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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威者們未必個個留意得到秦然等歸來幫眾在背后出謀劃策,但卻沒一個不認得一直作為代表上臺講話的屠梓。在六神無主的這一刻,認出屠梓的人馬上就攔住了他。 “這是怎么回事?他們真的要武力清場嗎?” 面對眼前人的質問,屠梓也很無助,“我也不知道……” “不會吧?”不等屠梓回答清楚,另一個示威者又插了嘴,“我看過,這里的情況網上是有人直播的,他們不會再敢鏡頭前打人的……他們不會把?” “這的確有點……”屠梓自己是不相信會,但他又不敢說得太篤定。 又一個示威者擠了過來,臉色陰晴不定,“不會?現在外面很多都說我們是滋事分子,就算被清場了,看直播的說不定一遍歡騰呢!” “要不先離開吧,”有人說,“看情況再回來不也可以?” “你以為我們離開了還有可能再回來這一帶嗎?”又有人說。 “但我覺得……” “他們說……” “……什么武力,都……” 示威者們圍著屠梓,自己七嘴八舌地吵了起來。 屠梓擠不出去,秦然那邊也沒空管他。 “……也不能完全排除只是恐嚇的可能性?!睅兹嗣娉行膰鹨粋€圈,燕無往道,“畢竟不溫不火了這么多日,突然變臉不自然?!?/br> 宋時補充,“但他們剛似乎提早換了防,這也不尋常?!?/br> “嗯……” “主要阿宛他們感覺不到沈梁的敵意?!彼螘r其實也茫無頭緒——真實攻擊/純熟恐嚇——他還選不出來自己要站哪一邊,只能看著幾個向導頭靠頭密密討論。 “……沈梁不是隨便動武那種指揮官,”秦然之前在A市,還是對駐守的沈梁有些認識的,“方才他的情緒波紋也沒有攻擊性?!?/br> 上官宛不否定秦然的話,“但他身上確實有種緊張的波動,其他剛換防出來士兵也是,那種突然緊繃的幅度,不是單純因為長時間防守到了極限能造成的?!?/br> “一定有哪里不對……”秦然不?;貞浽谏蛄旱膭游浒l言之前到底到底發生了什么。 ——對了。 “ “補給車! ” ” 他和上官宛同時喊了出來。 “由補給車進去后,到沈梁走出來之前,那來自政府大樓那一下特別明顯的強烈情緒波動,”秦然說,“現在我知道是什么了?!?/br> 那是十數名往上的一大群人,同時產生的驚愕、懷疑、反感、緊張……等等情緒的混合體。 “那些換防出來的兵,”上官宛直接推論,“那時沈梁一定是跟他們說了新指令?!?/br> “那樣的話動武的警告怕是真的?!辈ㄋ沟牟话哺≡诹四樕?。 小滔握緊拳頭,“幫主,要回避嗎?” 燕無往不說話,宋時也沒作聲。 理論上不該站著挨打,但他們這趟示威行動什么都沒達成,就此退了,之前一切都白費了。但不退,也不代表就有意義。 秦然看著上官宛,上官宛又看著秦然。 “……人……” “什么?”那句話說得太小聲,眾人又是滿腹思緒,竟誰都沒有聽清。 波斯弱弱地別開了眼睛,依舊小聲,道:“這么多人……”她的視線向著亂成一團的示威人群。 ——都是些普通人、什么都不懂的老百姓。 ——在他們心中,也許對當成為更生黨的眼中釘時,政府能有多兇殘毫無概念。 六人默然。 “……先勸他們離開吧?!毖酂o往一錘定音,“我們自己留下來?!?/br> 秦然點頭,“反正現在全國的目光都集中在這里,也算是賺到了一大籌碼?!?/br> 其余人均沒有異議。 然而沒有用。 有異議的是其他一般示威者。 屠梓在了解燕無往的決定之后,馬上改被動為主動,力勸其他示威者離開。然而并沒有用,說破了嘴皮,還是之前那個爭論不休的情況。 就算陸續有少量示威者離開,那也是從各個角落零零散散的,和屠梓等人的勸說毫無關系,且數量極少,而中心大部隊鬧哄哄成一團糟,但整體而言幾乎一動不動。 ——主要是不相信軍方會動用什么重武力。 “這么多人、我們這么多學生、網上都在直播,我就不信他們敢!” “頂多不就是把我們綁起來抬走,難道還能開槍打我們嗎?” “大不了他們真過來清場我看情形再走,要老子現在就慫?做夢!” 到處都是這種論調,每個人都倔。歸來幫沒錯帶起了這一場示威,但每個能站出來鬧的都是有主意的,早不是歸來幫能控制的了。 人多,就這樣,成百上千人光是吵,就拉拉扯扯過了一個小時。 突然,有誰看了一下表,“這都過了一小時又十分鐘了,”這人嗓門很大,“根本沒有清場!” 聽到他這句話,附近的人也紛紛確認時間,逐漸大家都察覺了,一陣歡呼。 “就說他們不敢!” 眾示威者都很振奮,叫好聲此起彼落。 獨獨歸來幫人等沒有歡呼,他們甚至汗毛都豎了起來,因為——他們的向導們臉色黑得可怕。 之前那種讓他們一動不動的感應又來了,是成分極為近似、但強烈了好幾倍的集體情緒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