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安樂侯一去,傅小姐竟淪落到此等境地?!?/br> 魏濂唏噓著聲道,“我這司禮監到底是個太監窩,小姐在這里多有不便,不如隨我出宮?” 傅晚凝望他一眼又轉向其他地方,她澀聲道,“……隨你?!?/br> 魏濂啞笑一聲,復進里間拿來一件斗篷,對她道,“傅小姐得罪了?!?/br> 傅晚凝瞥著那斗篷,很快移走眼睛,難堪迫使她無法正常與他對話。 魏濂將斗篷系在她身上,給她帶好了帽子,那斗篷是他穿的,這般一罩,她整個人就被兜進去,外人完全看不出她的臉貌。 他躬身將傅晚凝橫抱起來,傅晚凝便想跳下來,“我可以自己走……” 魏濂手沒放,他下意識地摟緊道,“外頭黑了,你看不見路,走慢了,宮門再關鑰就出不去了?!?/br> 傅晚凝說不出無理取鬧地話,她雙手交互放在胸前,不敢碰他一下。 魏濂上勾唇線,抱著人往外走。 夜一靜,小太監都回房睡覺了,只留個守門的,瞧著他來,也不敢抬頭,只伏低身道,“老祖宗,馬車準備好了?!?/br> 他們走的不是前門,往南院去,后門口置了輛馬車,連德喜等在那兒,看他抱人來,諂笑道,“老祖宗,夫人睡了?” 魏濂乜著他,“多話?!?/br> 連德喜撓頭,腆著臉道,“您快上去吧,還有半個時辰玄正門就要關了?!?/br> 魏濂便上了馬車。 車簾一關,馬車行進時,傅晚凝又推他,他放她坐到軟墊上,遞了一杯茶到她手里。 傅晚凝托著茶淺抿了一口,才窘迫道,“我不是你夫人?!?/br> 她還是個未出嫁的女子,名節這東西到底還是掛念著的。 魏濂繞著手指玩,“傅小姐想岔了,你畢竟要暫住在我府上,夫人這個由頭對外還是比較好的,若不然你入了我府上,總不能是我的女兒?!?/br>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觀閱,鞠躬。 第25章 二十五個串兒 “……也可以是meimei,”傅晚凝回嘴道,定了夫人的名頭,以后她就是脫了他,也會被人將這樁事拿出來說。 魏濂眉心皺出紋路,“小姐大概不了解,我爹娘只添了我跟我哥哥,窮苦出生孩子多了養不起?!?/br> 傅晚凝蔫下來,她小小嘀咕著,“我可以自己在外面過活?!?/br> 不用非要進他府里。 魏濂啟唇笑,“然后再被人綁住賣了?” 傅晚凝面顯狼狽接不出話。 魏濂摩挲著案幾上的細紋,溫聲道,“小姐有什么短缺的都可跟我提,能置辦的我都一應置辦全?!?/br> 傅晚凝放下茶盞,道,“不缺的?!?/br> 她算是寄人籬下,再跟主人家說這說那,沒得給人添煩,何苦惹麻煩。 魏濂頓笑,這是白紙做成的人,干凈老實,他不忍讓瑕疵點上去,唯有護在身后方能周全。 馬車停了,魏濂挑簾先下車。 傅晚凝也掀開簾子站到車板上,她朝前去看,他們已經在魏府門前,丫鬟和仆從魚貫而出,分站在兩邊,燈火一路照亮到馬車前,她粗粗看一眼,便覺這魏府要比安樂侯府大上一半不止,官邸昭顯了身份,魏濂這個宦官比王侯還囂張。 斗篷過大,她踩著腳搭子好幾次扯到下垂的邊角,搖搖晃晃的差點跌倒。 魏濂朝她抬手欲扶她。 傅晚凝望著那只手,旋即又看了看那些侍女,她們像木頭人一樣,沒一個上前來。 她無法,只能伸手過去,由他托住自己下去。 魏濂輕攙著她,看她下腳不穩,就使了點巧勁托牢她,直到她落地,他立刻松手,轉頭跟候在一邊的管家道,“老吳,蘭苑撿出來了嗎?” “回老爺,早收拾停當了,”吳管家道。 魏濂側頭跟傅晚凝道,“隨我來?!?/br> 他走在前面,目光微斜,看到傅晚凝默聲跟著才刻意慢下步子等她趕上來。 傅晚凝走的緩慢,進府里后,便聽到那兩扇大門被重重合上,她心下一嘆,她得在這宅子里生活,可能再出去就沒那么容易了。 魏濂一路送她進了蘭苑,蘭苑里種了許多蘭花,這個時節還有花開,香氣縈繞在園中,怡然清凈。 有機靈的小丫鬟過來,為他們引路。 直到一間房前,魏濂停住了腳,他側身看著傅晚凝道,“傅小姐,我就送你到這里了?!?/br> 傅晚凝褪下斗篷,也看他,“謝謝魏廠督?!?/br> 魏濂眼睫一動,笑道,“傅小姐不必如此叫我,直呼姓名即可?!?/br> 傅晚凝轉過臉,“……于禮不合?!?/br> 魏濂瞅著她身邊的丫鬟,那丫鬟識趣的退遠了,他瞇起眼道,“你現在是我后宅里的人,你若還這般叫,被人聽著了得疑心?!?/br> 傅晚凝蹙著眉,“那你也喚我名字吧?!?/br> 魏濂揚眉喊了一聲,“晚凝?!?/br> 傅晚凝頓時紅了臉,她輕聲應道,“嗯?!?