之無不及。 魏濂按一下頭,瞧傅晚凝面色尷尬,便讓香閣關了窗戶。 他給她續著茶水,道,“吃不下就別吃了?!?/br> 傅晚凝神情上還留有怔忡,“他們,不是秀才嗎?” “文人相輕,秀才到一起,大家一樣兒的水平,那些書上糊弄人的話他們最是不信,直白的臟話他們比誰都會,”魏濂擦去她唇邊的糕屑道。 傅晚凝飲著茶水,轉而道,“那個秀才要真買了考題,確實對其他人不公?!?/br> 魏濂微笑,沖屋頂吹了一聲口哨。 一個番子自窗外鉆進。 魏濂淡淡道,“跟著陸子兆,看看他有什么秘密?!?/br> 那番子領一句是又火速跳了出去。 魏濂活動著肩,道,“出去嗎?” 傅晚凝便放了茶杯,隨他一同出了茶樓。 這一片玩樂的地方多,他們出門后,轉進小巷里。 沿邊呈了個賣衣鋪子,魏濂瞧生意紅火,便帶著傅晚凝進去了。 鋪子里女人聚堆,魏濂一個男人杵在那兒不尷不尬的。 那些女人偷瞄著他,有幾個膽大的還想上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