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
魏濂三兩口吃盡,笑她,“糟踐糧食天兒爺看得見,回頭不保佑你?!?/br> 傅晚凝愣住聲,“……下次不會了?!?/br> 魏濂撈起她的手攥住,沿著路邊慢慢走。 街上人越來越多,傅晚凝看的眼都不眨,快要到枕緣閣時,人潮驟然浮躁起來,隔的不遠還聽到男人的罵聲。 “個狗雜種!商稅交上去了嗎?在這里擺攤,咱家看你是皮癢兒了,錢不交就給咱家滾,別占著這地兒!” 話剛停,就聽見鞭子抽人的聲音,那小販疾跑著沖出了人堆,雞賊的繞到其他攤邊躲了起來。 那太監跟著跑出來,尋不見人就照著路邊一順商販吼道,“都給咱家聽著,商稅不交就都滾,這片地不是你們這些窮鬼該待的地方!” 那些商販敢怒不敢言,皆彎著腰不作聲。 那太監大搖大擺的走到其中一個販子面前,手掌一伸道,“從你開始,交錢!” “……李公公,您昨天才收的稅,今天又要小的們交,這賺的還不如交的多,叫小的們怎么活???”那販子叫苦道。 李太監揚起手里的鞭子對著他的臉一抽,“不交就滾!” 那販子捂著臉上的傷從腰間摸出一把銅錢遞過去,被他一把搶在手里,呸了一口道,“窮酸相,就留你幾日好活?!?/br> 接著其他販子也只能拿錢,李太監得了不少錢,將鞭子放回腰上,轉了身就往枕緣閣走。 傅晚凝瞧他過來,膽怯的朝魏濂靠去。 魏濂摟緊她的腰,帶著她也朝里走,“咱們進去吧?!?/br> “站??!” 身后那李太監那尖嗓門傳來。 魏濂頭都沒回,攬著傅晚凝跨門里。 李太監頓時顯出惡,跑著要過去攔他們。 那手將要伸到傅晚凝肩上時,香閣一把掐住,猛地一擰便將他丟到一邊去。 李太監怔著眼,隨即取出鞭子照他們身上抽去。 魏濂沒回頭,反手握住那鞭子往前一拉,直拉的他絆倒在門欄上,魏濂才松了手,緩著步朝里走。 李太監吃了虧,朝地上吐一口吐沫,兇著聲道,“咱家叫你站住你聽不見是不是?” 魏濂果真頓住,他手在傅晚凝腰上沒放,在原地轉彎,冷冰冰地望著他道,“你叫我站住有事?” 李太監見著他的臉雙目泛光,色迷迷的躥到他面前,嘖嘖著聲道,“咱家看你不像是本地人?!?/br> 魏濂寒聲一笑,“你猜的不錯,我確實不是本地人?!?/br> 李太監抱臂撫著下巴,眼睛滴溜溜的從他身上轉到傅晚凝這邊,“這是你夫人?” 傅晚凝腳往后退,所幸她帶著幃帽,看不出她怕。 魏濂攏緊她,身體微一側擋,將李太監的視線隔絕了,他道,“這位公公若沒事,我們要進去用膳了?!?/br> 李太監桀桀笑起,拿鞭子對著他們道,“咱家看上你們了,跟咱家回府去,保證你們吃香的喝辣的?!?/br> 傅晚凝愣怔,太監還能男女通吃。 魏濂邪肆一笑,“淮安府鎮守太監李長吉是你什么人?” “喲,咱家干爹你都知道,”李太監對著他上下打量,越看越滿意,“你要是想伺候干爹,咱家回頭給你引薦,只你這夫人得留給咱家,干爹他不好女人?!?/br> 魏濂撇嘴笑,“你是李冒德?” 李冒德嘿一聲笑,“識貨,瞧你生的俊,以為腦子不中用,沒想到咱家的名諱你都聽過?!?/br> 魏濂揚手打一響指,十幾個番子跳出來將他們團團包住。 “把他綁了?!?/br> 李冒德左看看右看看,撒腿就想跑,可他人在其中,哪能跑的出去,才兩步就被番子扣在地上,他手中的鞭子也被搶走。 魏濂拿起那鞭子對著李冒德狠甩了兩鞭子,抽的他直往地上滾,可身子又被人壓著,他動都動不了,他憤恨道,“你敢打咱家!咱家的干爹不會饒了你!” 魏濂便沖其中一個番子淺淺發話道,“去中軍都督府把李長吉叫來?!?/br> “是,”那番子迅速離開。 李冒德便知惹到大人物了,瞬間癱到地上。 酒樓里的人都站在一旁不敢動。 魏濂握著傅晚凝的手往樓上走。 香閣跟在后頭,沖那跑堂的道,“發什么呆,還不快引我家主子進雅間?!?/br> 那跑堂的哈著腰當先跑上樓,引著他們進了最當中的雅間。 枕緣閣除了吃食有名,其所居位置也獨特,臨近清河邊,靠窗那一排皆是水色,夏季近末尾,清河中的銅錢草正瘋漲,估摸是被船家撈了不少,星星點點的飄在湖畔,搭著那小香蒲別有意境,此時正當夜晚,河里有不少人放著花燈,整條河承載著燈火向下流匯去,真是妙景。 傅晚凝趴在窗戶邊,看著那湖邊人嬉鬧,艷羨道,“江南民風真的好,慵懶舒怡的頃刻就能放松?!?