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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兒有淚不輕彈,哭有什么用?沒出息。戰場上建功立業,才是男兒真本色。要是說到罰……”羅文琪不覺一笑,“那就罰你今天晚上到我房間來吧?!?/br> 柳星張口結舌,看他很認真的樣子,不是在開玩笑吧? 風撩起了羅文琪的黑發,絲絲幾縷在白玉般的頰邊飄過,格外豐神皎潔,態度翩躚,柳星一時竟看得癡了。 為什么皇帝不愛這樣出色的人呢?換作是自己,那無異于是得了上天的眷顧…… 忽然察覺了自己的失態,不禁張皇失措,“我……我去就是了……啊,莊嚴率領其他的飛羽軍趕到了,正等著見你呢……”前言不搭后語,話沒說完便慌慌張張走了。 原來柳星也有害羞的時候…… 羅文琪愉快地笑了。 飛羽軍另一位副將莊嚴風塵仆仆地趕來,劈頭便道:“將軍料事如神,柔然大軍正向邊境集結,看樣子不久就要發兵,抄我漢軍的后路?!?/br> “大耶氏可汗的部署?” “正是!” 羅文琪微微冷笑,“貪圖蠅頭小利,是大耶氏的致命弱點。莊嚴,你帶四萬飛羽軍就在邊境歡迎他吧,記住,一定要隆重接待,讓大耶氏一輩子也忘不了你……” 莊嚴一驚,“飛羽軍總共才五萬人馬,我帶走四萬,將軍只剩下一萬,如何應敵?” “這次我是前部正印先鋒,一萬綽綽有余?!?/br> “什么?”莊嚴大叫起來,“先鋒官?那是我的職務,將軍你……” “軍令如山,不能不接?!绷_文琪唇邊浮起一絲無奈,“大局為重,難不成要飛羽軍去搶救抗命的主將嗎?” 莊嚴勇猛忠厚,不善言詞,明知羅文琪被壓,滿腹不平,卻說不出口,好半天,才憤憤道:“那個驃騎大將軍怎能這樣對待將軍?為了保他,將軍把飛羽軍大半放在邊境上……” “忍字心上一把刀,不能忍也要忍。只是我這個主將無能,連累你們一起吃苦……” 莊嚴激動地打斷了羅文琪的話,“不,能跟著羅將軍,才是我們的榮幸,弟兄們說,是不是?” 周圍的親兵隊齊刷刷跪倒一片,異口同聲:“追隨將軍,萬死不辭!” 羅文琪想說什么,可是看著這些忠心耿耿的手下,喉嚨卻哽住了。 憑君莫話封侯事,一將功成萬骨枯…… ※※※※ 夜寂靜,云影動,暗風漫搖燭。 “柳星,一千套敕勒軍服做好了?用了多少錢?” “做……做好了,一分銀子沒花,從桑赤松那兒敲詐來的……” 羅文琪哭笑不得,“你呀,小精明就是多,在外面一錢如命,到處搜刮,落得一個貪婪好財之名,何苦呢?!?/br> 柳星哼了一聲,“我只為自己人打算,外人說什么,與我有什么相干?” 這就是柳星的一貫作風,從前是為了父母家人,現在是為了自己…… 一絲絲溫暖流進了心底,“不早了,明天卯時就要出發,還不早點睡?” “哦……”柳星口里應著,磨磨蹭蹭走到床邊,緊張得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兒看才好。 如果羅大哥要他的話,他怎么拒絕?拒絕得了嗎? 羅文琪好笑地瞧著他,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平時跑得飛快,要你幫忙的時候就縮到后面去了,有沒有兄弟情誼???” 這種事講的是你情我愿,幾時要講兄弟情誼了? 原來他是要自己幫忙而已,根本不是喜歡…… 這兩年來,羅文琪沒有碰過任何人,有需要也是正常的,更何況他承受了那么多的壓力和打擊,也只有自己能安慰他吧…… 柳星忽然扯下了所有的衣服,一頭扎進了布被中。 雖然好生委屈,可是,只要羅文琪要求的,他就不能拒絕。 假如不是羅大哥,他早已死了。這一次,就當是報恩吧…… 腳步聲離開了,又靠近,有什么厚厚的東西放在了身邊,接著,幾件衣服搭在了床尾。床忽然一沉,人已上了床。 一雙手臂伸過來抱住了他,隔著布被橫在他的胸口,重重的,好似此刻自己的心情。 閉上眼睛,靜靜地等待著。 燭影搖紅,晃了兩晃,悄然熄滅了。 良久,只聽見均勻細微的呼吸聲,時間仿佛靜止了一樣。 柳星覺得奇怪,睜眼一看,卻見羅文琪裏在另一床厚被中,緊抱著自己,已然睡著了。 吃驚之余,哭笑不得,他究竟為什么要自己來? 不知怎的,隱隱心里竟有幾分失望。 半分睡意也沒有了,輾轉反側,左思右想,怎么也想不通。 羅文琪被他鬧醒了,迷迷糊糊地道:“別動啊,我難得能睡著,不然,打仗哪有精神……” 柳星怔住了,“你是要我陪著,才能睡得著?” “我老是做夢,睡不好……你身上真暖和……”又將這溫暖的身子抱緊些,心滿意足地睡去。 白天的嚴肅與剛強褪去了,那略顯悲傷的臉龐尚帶著幾分孩子氣…… 有多少漫漫長夜,他是寂寞待天明的? 凝視著羅文琪絕美的面容,手指輕輕一動,小心地拂過他光滑的臉頰,停在唇邊。 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強烈的愛憐,文琪,我會陪在你身邊,照顧你,保護你,讓你一生平安幸福,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