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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察覺語氣中的危險,莊嚴依舊樂顛顛地說:“我是一家之主……” 一語未落,已連吃了幾拳,打得莊嚴抱頭鼠竄,連忙嚷道:“聽你的,都聽你的,還不成么?” 看著莊嚴的狼狽相,柳星忍不住放聲大笑。 那秀麗的臉上浮起了暈紅,異常動人。 莊嚴心頭一熱,抱住柳星便想吻。 可是懷中人卻一溜煙逃開,笑道:“別想再使壞……” 莊嚴拔腳便追。 柳星邊笑邊跑,很快就喘不上氣了,被莊嚴忽地捉住,四目相對,情意脈脈…… 暮色煙靄起,那深深地擁吻的身影疊合在一起,依稀朦朧,整個草原都蒙上了幸福的顏色…… 第二天,柳星整裝出發,帶隊前往黑沙鎮,眾人十里送別,依依不舍,高坡佇望,終于看著隊伍消失在遠方。 眾人都走了,只剩下莊嚴和羅文琪還停留在原地,靜靜地遠眺著。 *** 夏日午后,凝碧湖畔,荷風送爽,清雅宜人。 慕容翼飛獨立在江南煙雨亭中,凝思的神情有幾分落寞。 細微的腳步聲自身后傳來。 如此熟悉的氣息,不用問也知道是誰:“南兒……” 方雨南一身青色僧衣,緩步入了竹亭,慢慢坐在欄桿邊。 沉默片刻,低語如風:“聽說皇上接到羅大哥的奏折之后,很不開心……” 經過長期的醫治,方雨南嗓音已漸漸恢復,只是留下了后遺癥,聲音始終低微,再沒有昔日的清脆。 慕容翼飛眉頭一皺:“又是小福子多嘴?!?/br> 方雨南拿起桌上的奏折,打開看時,不覺一怔,奏折上空無一字,一片素白。 洛陽親友如相問,一片冰心在玉壺…… 好個聰明的羅文琪,所有無法說出的話,盡在這張素紙中。 方雨南抬起頭,凝視著一湖碧蓮,微微一笑:“皇上雖不相信呂正德的奏章,可是心里還是介意羅大哥和高大將軍的事……” 慕容翼飛臉色一沉:“文琪是什么樣的人,沒有人比朕更清楚……倒是高靖廷,居然覬覦文琪,真是膽大包天,不想活了嗎?” “皇上既知道羅大哥的處境,就不該責怪高大將軍……”方雨南回過頭,如湖水般清澈的眼眸直看進慕容翼飛心底,“呂正德施的是何種手段,想必皇上心中了然,或許僅是無稽之談,皇上卻大動肝火……” “空xue來風,未必無因,高靖廷還是朕看中的駙馬人選,竟然如此不知檢點,實屬可惡!”慕容翼飛一拳砸在了欄桿上。 方雨南悠悠一嘆:“皇上到底為何而生氣?是為了羅大哥處境堪憂,還是為了高靖廷愛慕羅大哥?” 慕容翼飛猛然回身,剎那間眼神凌厲如劍。 方雨南雙眸依舊那么坦蕩澄清,有一種洞悉萬物的徹悟。 半晌,慕容翼飛頹然坐倒。 不得不承認,方雨南一語道破了他的心事。 一聽到高靖廷愛慕羅文琪,不知為何便勃然大怒,想也沒想,就將呂正德的奏章轉發給了羅文琪…… 曾經那樣愛自己的人,卻為別一個英俊威武的青年男子所愛,本能的第一個反應便是立刻將這個萌芽掐死! 內心深處,即使是自己放棄了的人,也不愿意他為別人得了去…… 一只溫軟的手輕輕撫著慕容翼飛的肩頭:“皇上這樣做,無異是在怪罪羅大哥。逼迫羅大哥的人已經夠多了,皇上難道還想加上自己?” 慕容翼飛大震,“唰”地出了一身冷汗。 方雨南垂下眼簾,幽幽道:“如果皇上因此責怪高大將軍,羅大哥一定會內疚……羅大哥也是人,背負了太多太多的痛苦與磨難,我真怕羅大哥撐不下去……” 慕容翼飛忽然醒悟,自己的行止仿佛是為了羅文琪而吃醋,安慰開解他的,卻是自己最心愛的人…… 一把握住了方雨南的手:“對不起,南兒……” 方雨南不著痕跡地抽回了手,“皇上,這句話,不應該對我說……” 慕容翼飛望著空伸的手掌,苦笑一聲:“朕知道……文琪終究跟了我六年,那是我一生中最意氣風發的年華……” 失去了才發現,生命中早已銘刻下羅文琪的印跡,怎么也無法忘記…… 慕容翼飛下了決心,盡快促成高靖廷與十公主的婚事,免得再出意外。 凝碧湖中,白蓮正盛開,搖曳迎風,雖出于淤泥,卻始終不染,頑強舒展開絕世風姿…… 方雨南靜靜地遙望著湖中的白蓮,低聲道:“我好想見羅大哥……” ※※※※ 風獵獵,馬蕭蕭,將士弓箭各在腰。 柳星掃視了一眼隨行的人馬,又回頭吩咐姓梁的守將:“我這次出城與柔然大耶氏可汗和談,吉兇未卜。不過,黑沙鎮乃是邊境第一通關要道,絕對不能任何閃失。為防意外,除非我親自出現,否則,不論什么人拿什么令箭,都不可開城門放行,以防出錯?!?/br> 梁守將答應著,又問:“若是柳將軍當真出事,需要救援,我們也不能坐守不出呀?!?/br> 柳星想了想,俯在梁守將耳邊道:“我如派人回來,你可問暗號,回答是……江南煙雨亭的牛rou干!” 梁守將張口結舌,這算什么暗號?又不敢問,只好唯唯稱是,牢牢記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