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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師徒年上支棱起來?。ù┰剑┰诰€閱讀 - 分卷(25)

分卷(25)

    裝著課程表的課牌不是;充當他應盤的青花大瓷碗不是;藥老送他的作為賠罪的幾瓶丹藥也不是。

    只有這顆夜明珠是大師兄專門送給他的,他一直是很珍視的,每天晚上都要拿出來當電燈泡使來著,就算岑殊能賠他一個,意義也不再純粹了!

    現在他的夜明珠竟然被岑殊弄碎鑲到墻上去了。

    還是鑲到去他自己屋子的地道墻上。

    薛羽隨手摳了下身旁墻壁上光暈最亮堂的一塊碎屑還摳不下來。

    嗚,更氣了。

    這邊薛羽在摳懷里的碗邊,那邊雪豹在岑殊懷里扒拉人家衣袖。

    光滑的緞面被尖尖的小豹爪劃得一道一道的。

    但岑殊似乎也在欺負小孩的罪惡感中沒緩過來,竟一點都沒發現。

    一段不長的路便在這種十分奇怪的氛圍中走完了。

    兩人走出洞口,薛羽還回過頭,戀戀不舍往里看了一眼。

    旁邊突然傳來一聲轟響,薛羽扭頭望去,只見岑殊正用靈力從旁邊空地上飄起一大塊積雪。

    那雪塊有近一米厚幾十平寬闊,不知凍了多少年,早就硬得跟石頭差不多,浮起來時幾乎有種遮天蔽日的感覺。

    薛羽正奇怪這人沒事鏟雪做什么,只見岑殊指尖微動,那梆硬雪塊被浩瀚靈力向內擠壓,就像有兩只看不見的手將這塊巨大的凍雪重新捏出一個形狀。

    一時間空曠雪地上只剩令人牙酸的吱呀聲。

    下一瞬,這團體積足足縮小了一半的凍雪就被岑殊cao縱著,堵入了兩人剛走出的洞口中。

    硬得幾與水泥相近的凍雪與磚砌墻壁互相刮擦,那噪音竟比捏雪時還要大。

    薛羽看著一點點被填實的洞口,急道:啊,那我以后不就進不去了?

    被岑殊這樣加固過的雪,薛羽肯定是無法撼動的。

    岑殊看了薛羽一眼,神色有種少見的詫異。

    臺基中的密室是為了壓制戾氣而后來修建的。

    建造工匠并沒有達到合體期,必然不能像岑殊這樣瞬移進來瞬移出去,才有了這么一條通道。

    岑殊一直以為工匠們離開的時候已經將洞口堵住了,沒想到原來沒有堵。

    他在閉關時禁制主要是針對自己力量外泄的,并沒有特地設置阻止外物近身的禁制。

    畢竟以他的修為境界,就算是有外人來打擾也能被他輕易發現。

    就比如今天薛羽的到訪。

    但岑殊既然知道了,堵一下也是順手的事。

    而且他這么做,確實也有阻止薛羽來找他的意思。

    可是昏沉沉的日光之下,小獸修清亮亮藍盈盈的眼瞳里,那失望的神色實在是太惹眼了,說出的話也像是雪豹剛長出的一層絨毛搔刮他的心口。

    那我以后,不就看不到我的夜明珠了?

    轟隆隆往里擠的雪墻驟然停了。

    在岑殊詭異的沉默中,薛羽眼睜睜看見本來已經堵進隧道里很遠的硬雪,十分艱難地、一寸一寸地,挪了出來。

    第29章 029

    不多時,堵住的雪塊都被推出,黑黢黢的洞口重新露了出來。

    岑殊側首望了望薛羽,后者直勾勾盯著洞口,眉頭雖然還苦大仇深地擰著,臉色還是緩和了一點。

    這就算是哄住了。

    岑殊收回目光擺了下手,那團被他擱置一旁的雪塊霎時間崩成一地碎雪。

    薛羽現在對岑殊這動不動就要碎東西的癖好已經有點ptsd了,聽見雪塊迸裂的聲音就想起他碎成渣渣的寶貝夜明珠。

    他一個沒忍住,立時從喉嚨里泄出一聲哼哼。

    身旁岑殊眉頭微皺沉吟片刻,又沉默抬起手。

    袖風震出,滿地雪粒刷地四散而去,瞬間被吹得干干凈凈。

    薛羽:

    岑殊:

    兩人大眼瞪小眼站了一會兒,還是岑殊率先有了動靜。

    他手腕一抬,將翻手星河祭了出來飄在身前,又向薛羽望了望,那眼神不言而喻:來不來?

    薛羽回頭看了一眼洞口,繃著張小臉蹦了上去。

    大丈夫能屈能伸,這千來階臺階誰愛爬誰爬,反正他不爬。

    棋盤載上兩人,拔地而起。

    薛羽在岑殊的應盤上被小風那么一吹,發熱的大腦終于降溫,心里那點矯情勁也被吹得差不多了。

    他想,不然怎么辦,也不能讓人家再把鑲在墻上的夜明珠粉摳下來,重新給他揉成個珠子吧?

