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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他抱住的時候,楚傾才發覺,那一瞬間,他的頭疾好像沒有那么折磨人了,那時候他才知道,原來他尋了那么多年的藥,就在這里。 逃走的宮女被捉回來,審出來了少年的來歷,得知那人是自己的皇弟,楚傾心中也沒有什么感覺,他早就罔顧了人倫,尋??蚣茉缇蜔o法拘束他。 只是他身處太子之位,一舉一動都在被人審視,楚瑜的身份又比較特殊,他無法親自陪伴在楚瑜的身旁,只能派了一個信任又不會引人注意的宮女去照顧他。 這個人便是蘭兒。 得知楚瑜得了病,連太醫也沒有辦法,楚傾這才是第一次急了,他裝病與夫子和父皇告了病假,每天都偷偷溜到冷宮去看那個孩子,一直陪著他,直到他好起來。 醒過來的時候楚瑜并不知道是誰照顧他,楚傾卻因為這件事被甄元皇后說太過倦怠,跪在佛龕前抄了好幾天的帝王冊。 楚傾早就對自己的母后,對其他警惕他遠離他的皇弟皇妹不抱有任何的期待,無憂無慮生活在冷宮里的小少年卻是他心中唯一的牽絆,是他無數個想干脆直接去死的夜晚活下去的信念。 他一直默默注視著楚瑜的長大,像一個貪得無厭又卑微狹隘的偷窺狂一般,楚瑜卻始終不知道。 與少年初見那天的場景,在此后漫長的歲月里,無數次在夢中回縈。 先帝想要建的行宮因為突發暴.亂被迫停工,新帝上位后繼續修建,只是把原先定下三年的工期延續到了十年,也給了來京城建行宮的工匠們喘息的時間。 行宮落成后,豐元帝派遣五千御林軍看守,除了一些住在行宮內休養的妃子,還有一些經過皇弟特許在此居住的人。 在這里居住的人中有一位是最特別的。 那是一位溫潤如玉的君子,住在行宮內已經有幾年之久,宮女與太監都不認識他,卻對他極其恭敬。 這位公子整日除了讀書寫字,彈琴作畫,就是看著行宮中的湖心摸著心口發呆,他對待下人也很好,所以經常有膽子大的宮女與他搭訕,說著說著就偷偷紅了臉。 有人曾經偷偷問過他與現今的皇帝是什么關系,那公子只是愣了一下,便笑著搖了搖頭。 他不愿意說,后來慢慢的也就沒有人問了。 也有人曾經傳過小道消息,說看見過當今的帝王特意來行宮見公子,還笑著喊了,“皇兄?!?/br> 那人說見到陛下的公子是他一年到頭看過的最高興的公子,笑的比那春花還美,比京城的初雪還溫柔。 兩人并肩在行宮的紅墻黃瓦中散步,看天鵝在湖中掠過,撩起一片水簾,舉止親昵。 不過有幸見過這些人沒過多久就被調走,銷聲匿跡了,這位公子的來歷便成了一樁宮廷密事,無人敢去探尋了。 將軍篇 “一間上房?!?/br> “四文錢一日,住幾日?”懶洋洋地小孩兒單手撐著頭靠在柜臺后面,手指熟練地噼里啪啦打著算盤。 一個扎著羊角辮的小女孩在一旁好奇地追問,“哥哥,你說的那位神仙哥哥后來去哪里去了呢,他治好我的病之后呢?” 小男孩不耐煩地嘖了一聲,“煩不煩,都說了,神仙哥哥去天上了?!?/br> 小女孩撇了撇嘴,童言無忌直言不諱道,“哥哥騙人,之前的故事肯定也都是騙我的,壯壯哥早就告訴我了,哥哥你之前是去偷別人的錢給我治的病?!?/br> 小男孩一把捂住她的嘴,惡狠狠道,“我才沒有說謊,早晚有一天讓你也見見?!?/br> 講到這里,他卻有些沮喪,他知道,他這一輩子恐怕都沒有機會讓他的meimei見到那個人了。 小女孩被他捂住嘴,視線卻移向一邊,看著不遠處的人,等到男孩松開手,她才拉了拉他的袖子,激動道,“哥哥,你快看,那個戴著斗笠的大哥哥好像你說的神仙哥哥啊?!?/br> 小狗崽嗤之以鼻地哼了一聲,這世界上怎么會有像那個人的人存在? 他不屑地朝著小女孩指的方向看過去,眼珠子差點掉出來。 于此同時,他的心狂跳起來。 一邊理智告訴他,這人不可能是那個人,可是另一邊,又有一個聲音告訴他,萬一呢,萬一真的是他呢? 直到那個人站在他面前,戴著與那人一模一樣的白色斗笠,用沙啞低沉地聲音說了一句,“一間上房?!?/br> 小狗崽就像xiele氣的皮球一般。 不是他,那個人的聲音不是這樣的。 他失望地垂下頭,又恢復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樣,不情不愿道,“三文錢一夜,住多久?” 眼前的人偷笑了一下,悄悄撩起簾子,清越的聲音中摻雜了一絲笑意,壓低聲音,“小狗崽,你不認識我了嗎?” 小狗崽猛地抬起頭,就猝不及防對上那雙笑眸。 來人彎著的眼睛像月牙兒,一年過去了,他還是那副模樣,好像時間也不忍心改變過他的容貌笑顏一般。 此時他笑著喊,“小狗崽?!?/br> 旁邊的小姑娘望著他發了一會呆,過了一會沒有聽到自己哥哥說話,便偷偷拉了一下一旁哥哥的袖子。 小狗崽這才猛地回過神來。 他沒出息地狠狠用袖子擦了一把臉上的眼淚,語氣中摻雜了一些委屈,“你還回來做什么???” 真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