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
傅晚凝弱聲低語,“不要了,我好黏……” “我不碰,”魏濂松手,抱她往小間去,“洗一洗就好了?!?/br> 傅晚凝垂過眼,“我自己洗?!?/br> “我伺候你一回,也讓我良心好過些,”魏濂眉目溫軟,微帶請求道。 傅晚凝便止住話,將頭窩進胳膊里,只漏了半邊臉,她的睫不斷翻動著,泄露出緊張情緒。 魏濂淺挑唇,抱人進去了。 再出來時,傅晚凝已被睡意困住。 魏濂放她進床上,她又醒了,魏濂壓住聲道,“不想睡?” 傅晚凝牽他的衣袖,他便側身躺在她身邊,看著她道,“想問什么?” 傅晚凝仰視著他,她的臉上還殘留著濃情時留下的慵懶,可話卻羞于出口,看他片刻又搖頭往被褥里鉆。 魏濂按著她的肩,道,“我進了凈身房?!?/br> 傅晚凝顯出疑惑,“那,那……” “乾德三年我和我哥哥進了宮,當時半夜我們被送到凈身房,掌刑太監先對我哥哥動了手,他年紀大了,過我哥哥后瞧著就剩我一個,先歇了一陣,等緩好了再要綁我時,內宮里來人將他并著凈身房的小太監都拖走了?!?/br> 魏濂眉眼舒松,手捧著她的面道,“也就是那一晚,你娘被先帝送入了安樂侯府?!?/br> 傅晚凝凝住淚,“我娘以前是宮里人?” 魏濂勾掉她的淚,低喃道,“你娘被人害了?!?/br> 傅晚凝發愣。 “那天夜里,一個道士摸進了你娘住的殿中,想對你娘圖謀不軌,結果被趕到的先帝看個正著,先帝誤會你娘和那個道士有私情,原本一直違抗先太后的心也沒了,連夜將你娘遣進了侯府,”魏濂敘述著他從東廠案庫中查到的訊息,他伸長胳膊圈住她,在她頭頂吻了吻,“那個道士在記載里是由當時都知監里的太監引進宮的,凈身房直屬都知監,連坐跑不了,那一夜死的人有五百?!?/br> 傅晚凝淌盡了淚水,她不確定道,“我娘是被先太后害的?” 魏濂垂目看她,少頃點下頭。 傅晚凝回望著他,潸然淚下,她報不了仇,仇人已經死了。 魏濂用袖子給她擦淚,哄著道,“先太后死不瞑目,言家也沒了?!?/br> 傅晚凝頹著聲道,“我父親不喜歡我娘,我曉得原因了?!?/br> “他若不喜歡你娘,又怎會讓你出生?”魏濂輕輕的笑,“都是有苦的人,丘壑太大,所以誤會很多?!?/br> 傅晚凝撅著嘴,仰頭與他交頸,“你會不會……” “不會,”魏濂攬緊她的腰,珍重的將她擁在懷里,“我不是先帝,無論是誰,都不能將你從我身邊搶走?!?/br> 她是藏匿于他心尖上的一點白,他耗費心力澆灌才得以開花結果,絕不容許有旁人覬覦。 傅晚凝回抱住他,抿出一點笑,“我想一直呆在你身邊?!?/br> 魏濂聽著這話心口舒坦,嘴里卻道,“誰當初三番五次說要走的?” 傅晚凝拿手揪一下他,悄話兒道,“你還騙我?!?/br> 魏濂撐開身,在她嘴邊親了親,“騙身騙心了,我是個大壞蛋?!?/br> 傅晚凝仰望著他,臉上的紅暈迭開,煞是動人。 魏濂覆身而下,吮住她的唇,緩慢的啃舔著,他有足夠的耐心讓她放松,令她沉入他所編織的美夢中,只在他的手心里歡快的開放著,不再受欺壓,不再承詆毀。 “……怕疼,”傅晚凝攔住他的手,阻止他往下。 魏濂捧住她的臉擁吻,那吻細密布下來,令她的氣息越發深,他才道,“我輕些?!?/br> 傅晚凝疲軟著身,只在那點清明里繼續抗爭著,“明天,明天還要去香山寺?!?/br> 魏濂邊吻邊笑,身體順著下沉,聽的她嗚出來,他更開懷了,“咱們遲點去,齋菜跑不掉?!?/br> 夏夜擋不過春,情人低語才是緊要,誰也不能辜負好時光。 隔天到底沒去成,傅晚凝睡到下午才醒,她身上疼的厲害,別說起來,動一動都像要被拆分了一般。 香閣扶她起床時,她倒吸著氣,直說道,“我想躺躺,不起了吧?!?/br> 香閣漏不住笑,“那您躺著,老爺出門去了,估計晚一些才回來?!?/br> 傅晚凝乏著眼側躺在枕頭邊,瞧她捧水來給自己擦拭,道,“榻上收拾了?” “您睡著就好,老爺早起給收掉了,”香閣隨口道,給她擦完臉又端了杯濃茶來給她漱口。 傅晚凝吐掉茶水,羞澀著臉抓住她的手道,“我還是起來吧?!?/br> “您身子不爽,別起了,”香閣撒開她的手捧來一鍋湯,盛了一碗喂給她喝,“這烏雞湯是老爺臨走時特意讓小灶房熬的,說您什么時候醒再端來給您喝?!?/br> 傅晚凝心里生了甜蜜,“他什么時候走的?” “晌午出的藩司,叮囑了奴婢不要進來打攪您,”香閣沖著她擠一下眉毛,“老爺寵您毫不避諱,奴婢們瞧著都羨慕了?!?