    這聽起來也未免太智障了。

    理智稍微回來一點后,薛羽細細咀嚼,覺得剛剛自己跟岑殊叫板的模樣還挺牛逼的。

    最關鍵是祖宗竟然還默默忍受了。

    不對。

    薛羽又想,自己一定是跟天衍宗這群沒出息的缺心眼子一樣被岑殊pua了。

    這事明明是岑殊做錯了,他當然要忍啊。

    于是他又開始自己跟自己生氣。

    這種詭異的氣氛一直跟著兩個人進入大殿,又在小茶幾兩旁坐定。

    岑殊遲疑幾息,問道:何事?

    不說賠一顆夜明珠給他,還問他怎么了。

    這人真的好過分。

    薛羽看了岑殊一眼,蔫搭搭地說:哦,是這樣的,這幾天咱們從逍遙谷回來,小羽跟我說他還沒有玩夠,覺得待在天衍宗大雪山上特別無聊,想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岑殊周身本來渾厚平和的氣好像突然發生了變化。

    這當然不是人形這個行走黑洞感受到的,而是臥在岑殊膝頭的雪豹。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豹豹最近掉毛掉得有點多,就不太抗凍了。

    他能感受到岑殊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如有實質一般,涼絲絲的。

    他下意識就有點心虛,四只爪子往肚子底下一揣,縮成一只豹團偷眼向上瞧了瞧。

    岑殊的眼睛黑沉沉的看不出什么情緒,薛羽卻能隱約感覺到,大佬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

    怎么回事,豹豹到底是不是岑殊最心愛的小寶貝了?

    明明他剛剛對一向不待見的人形小號都還很縱容的???

    你想下山玩?

    岑殊垂首望著雪豹,又伸出一根手指將他咬進嘴里的尾巴尖挑了出來,低聲斥責:不要咬。

    他也不想咬來著,實在是雪豹這個一緊張就會咬尾巴的本能根深蒂固,他根本無法拒絕??!

    雪豹把嘴里的尾巴毛呸了呸,重新用長尾巴在周身圍了一圈,抬眼怯怯看著自己主人,小小嗷了一聲。

    也不知道是為什么,就這一句話的功夫,薛羽卻覺得剛剛那種冷颼颼的感覺如冰雪消融般,緩慢不見了。

    岑殊的表情也恢復他慣常的一片空茫。

    薛羽心底還殘留著剛剛夜明珠的氣惱,見人不說話了,他那點賊膽便又支棱起來,挺起胸十分理直氣壯道:小羽他還是個孩子啊,貪玩一點又怎么了,不如我帶他下山去玩一玩好了!

    他這是以退為進,又做了兩手打算。

    雖然幫助岑殊遠離戾氣煩惱很重要,但此時薛羽的第一要務還是下山救一救岌岌可危的普羅米修斯。

    岑殊這樣在乎他大號,不會放心小號一個練氣期的菜雞帶著愛寵出山闖蕩,到時肯定會一起跟去。

    到時薛羽就可以以天衍宗的冷潭太遠了為借口幫岑殊吸一吸戾氣。

    這樣既多一個幫手,又能幫上岑殊的忙,簡直一舉兩得。

    但如果岑殊真的特別放心他自己跟自己下山薛羽垮起張豹臉想,好,那你自己泡冷水吧。

    薛羽小算盤敲得啪啪響,絲毫沒有算計師尊的罪惡感。

    果然,只聽岑殊拒絕道:你修為尚淺,不可。

    薛羽從善如流:那師尊就跟我們一起下山啊。

    岑殊好像終于從剛剛不知何故的失意中脫離開來,聽罷淡淡掃他一眼,久違的師長架子端了起來。

    你才拜入為師門下堪堪滿月,基礎還沒打牢靠便開始想著如何出門玩耍?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啊,薛羽腹誹。

    他也想好好修個仙,可誰讓普羅米修斯早生了二百年?他現在不下山去幫幫忙,不知會有多少無辜凡人遭到屠戮。

    一想到他在天衍宗多耽擱一天,修士就會多殺一天的人,薛羽就覺得坐立難安。

    他想到自己當時拜入天衍宗的考試里,明知在山下樹林中救下被陷阱捉住的動物會增加路途,卻依舊毅然決然將所遇到的所有小動物都救下了,以保證自己無愧于心,在登上那一萬階白玉階時不被心魔所干擾。

    也許從那時起便注定了,薛羽要走的是一條救世的道。

    既然要救世,肯定要先入世的。

    這理由自然不能跟岑殊提,他腦袋瓜一轉,一個主意又生了出來。

    薛羽垂下眼簾,把那雙藍瓦瓦的眼睛遮了一半。

    他語調微低、十分凄然地說:師尊你也是知道我體質特異,藥長老說我此生都難以突破金丹境。

    小騙子抬起頭,看向岑殊的目光潮濕又柔軟,異常動人:我就想著,與其在宗門里荒廢此生修不出什么結果,還不如將這萬丈紅塵游覽一遍,也不算虛擲一生。正好小羽也想下山玩玩,那不是一舉兩得嗎?

