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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山崖已經無人再發聲,如果說上一次的寂靜是席清音的美色作祟。那么這一次,他確確實實用魄力震撼住眾人。 不是誰都可以做到成畫添筆,也不是誰都能像席清音這般有魄力,竟然在今日這種重大場合如此冒險。 管家背過身偷偷抹掉眼淚,之前整個作畫過程他都一言不發,此時卻再也忍不住。 在場幾百人里只有他知道,小主人這些天頭痛癥愈發嚴重,執筆都抖,別說成畫添筆了,就連隨筆入畫都難。但一個御畫師的尊嚴怎能容忍他人踐踏,小主人還是義無反顧的選擇成畫添筆,這叫人如何不心疼。 事實上席清音比眾人想象中要辛苦的多。 傳承珠壓制不住,他幾乎頭痛欲裂,連帶著手也跟著抖。只有注入比往日多出數十倍的精神力,筆墨才能隨著他的意思鋪展開來。 思前想后,執筆入畫風險實在是太大,中間任意一筆畫毀,整幅畫也會直接作廢。席清音沒有時間,也沒有精力重來一次,迫不得已,他只能選擇成畫添筆。 兼毫筆尖有精神力浮現,每一筆畫出去,腦內的傳承珠就要一震,那股吸力愈發強勁。為了防止眾目睽睽之下大變活人,席清音手下的動作越來越快,到最后幾乎能留下殘影。 眾人目瞪口呆,只有舉起相機拍照的份。 小陳咂舌不已:“這個手速與精神力,再加上畫功,席畫師不像是會去找槍手代筆的人?!?/br> 導師一拍小陳的腦袋,罵道:“管那么多做什么?看,席畫師畫完了,馬上就要蓋章,快拉近鏡頭拍!” 小陳悶悶不樂的‘哦’了一聲,舉高攝像機不斷調試焦距,畫幅越放越大,直到定焦到那幅人物墨畫上。 一看見畫卷內容,小陳一愣。 這幅畫……好像比之前鮮活了許多? 之前頂多算一副觀賞畫,現在有了席清音精神力的注入,這畫頓時‘活’了過來。絲毫不夸張的說,畫中人像是下一秒就會轉頭,沖著觀畫人微微一笑。 廢畫注入精神力,也會有療效么? ——這是此時不少人在思考的問題。 顧不上驚嘆的眾人,席清音一邊強行忍住手抖,一邊從案幾上取過印章盒子,代表著他身份的印章正安安靜靜躺在里邊。 這印章是他六歲那年檢測出御畫師天賦后親手制作的,每一下雕刻都傾注了他全部的心血與對御畫師的愛。算一下,印章也算跟了他近20年,這么長的時間都快成習慣了,以后要是沒了它…… 席清音眸中閃過一瞬的失落,他很快整理好心情,正兒八經的雙手執印,在畫卷右下角重重按下一個鮮紅的方形印章。 閃光燈的頻率在這一刻變得更快,眾人發了瘋的一般向前擠,顯然都想占據一個好位置拍下這幅畫。 看見眼前一窩蜂般的記者,也許是焦慮的情緒上涌,席清音頭疼的更加厲害。這一次疼與往常完全不同,之前還能險險壓制,這次卻像決堤洪水一般,完全無法抗衡。 精神力全面崩塌,席清音忍受著痛苦,執筆在畫卷上落下最后一行字,轉身就像飛蛾撲火般沖著崖邊奔去。 百丈峰,崖壁峭而險。 席清音毫不猶豫,閉上眼睛一躍而下。 旁人視角中,燈光將整個懸崖照的一片刺目,席清音就像終于無法忍受世道污穢的仙人一般,決絕的舍棄身后的功名利祿,義無反顧的朝光而去。 這一刻,所有人都懵住了。 記者、攝像師、速記員,還有管家、小陳、導師,在場的幾百號人同時愣住,他們像是還意識不到方才發生了什么,正滑稽的保持著席清音墜崖前的姿勢。 大風呼嘯而過,宣紙被風拍打的‘嘎達嘎達’響。紙上,席清音最后一瞬用紅筆落款的那行字堪稱觸目驚心。 ——以死證道,清音遺作。 瞬息的沉默后,山崖上的氣氛一瞬間炸裂。管家崩潰癱倒在地,抱著畫卷哭到昏厥。所有攝像師不約而同的狂奔至山崖邊,冒險懸出半個身子,相機對著懸崖下面拍攝。 小陳看著攝像機的畫面,傻傻的扭頭對導師說:“好像拍、拍到了他跳下去……” 席清音是御畫師中舉足輕重的人物,若是外界知道他墜崖的消息,只怕要翻了天。 看著眼前的一片混亂,導師臉色蒼白喃喃道:“御畫師界……很快就要變天了?!?/br> 上午10點整,這是席清音記者發布會結束的時間,然而時間到點,新聞卻遲遲未發。 席清音在少女之中的人氣十分高,他的畫作在戰士們之間同樣盛名頗大,不少人早早的蹲守在電腦前頭,翹首以盼。見到全國媒體忽然像被塞住嘴巴一樣同時陷入沉默,人們滿心焦急,好奇難耐。 所有人都想知道席清音是否真的學術造假,怎知多等了一個小時,等來的卻是御畫師協會官微發布的一則消息。 【御畫師協會V:A級御畫師席清音于今晨9:37分墜崖,目前生死不知,華國已出動專隊前往松息崖搜救。其遺作《國畫》已收攬至御畫師協會,由御畫師七名元老共同參與畫作評級,不日展覽?!?/br> 官微一出,所有人瞬間傻眼。 松息崖,那可是出了名的有去無回,掉下去哪里怎可能還有命回來?! 喜歡席清音的小粉絲們更是直接崩潰。她們相信席清音不可能會學術造假,為此苦苦等了一早上,澄清的消息沒有等到,反倒等到了死訊,這種打擊誰能承受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