/br> “淮安府也就這片看得過眼了,”魏濂給她夾一只蝦到她碗里,那蝦rou晶瑩剔透,一眼瞧著就很有食欲,“嘗嘗,這宮燈鳳尾蝦在鄴都可吃不到,就是皇上想吃,也得來淮安府?!?/br> 傅晚凝叨進口中,那酥嫩的口感令她眸中生亮,“確實美味?!?/br> 魏濂笑道,“明兒去香山寺,那里還有廟會,齋菜也好吃?!?/br> “我能去嗎?”傅晚凝略有疑問,寺廟和尚多,在鄴都為了避嫌,女子若想燒香拜佛,大都去的尼姑庵,不過鄴都的尼姑庵少,還有的打著尼姑庵的幌子養暗娼,所以女子外出的機會就更少了。 魏濂推給她一小盤活魚鍋貼,又給自己斟了杯酒,“有我陪著?!?/br> 傅晚凝欣喜的抿笑,拿湯勺舀起鍋貼慢慢咀著,“會不會太耽誤你的事?” “不會,沒什么事兒,”魏濂吃一口鹽水鴨,覺得咸了,便置下筷子道,“這鴨別吃了,咸的有點過?!?/br> 傅晚凝唔一下,吐話道,“你挑食?!?/br> “往先兒窮,吃的用的都是我哥哥討來的,現今也算富庶了,嘴兒養的刁,吃不慣一點偏味的,”魏濂看著手中的斗彩團花酒盞,搖了搖,那酒水就漾出波紋,好看的晃眼。 傅晚凝瞧著他目中含哀,遲疑道,“你哥哥……” “他死了,”魏濂嘆出氣,抬杯將酒悶下肚,“他去了八年,我如今都快記不得他長什么樣兒了?!?/br> 傅晚凝心上起了疼,按下筷子殷殷看他。 魏濂崴一下肩,笑說,“看我這記性,他和我是雙胞胎,我長什么樣他就長什么樣,這都給忘干凈了,沒準他在地下要罵我沒良心?!?/br> 傅晚凝蹙起眉,低話道,“他不會的?!?/br> 魏濂自嘲一笑,“他約莫恨著我,若不是我不懂事,他又怎會死?” 他陷在記憶里,神情傷的難以掩飾。 傅晚凝急促的拉開椅子,走到他身旁,伸手抱住他道,“……他是你哥哥?!?/br> 他不會恨自己的弟弟。 魏濂回抱著她,臉色轉溫和,“叫你來安慰我了?!?/br> 傅晚凝和他貼著頭,軟聲道,“你別難過?!?/br> 魏濂挑起嘴角,“真受用?!?/br> 傅晚凝登時一僵,臉上禁不住暈出粉,想從他掌中抽出身,“你,你裝的?!?/br> 魏濂控著她,舒眉道,“你自己湊過來的?!?/br> 傅晚凝手還放在他肩邊,聽著話瞬時蜷到一起,她羞赧道,“不要抱我?!?/br> “抱了會怎么樣?”魏濂瞅著她的眼睛問。 傅晚凝避過眼,緊閉著唇不欲接話。 魏濂便愁著聲道,“總給我個指示吧?!?/br> 傅晚凝眼睫微動,沒話說。 魏濂抬首往她眼下吻了吻,沒察覺她抗拒,便擒住了她的唇,細細的研磨著,直感觸到她軟化才兜手抱到膝上,專心的挑逗著她的唇舌,潮氣翻涌,帶出了粘稠的濕熱。 傅晚凝攀在他的胸膛前,承受著他的攻勢,腰都依上了他的胳膊,她似嘆似怨的在他口中斷著話道,“……我沒,答應?!?/br> 魏濂揚手扳掉窗下支著的木栓,空一只眼看關上了,便放了她的唇,朝邊側連著吻,“那拒絕嗎?” 他的話語印在那玉白的耳垂邊,潤紅了她的頸側,她迷糊著就倒到他身上,任他掌控,他的手深入到那衣襟中,有板有眼的動著,使得她手足無措的偎在他身上哭,“……窗,窗戶?!?/br> 魏濂手一停,緩緩拿出來撫在她頭上,輕哄著道,“我關起來了,別怕?!?/br> 傅晚凝藏他頸窩里,嗡聲道,“你亂來?!?/br> “忍不住,看著就想摸一摸,親一親,”魏濂老實道。 隨著他的話,傅晚凝乍然覺得有什么東西戳著自己,她微小聲道,“有東西戳我?!?/br> “有嗎?”魏濂做不懂道。 傅晚凝移一下身,“……還在?!?/br> 魏濂繼續問道,“哪里?” 傅晚凝睜出一只眼往下看,定在一處甚覺羞臊,便又閉起來忍著道,“沒有了?!?/br> 魏濂撲著笑,也裝作不知,“還吃嗎?” 傅晚凝點著頭,問道,“那個鎮守太監要到什么時候來?” 這一聲問,香閣在外面敲門了。 “老爺,李公公來了?!?/br> 魏濂放下傅晚凝,跟她道,“你先吃,我出去馬上回來?!?/br> 傅晚凝坐回到椅子上,抻著筷子繼續吃。 魏濂轉出雅間,就見李長吉攏著手恭敬地站在門邊。 “廠督……”李長吉訕笑著給他磕一個頭。 魏濂沒直接說話,抬步下了樓。 李長吉趕忙爬起跟著他跑下去。 魏濂下到一樓,尋了個靠窗地位置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