    他說罷,便重新把頭低了下來,裝出一副十分失落的樣子。

    岑殊有些尖銳的目光落在薛羽發頂。

    半晌,只聽對面人輕聲重復道:金丹境?

    ???

    薛羽一愣,突然意識到了什么,后背的冷汗刷地淌了下來。

    現在還沒實行仙凡大一統,是沒有金丹境這種說法的。

    只是修仙小說里大都這么叫,他剛剛一時沒反應過來,這才說漏嘴了。

    如果岑殊真像薛羽猜測的那樣是個穿越者,那他聽見這個詞一定也對自己有所懷疑了!

    與頭一次猜測岑殊是個穿越者時,他急忙想要認親的心情不同。

    經過這一段日子的思考,薛羽也回過味兒來:若這個岑殊是假,那他還沒把這人到底是人是狗摸個透徹,卻反而把自己的底牌交了出去,這是個非常不明智的選擇。

    于是薛羽趕緊解釋道:哦,這是我們獸修的說法,等引氣入體的靈氣在體內結成金丹,是為金丹期,就是對應你們人修的三重境。師尊不是獸修,聽不懂也是正常的。

    他使用這個少年人的殼子已經非常熟練,騙起人來便跟小孩子隨口跟家長說瞎話時一樣,大眼睛忽閃忽閃,表情一派天真純善,十分自然,根本不像在騙人的樣子。

    岑殊用一種非常陌生的目光看了薛羽一會兒,直把他盯得有些頭皮發麻,這才緩慢說道:如此金丹期形容確實非常貼切。

    薛羽也聽不出他話里有沒有蘊含深意,只好乖巧陪笑兩聲。

    屋里氣氛實在有些微妙。薛羽此時才發現,無論是剛剛岑殊捏碎夜明珠給他鋪隧道的溫和態度,還是拒絕雪豹下山的冷硬態度,都比現在這人意味不明的態度要好得多。

    他好像突然不溫和了,也不生氣了,整個人像一陣山谷中抓不住的風,讓人十分捉摸不透。

    岑殊是不是穿越者?

    有沒有發覺自己不對?

    相沒相信他的鬼話?

    薛羽覺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前些日子,岑殊明明算出了什么,卻神神秘秘不告訴他。

    真的愁人。

    突然,薛羽感覺到撫摸雪豹脊背的手又是一頓。

    他下意識抬頭,只見小茶幾對面的祖宗莫名舉起手掌,修長的手指頭間夾著一大朵白絨絨的毛團。

    啊,這缺德玩意兒,又害他掉毛了呢。

    總有一天他真的會禿的吧?

    岑殊似乎也有點意外。

    他有些肅穆地盯著手中的毛團看了幾秒,側過首,亦向薛羽看了一眼。

    薛羽:?

    還不待他繼續疑惑,只見岑殊平舉手掌微微向前一送,袖風裹挾著這團軟乎乎的落毛咻地飛出了大門口,拐了個彎,不見了。

    做完這一切,岑殊又回過頭,目光莫名地看了他一眼。

    薛羽:

    岑殊:

    被壓成粉的夜明珠和凍雪:嚶。

    剛剛緊張壓抑的氣氛被這么一攪合,便實在有點壓不下去。

    岑殊拿起茶碗掩住口唇,輕咳一聲說道:既如此,那就下山一趟便是。

    這話說的,也不知道既的是哪個如此。

    氣氛有種詭異的尷尬。

    勝利明明來的如此容易,薛羽卻不知道自己此時是該裝乖、裝傻、還是裝生氣,只好面無表情干巴巴說了一句:哦,好。

    第二日入夜,天地為鑒的光柱邊又圍了一圈人。

    大家盤膝而坐,表情都非常安詳,宛如下一秒就能羽化登仙、早升極樂。

    暮長老照舊傲立在人群之中,他表情嚴肅,聲如洪鐘,習慣性地念出自己的開場白:客星迤地,妖星在

    突然,像是一只被人提了脖頸的大鵝,暮長老的聲音戛然而止。

    他伸長脖子死死盯著頭頂天幕,眼珠子瞪得滾圓,枯皺的眼皮被撐得老大:我妖星呢?我那么大一顆妖星呢?!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要來學習的成語是:見豹使舵

    比喻人類看野生動物的表情和眼色行事。

    第30章 030

    薛羽當然不知道自己這下山,把那邊暮長老叨叨了幾百年的妖星給整沒了。

    他此時早已不在天衍宗,而是跟岑殊起飛在萬丈高空之上。

    為了舒適載人,翻手星河被岑殊變得很大,足像一張米八寬的雙人床。

    薛羽正翹著腳趴在應盤邊沿,下巴墊在手背上,低頭饒有興致地看著下首如同衛星地圖一般的山川脈絡。

    想到自己終于能離開大雪山那一畝三分地,探索下原著中描寫的新奇修仙世界,薛羽相當激動。

    御行中,團看起來十分厚實的云朵呼呼悠悠飄了過來,擋在二人面前。

    岑殊cao縱著棋盤向低處避了避。

    日光被云頭遮得略暗,薛羽抬頭看,立馬跳起來大叫:師父師父飛高點!讓我摸一摸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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