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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家外甥什么脾氣,桑赤松最清楚不過,平時自視極高,從不理會旁人,今天為何對羅文琪如此不滿? 越想越奇怪,忽然一個念頭在腦中閃過,脫口道:“我瞧你是嫉妒那個羅文琪吧?校軍場一仗輸得也太難看了些……” 高靖廷眸中精光大盛,陰沉似即將來臨的風暴。 桑赤松猶自不覺,還在絮叨,“男子漢大丈夫,氣度寬大些,輸不起就不要比,你又不是天下第一,總有人比你強,不承認也沒用……”忽見高靖廷的眼光幾欲殺人,嚇得連忙向外逃去。 高靖廷森然道:“你要再敢胡言亂語,信不信我現在就辦了你!” “我為你求人,你還要辦我,有沒有良心???我姐夫臨終前讓你照看我,你就這樣對待我?真是潑天冤枉,我要哭墳去!”桑赤松一臉的委屈。 高靖廷高傲剛硬,面冷心狠,西北都護府上下誰不畏懼?唯有這個老舅不買賬??炝畾q的人了,性子還像個孩童,成天盡搗亂,打不得罵不得,實在頭疼。 桑赤松站在黑暗的門外,看屋內燭影搖曳,高靖廷高大的身影透著一種說不出的孤獨,不禁心下嘆氣,溫言勸道:“靖廷,那羅文琪性情溫柔,聰慧機敏,是個不錯的人才,日后必是你的左膀右臂,摯交好友。你就不能放下偏見,好好和他相處嗎?” “這是我的事,無須你來過問!” 冰冷的話差點將桑赤松噎死,“好,你自高自大去吧,以后有事,我再要幫你,我就是豬!” ※※※※ 雪白如玉的身子被緊緊壓住,承受著肆意的狂逞,放縱的激情深深沉溺…… 強勁的撞擊令人無由自主,低低的呻吟掩住不迷醉的愛戀,是誰,他是誰…… “皇上……啊……皇上……” 赤裸的肢體糾纏,粗魯的愛撫,啃咬過的肌膚點點紅痕…… 浪潮洶涌,乍然充斥了身體…… “朕一定會好好疼愛你的,文琪……”燦若日曦的眼睛滿含著笑意,手指拂過溫潤的嘴唇…… 羅文琪猛然坐起,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心跳如擂鼓,冷汗似雨下。 窗外清冷的月光暗淡地照入,朔風如吼,隱隱數聲馬嘶,分外凄清。 原來又是做夢…… 可是那指尖的溫熱似乎還殘留在唇邊…… 夢里總會重復皇帝第一次臨幸時說過的誓言…… 這樣的夜,包圍著心的硬殼不知不覺裂開了,脆弱的柔軟部分無可遮擋,輕輕一碰,就痛不可忍…… 只要在清醒的時候,他可以強迫自己忘記過去的一切。甚至,他也以為自己徹底忘記了。但是,睡夢里,刻骨銘心的往事便一幕幕回現。 兩年來,他能休息的日子不多,安眠就更少。好容易熟睡了,卻屢屢被夢破壞了心中的寧靜。 可他無法讓自己不做夢…… “羅將軍是皇上調教出來的人……” 聽過許多私下和公開的嘲笑諷刺,但是,誰也不及高靖廷這一句傷人。 多少侍衛為了榮華富貴而以色事君,而他,只想求得帝王真心。又有誰知道,從十歲那年起,他就愛上了天朝帝君慕容翼飛…… 春若有情春更苦,明月無情也解圓,可笑自己連明月亦不如…… 盡管夜深人寂,卻再也睡不著,一絲絲的寒意彌漫在心里,怎么也暖不過來。 好在,他早已習慣了這樣的長夜無眠,靜待黎明…… 五更未到,羅文琪已準時出現在都護府。今日要商談破敕勒的大計,每一個人都打起全部精神來應對。 經過昨日校軍場一事,眾人射向自己的目光當然有著各種含義…… 坦然自若,無須在意,他要贏的,不僅僅是戰場上的勝利。 “近年敕勒部落日漸繁盛,有八十萬之眾,廣布大漠南北,共有四十來個部落。較為強大部落有副伏羅部、斛律部、吐突鄰部、袁紇部、敕力犍部、幡豆建部等。其中,副伏羅部人數最多,兵力最強,歷代首領均被敕勒各部落推舉為可汗。至伊沙可汗摩云,更是強盛一時。故此賊心萌動,意圖拓疆擴土,屢次犯我邊境,實在猖狂之極。這次我軍聚二十萬大軍會戰,務必要一戰而勝,迫使摩云向我天朝稱臣?!?/br> 高靖廷停了停,環視眾將,“眾位將軍有何高見,只管暢所欲言?!笨墒撬浒恋哪抗庵辉诹_文琪身上打轉,眾人皆知他目標所指,當然誰也不接話。 一想起桑赤松說的那句嫉妒羅文琪的話,高靖廷便暗自恚怒。憑他才高八斗,勇冠三軍,豈會嫉妒一個憑美色做官的侫幸之人?可是不知為何,心中總是堵著,怎么也不痛快。 若是論起來,不服是真。征戰沙場十幾年,大小勝仗無數,官銜也只高羅文琪半個品級,是忠臣良將,大概都咽不下這口氣吧? 念及于此,神色更冷,雖不曾出言相刺,可言談之間,簡直視如無物,傲慢之態,就是他手下眾將也覺不妥。 明知是挑釁,羅文琪仍然從容不迫,清朗的聲音在帥堂上響起:“據說敕勒飽受柔然的奴役,就是副伏羅部也曾經是淪為柔然的奴隸,二十年前方才重獲自由。這些年雖然強大,但并無吞并他國之心,一直以來與我天朝和睦共處,哪知去年突然與我軍開戰,此事背后定有緣故。另外,柔然國內紛爭頻繁,現有大耶氏和小耶氏兩個可汗,各自都想擴充勢力,征服對方。據我所知,大耶氏可汗曾經密謀拉攏敕勒部落替他作戰,被摩云拒絕。其后不久,摩云便向天朝突襲。大將軍英明神武,定然瞧得出其中的關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