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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華蹙眉,不悅道,怎地,難道你竟要來我洞府求親不成? 南冥手一抖,蹭地站起身,俊秀臉上憋的通紅。耳朵尖子也火辣辣一片紅。 鳳華好笑地覷著他,丹鳳眼中眸光一波三折,盈盈而又絕色。 南冥便當真醉死在鳳華眼眸中,只不住與他反復道,仙君,你便是要在下的終身,在下也許給你。 傻子似的。 鳳華眼波斜睇,心下甚為得意。于是便起身離開茶肆,在太陽煌煌的紅塵街市中刻意放緩了腳步,待那傻子果然大步追過來時,矜持著道,南冥,你且附耳過來。 南冥如同一條聽話的狗那般,湊近他的身邊,兜頭徹臉漲得紅彤彤。 是一條蜜色中泛起粉紅的狗。 又如同一只害臊將指爪蜷縮腦袋埋入羽毛中的小雀。 鳳華那日便含笑許諾他道,南冥,本仙君接下你的賣身契。從此你便是本君的人了。 南冥信以為真,跌跌撞撞奔回族中后,第一件事情便是提出拒婚,然后說他在外識得了一位仙君,他要隨那仙君走。 族中大怒,將其暴揍一頓,然后扔入祠堂中罰跪。 鳳華舔開窗紙,窺見那人跪在祠堂內,長發散亂,臉卻依然俊秀,且神色堅定。琢磨著怕是沒什么大事兒,便又返回天宮,隨后被崖涘叫去飲酒。 在一場留仙醉之約時,鳳華亦學那小兒,與帝尊崖涘道,吾要下界,嫁與一人為妻。 崖涘暴怒,斥責他執迷不悟。 鳳華醉臥于林間石上,心中暗笑,哪來的迷障,又如何去悟?陵光便是那個引他入了極情道的人,如今陵光轉生,他自然要逐他的道而去。 鳳華與崖涘不歡而散。 隨后便是這一次,鳳華打開窺塵鏡,驚覺凡間竟已是三年后。那個名叫南冥的小兒,也已被族中驅逐,瘋癲了三年。 鳳華雙目微燙,迎面接住南冥撲過來的身子,輕嘆道,……傻子! * 南冥叫城隍廟三寸高的門檻絆住,上半身徹底栽入鳳華懷中,兩人臉頰相擦,唇印著唇。南冥的唇帶著溫熱的氣息,咻咻的,牙齒自內露出來,險些一口咬掉鳳華柔軟唇瓣。 鳳華立刻手一推,將這廝推開足有一尺遠,強逼著他在門內站好,不悅道,你這是瘋了,還是改投了個狗胎?怎地張嘴就咬! 彼時鳳華尚未體味過人世情愛,更從沒與誰這般親密接觸過。他活了數十萬年,歷來只有端正與人說話的,便是酒醉了,摸著那些后生小仙兒的手調笑,那也只是摸個小手!他從來沒親過人,也沒被人親過。 因此當時,鳳華以為南冥這是在咬他。 鳳華擰起兩道長眉,鳳眸中光華凜冽,抬手撫摩剛被咬了一口的紅唇。剛才一路奔來時暴雨淋濕了他的白衣,長發濕漉漉地披散肩后,白衣下隱約可見清勁腰肢。因他這一抬手,白衣貼著肌膚,腰部曲線更為動人。 南冥眼睛都紅了,只攥著拳,啞聲道,仙君,我尋了你三年,你……為何現在才來? 凡間紀元與天界不同,鳳華沒好氣道。隨后又懶懶地抬腳跨過門檻,將堵在門口的南冥推了推,一路往里頭走。目光四處打量這個南冥寄居了三年的地方,口中嘖嘖不斷。見破敗的城隍廟內那尊城隍蓬頭垢面,紅彤彤的臉上還吊著蜘蛛網,披在身上的紅綢布叫南冥扯下來做了鋪蓋卷兒。就在城隍爺腳下鋪了一張草席,席子上有許多細小的黑粒子,想必是凡間所謂的毒蟲? 鳳華好奇地彎腰,極其謹慎地拈起一粒黑米大小的蟲子,皺眉道,這蟲子怎地生的如此丑陋? 南冥在他走入破廟后,目光就一直癡癡地粘在他身上,追隨此人打轉。眼下見鳳華居然拈起了一只跳蚤,窘的他雙耳赤紅,慌慌張張道,你,你快放下!這蟲子臟! 唔?鳳華回頭不解地看向南冥。 修長手指間拈著一粒極小的跳蚤,如同玉雪仙人,為他入了凡塵。 南冥又是窘迫,又是難受,半天只憋出來一句支支吾吾的話。仙君,那,那蟲子專愛咬人,你快將它丟掉! 鳳華似懂非懂,只是見南冥窘的稀奇,便有意逗弄他,拖著長長的調子慢悠悠道,可是本仙君見你鋪蓋上都是這種小蟲子??!難不成這蟲子咬你,你還留著它們過年? 話音未落,鳳華突然覺得玉雪般的指尖被什么細小的東西戳了一下。酥酥的,最后便是癢。他震驚地望向指尖那個小蟲子,蟲子一蹦一跳,又咬了他一口。 鳳華低頭仔細凝視了半晌,隨后又扭頭看向南冥,那眼神要多茫然就有多茫然,要多無辜就有多無辜。 熱血沖上南冥腦門,令他眼底都紅了。他大步沖到鳳華身邊,大手一捻,就將那只該死的小跳蚤捻成一個黑點,扔在地上,用三年都沒換洗過的黑色布鞋碾了碾。 鳳華迎著光舉起被咬的手指,瞇起眼睛細看,不悅道,阿郎,吾叫只小蟲子咬了! 被咬過的地方鼓起一粒極小的包,像是紅疹。落在玉雪般的手指上,委實有些刺眼。 南冥便握住那只手,小心含入口中,吞食了幾次,目光卻牢牢盯著鳳華,眼神兇殘的像只被餓了三年的狼。 酥酥麻麻的觸覺自手指傳到身上,鳳華茫然側頭,看向正在替他“解毒”的南冥,困惑道,阿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