/br> 月上梢頭,已過半夜,魏濂瞧著時辰不早了,道,“進去歇息吧?!?/br> 傅晚凝俯首抬腳,進到房中。 房中燈影映照,魏濂看了一小會兒露出喜悅,他往面上揉一把,快步出了蘭苑。 一夜無夢。 清晨日光照進來時,傅晚凝醒了,她恍惚著坐起身,瞅著室內,紅粉雕花,輕煙羅紗帳,這間房是按照女子的喜好布置的,她按著鬢側,只覺這些時日猶如一場夢,夢到現在,她成了魏濂的夫人,是如此的不真實。 房門被人悄悄推開了,小丫鬟捧著衣裳進來,見她坐在床里發呆,軟聲道,“夫人,讓奴婢服侍您穿衣吧?!?/br> 她走過去,攙扶著傅晚凝下床,倒熟絡的與她說著話,“夫人,奴婢名叫香閣,您有什么指派的都可以叫奴婢?!?/br> 她手腳麻利,片刻功夫伺候傅晚凝洗漱了,再為她穿好了衣衫,接著推她坐到妝臺前,為她梳發,“夫人臉兒細俏,繁雜的發髻反倒掩蓋了您的容色,奴婢給您梳個桃心髻?” 傅晚凝隨意嗯著。 香閣拿起篦子為她順發。 房門這時被人敲起,香閣停手去打開門,魏濂側站在門邊,朝里問道,“夫人還睡著?” 香閣欠身道,“回老爺,夫人才剛醒?!?/br> 魏濂走進屋,晃過屏風站定。 傅晚凝背對著他,長發披過背垂至腰下,她穿的月白色窄袖羅衫,細腰不及一握,在那濃發的遮壓下尤為纖瘦,孱羸的只一眼便想擁入懷。 她聽到人聲回首去看,當即撞上魏濂的目光,她匆忙背過眼,玉色耳環也隨著搖,蕩起一片心動。 眸淀生情,點痣成絕,她的形貌便是癮,欲罷不能。 魏濂莞爾,他跟香閣說,“篦子給我?!?/br> 香閣遞給他篦子,自覺退到屏風外。 魏濂踱著步到傅晚凝身后,放柔著聲道,“苑里人少,梳個垂鬟分肖髻吧?!?/br> 傅晚凝臉熱起來,“……讓香閣做吧,你還要進宮理政?!?/br> “閑的很,事兒不找我?!?/br> 魏濂勾指挑出兩股發,輕松的將其結鬟于發間,他打開臺上的首飾盒,取出一只點翠發簪箍住發鬟,剩余半數墨發自然垂下,簡單雅致。 傅晚凝木木的望著鏡中人,魏濂始終帶笑的臉令她張皇,她仿佛掉進一個陷阱里,逃都逃不出。 她的手指也不斷的摳著桌子,乍然脫口道,“……你不應該做這事?!?/br> 魏濂將篦子放進盒中,閑散的問道,“那我該做什么?” 傅晚凝啞住聲,她見過他殺人,見過他懲治閣臣,也見過他為政事煩憂,卻從未見過他執青絲綰長發,他的神情溫柔繾綣,快讓她以為他對她是存著些別的意思的,可他是太監,是太后的內侍,萬不會瞧得上她一個孤女,他不過是可憐她,亦或是覺著她好玩,現時正得趣,膩了便會棄之如履,這種曖昧糾葛他不是慣會使的嗎?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寫這篇文的時候,我刻意給女主避免用一些修飾詞,更多的是通過語言動作,因為我自己可能就是怎么說,怕修飾詞用的不好,把女主的形象給毀了,她是個軟包子,我就是怕把她寫膩,我寫哭的時候,下筆也怕,她其實是我全篇寫的最糾結的一個人物,從開始出大綱,定特征,我都怕把她寫作,寫毀,所以大家這章看的時候可能感覺不到女主的外形有多美,但我保證,在后面的章節,她的美會越來越奪目。 謝謝觀閱,鞠躬。 感謝在20200501 17:59:13~20200503 17:29:3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effye 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獨舞 2個;忘憂清樂 1個;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26章 二十六個串兒 魏濂凝看出她的彷徨,手在她肩上拍拍,“出去用早膳吧?!?/br> 傅晚凝便和他保持一步遠的距離。 香閣看他們出來了,抬手扶住傅晚凝,陪她一起下臺階。 快過花蹊時,魏濂頓步。 傅晚凝也停腳。 魏濂對她微笑,然后朝香閣示意,她便乖覺的退離了。 傅晚凝捏緊帕子,不明白他要干什么。 魏濂先走進花蹊,淡淡解釋道,“我用膳不慣人跟前站著,安適些好?!?/br> 傅晚凝絞著手,知他是存心的,之前都是她侍奉,怎么到這里就變了樣,明顯是拿她尋開心,她才要開口,忽覺頭皮一疼,她的頭發被花枝纏住了,她返手去解,卻又夠不到,一時干著急。 她沒跟上來,魏濂回過身看她,她在跟花枝搶頭發,可卻越搶越絆的緊,她急得額頭都在發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