/br> “羨慕什么?”魏濂提著一包油紙進來,面上露著笑,喜意上了眉梢,往那兒一站就是玉樹臨風。 香閣朝傅晚凝鼓一下腮,站起身朝外退去。 傅晚凝拉著被褥遮一半臉,眸子瞥一下他快速的閉上。 魏濂將油紙放到桌上,在水盆里洗了手,褪掉蟒袍后坐在床頭,伸手去摸她的眼瞼,“剛剛跟香閣有說有笑,我一來就不吭聲了?!?/br> 傅晚凝瞇出一條縫,囁喏著道,“你昨晚……” 魏濂歪下來,斜躺在她身旁,望著她頸邊的紅印道,“心急了些,徹底吃到嘴里又吃不夠?!?/br> 傅晚凝水泠泠的瞪著他,細聲細氣道,“你跟人不學好了?!?/br> 魏濂挪一下身,就手摟著她的腰,與她臉對著臉道,“原來在你心里我是好人?!?/br> 傅晚凝用手撐著他的肩,臉移一點到床里,“我沒說?!?/br> 魏濂抱她入懷,扶著她的頭放到胳膊上,讓她完全被自己籠罩,“疼嗎?” 傅晚凝頷一下首,“你說輕些的?!?/br> “下次不會了,”魏濂捏著她的后腰,笑得無奈,男人上了床那話哪里能信,她不懂罷了。 傅晚凝紅著臉看他。 魏濂在她的眼睛上吻過,“我是你男人,這種事水到渠成,你在閨閣里你娘沒教過你嗎?” 傅晚凝的心跳不安分的起快了,她辯訴著,“跟她說的不一樣?!?/br> 魏濂呼著氣笑起,“那她怎么說的?” 傅晚凝拿手打一下他,閉著唇不答他,只一味往他身上埋。 魏濂掬著她的發放到手臂上,有一下沒一下的順著,“我買了腌鮮鱖魚,要吃嗎?” “嗯,你去看礦山了嗎?”傅晚凝問道。 魏濂下床去剝了油紙,將里面的腌鮮鱖魚倒進小鍋中,端出去熱了,沒會子他再進來,托起她靠在墊子上,又把小炕案架好,才放了鍋上去讓她吃。 “他們這些人精我不盯著點,五日都弄不出個結果?!?/br> 鱖魚肥美,吃一口那rou香就能吸引人,傅晚凝連吃了好幾口才得閑回他,“他們不怕上頭發現了治罪嗎?” “一層套一層的,有的時候高官難做,他們這些小吏更纏人,不和他們周旋事兒都難辦成?!?/br> 魏濂瞧她吃的香,加一句話道,“南邊兒有一點鄴都比不了,美食遍地,想吃隨處能買到?!?/br> “……那不回了?”傅晚凝傻問道。 魏濂禁不住笑,“咱們耗在這兒,過個把月沒什么事,等久了,鄴都定有人動作,那我就鞭長莫及了,好歹等隱患除掉,才能安定下來?!?/br> 傅晚凝喝掉魚湯,撇撇嘴。 魏濂剝著核桃吃,“你養兩天,過后再去香山寺吧?!?/br> “香山寺遠嗎?”傅晚凝打了個飽嗝,放下筷子不吃了。 魏濂撤了案,看她躺倒,也脫靴上床,“咱們做馬車去,一個時辰就到了?!?/br> “你不出去了嗎?”傅晚凝往后挪,給他騰地方。 魏濂張嘴打哈欠,眸子水潤,“累一天了,昨夜也沒怎么睡?!?/br> 傅晚凝看著他眼下的烏青,張一下唇話沒好意思出口。 魏濂閉上眼,嘆息出氣,環著她睡過去。 兩日一過,傅晚凝能下地了,魏濂便帶著她上香山寺看廟會。 香山寺朝東,他們去的早,朝陽的輝光灑在廟宇上,如神光臨世。 魏濂和傅晚凝入寺廟時,那廟中的香火氣撲面而來,正中央有一棵巨大的菩提樹,如傘般遮了小半邊天,樹上綴著朱紅的絲帶,風拂過就沙沙作響,帶著那絲帶飄揚,散發著佛性。 那樹下聚集了不少人,正有一個老和尚在念誦佛經,他們走過去已不能往里鉆了,人圍了一圈,只能聽見那繁沉的念誦聲。 傅晚凝眼含著些微興奮。 “能聽懂他在說什么嗎?”魏濂笑問道。 傅晚凝搖首,誠實道,“只覺靜心?!?/br> 魏濂指了指那棵菩提樹,“這座香山寺身價最高的就是這棵樹了?!?/br> “為何如此說?”傅晚凝望了望那樹,枝椏蔓展,仿佛能將苦難的人們悉數庇佑在底下。 魏濂攙住她繞過樹,進神殿內去看佛像,“那棵樹是先帝遣人從南洋運回來的,原本應該生長在鄴都,只是可惜鄴都氣候不適合它生長,不得不將它移植在這里,沒想到現時已這般大了?!?/br> 傅晚凝抖一下睫,自覺不應話。 有和尚在門邊擺了案臺,瞧他們過來,便叫道,“公子,夫人,要不要算一卦?” 魏濂按她坐在板凳上,“你想算什么?” 傅晚凝躊躇著,“我好像沒什么可算的?!?/br> “當真?”魏濂抬腳坐到她身側,一手按在臺子上,“我倒有一算?!?/br> “公子是想算姻緣還是運勢?”那和尚取出卦簽來對著他道。 魏濂微笑,“老師傅,你幫我算算我近日會不會遇上仇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