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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有一隊人護送著一輛馬車從皇城中出來,我們無法通過,只能避讓?!?/br> “嗯?”嚴璟探出大半個身子,朝著侍衛所指的馬車望去,那馬車極大,看起來也頗為奢華,一看便是貴人所有,嚴璟一面揣測一面偏轉視線,看向護車的那隊人,而后一眼便從中認出了一個年輕的身影,還沒等嚴璟縮回馬車里,那人便也認出了他,并且驅馬上前,朝著嚴璟微微頷首:“見過皇兄?!?/br> 人已經到了眼前,再裝沒瞧見也已不太合適,嚴璟整個人從馬車中露出來,點了點頭,淡淡道:“沒想到在這兒見到二弟?!?/br> 嚴琮微微揚唇:“早就聽說皇兄回了都城,但卻一直沒去拜訪,倒是我失禮了?!?/br> “二弟不必客氣,你畢竟不似我,在這都城之中事務繁重,尤其是近段時日父皇龍體欠安,聽說二弟替父皇分擔了許多瑣碎的事務,忙一些也是可以諒解的?!眹拉Z勾了一下唇角,“為兄我不能為父分憂也就罷了,還為這種小事與二弟計較,也未免太不懂事些?!?/br> “皇兄能夠諒解,我便安心了?!眹犁π?,目光落到嚴璟的馬車上,“皇兄這是要進宮?” “是啊?!眹拉Z也看向了嚴琮身后不遠處的馬車,他從那車的外飾上已經隱隱猜到了車中之人,卻還是問道,“二弟這是去哪?那馬車之中又是何人,還要你親自護送?” “是我母妃,”嚴琮道,“父皇一直龍體欠安,母妃擔憂至極,雖每日在寢殿之中焚香禱告,卻也毫無辦法,所以便向母后提請,要親去一趟慈恩寺,為父皇祈福?!?/br> 慈恩寺是皇家寺廟,從不對外開放,宮中的貴人們奉年節都會前去齋戒祈福,眼下雖不是什么年節,但嚴承纏綿病榻,為之祈福倒也說得過去。 嚴璟從馬車上下來,朝著鄭貴妃的馬車躬身施了一禮:“不知是貴妃娘娘的車駕,是本王冒犯了?!?/br> 鄭貴妃的聲音柔柔地從中傳出來:“原來是瑞王殿下。琮兒,還不吩咐他們讓路,別耽誤了你皇兄入宮?!闭f到這兒,她頗為無奈地抱怨道,“我本想著自己悄悄去慈恩寺,但琮兒不放心偏要親自相送,還鬧出這么大陣仗,影響了殿下入宮?!?/br> “貴妃娘娘不必如此,慈恩寺雖為皇家寺廟,但畢竟在皇城之外,謹慎一下總是對的,二弟也是心系娘娘安危,這么冷的天,還親自騎馬護送,實在是仁孝至極?!?/br> 嚴琮聞言詫異地朝嚴璟看了一眼,似是不太相信這種話竟是從他口中說出,鄭貴妃倒是淡定許多,聲音從馬車內傳來:“是瑞王殿下夸贊了。琮兒,我們該走了?!?/br> 嚴琮聞言應了一聲,一面吩咐車馬動身,一面朝著嚴璟道:“皇兄,那我今日便先告辭,待有了空閑,再去府里拜訪?!?/br> 嚴璟笑了一下:“那本王便等著二弟?!痹捖?,他朝著侍衛抬了抬下頜,“我們也走吧?!闭f完,便坐回了馬車里,放下了車簾。 第五十四章 不知是不是因為嚴承病情的緣故, 皇城突然戒了嚴, 嚴璟雖持了來往通行的令牌,加上皇子的身份, 也還是在城門外折騰了一會才進到城中。 這段時日嚴璟進宮的次數也不少,每次入宮必定先到永壽宮請安, 但是當他站到永壽宮長階下,抬頭仰望面前巍峨的宮殿,還是從心底升起了一點微妙的感覺——或許是因為不知何時出現的烏云逐漸遮蔽了天空,嚴璟總覺得今日的永壽宮格外的陰沉, 散發著無法言明的死氣。 讓他忍不住捏了捏手指, 才整理了一下衣擺, 一步一步沿著長階, 向上走去。 王忠慣例帶著幾個內侍守在宮門外, 見嚴璟徐徐而來,便躬身施禮:“奴婢參見瑞王殿下?!?/br> 嚴璟輕輕點頭:“勞煩內官, 不知父皇現在如何?” 王忠面上稍有猶豫, 回頭朝著身后看了一眼,跟著嚴璟向前走了幾步,才緩緩道:“陛下今晨的時候還醒了幾次, 說了會話便睡了過去,之后到了午膳的時候, 卻沒能像以往一樣將陛下喚醒, 這才發現有些不對勁……御醫已經在殿中了, 皇后娘娘也守在一旁, 對了,淑妃娘娘得了消息,也趕了來?!?/br> 嚴璟微微蹙眉,他已經可以想到,殿內是什么樣的場景。但已經走到了這里,斷沒有再回去的道理,便點了點頭:“勞煩?!?/br> “奴婢不敢?!蓖踔矣H手替嚴璟推開了殿門,“殿下請?!?/br> 沉重的殿門被推開之后發出聲響,直聽得嚴璟忍不住蹙眉,他扭過頭,朝著身后看了一眼,而后跨過高高的門檻,整理了衣襟,大步進了內殿。 內殿中彌漫著濃重的草藥味,直熏得嚴璟抽了抽鼻子,他頓住腳步,目光從殿內略過,幾個御醫圍在床榻前,正嘁嘁喳喳地不知在討論些什么,他母妃坐在床榻旁的一張椅上,一面看著床榻上毫無意識的嚴承,一面抹淚。 至于崔嶠……嚴璟側過身,視線在殿內搜尋了一圈,才看見屏風后的西窗前那個清瘦的身影,嚴璟回過視線,發現自己母妃的注意力仍舊在床榻上,根本沒有察覺到自己已經進到殿中,稍一猶豫,放輕腳步走了過去。 還沒走到跟前,就聽見崔嶠低低開口:“殿下消息倒是得的很快?!?/br> 到底是崔家的人,哪怕入宮這么多年,耳力與洞察力依舊驚人。嚴璟回過頭看了看,見仍無人注意到自己,便繞過了屏風,來到崔嶠面前,朝她施禮:“參見母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