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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重要的是,雖然嚴璟心中的芥蒂已經消散,但讓他與崔嵬同行, 還是會覺得有些別扭, 便索性下了令,第二日自己要睡到自然醒再出發,這樣便可以理所當然地與崔嵬他們錯開。 不愧是瑞王殿下,簡直聰慧至極。 但瑞王殿下還是高估了自己的嗜睡能力, 他所謂的自然醒也并沒有很晚, 他迷迷糊糊起身推開窗子想看看天色, 便看見了院子當中正跟村長一家告別的崔嵬。 少年換回了自己慣穿的小袖袍衫,外面搭了一件同色的披風,長發高高束起,顯得格外的清秀俊逸?;⒆铀坪醺裢馍岵坏盟碾x開,正拉著他的手不知在說些什么,崔嵬嘴角噙笑,低著頭認真地聽他說著話。 嚴璟的手指按在窗上,略一猶豫,披好外袍出了門,卻也沒有走遠,只是斜斜地倚在門口,目不轉睛地看著崔嵬。 崔嵬素來洞察力驚人,立刻察覺他的出現,朝著嚴璟拱了拱手:“崔嵬先行一步?!?/br> “嗯?!眹拉Z點頭,面上沒有什么表情,好像自己只是剛好出來順便看個熱鬧。 崔嵬也不在意他的冷淡,又朝著村長一家行了禮,轉身朝著院門口走去。 嚴璟還倚在屋門口,保持著剛才的動作沒有任何變化,目光卻一直隨著崔嵬轉動,直到看見他飛舞的披風從自己眼前掃過,突然開口:“崔公子?!?/br> “嗯?”崔嵬停住腳步,轉頭看向他,一雙清澈的眼底滿含不解,“公子還有事?” “當日在大漠上,你差點傷了我性命,前夜你救了包括我在內的全村人的性命?!眹拉Z微微翹了翹唇,“至此,你我過往所有的恩怨在我心中真真正正的勾銷了?!?/br> 崔嵬愣了愣,唇邊慢慢漾出笑意:“若是真能如此,崔嵬心中十分高興?!彼鴩拉Z點了點頭,“可以如釋重負地回去了?!?/br> 嚴璟也點了點頭,看著少年轉過身,大步出了院門與自己的手下們匯合,眾人上了馬,轉眼間便消失在視線之中。嚴璟輕輕地呼出一口氣,朝著村長一家人點了點頭:“連日叨擾,我們也該告辭了?!?/br> 因為乘著馬車,嚴璟一行人趕路的速度要慢上許多,因此雖然出發的也不算太晚,但是等他們進到云州城時,也已經是夕陽西落,傍晚將至。 馬車進了城便完全放慢了速度,搖搖晃晃地往王府而去,嚴璟掀開車簾,向外望去。城中的一切與出發前并沒有什么區別,雖然這云州現在是他的封地,但顯而易見,他在不在城中,對這里并沒有什么影響。百姓們還照舊過著自己的日子,忙碌卻又充實。 街巷上的商販收了攤子,途徑的人家也冒出了炊煙裊裊,白日的喧囂散去,整座城變得安靜而又祥和。 嚴璟先前并不覺得這有什么稀罕,畢竟他在都城長大,在他眼里世人的生活本該如此。但至此刻他才清楚,云州作為塞外離北涼最近的城鎮,這種安寧到底有多來之不易。 前一夜那少年朝著村長保證時堅定的目光不由浮現在嚴璟腦海之中,那雙眼澄澈而又明亮,讓人難以忘懷。 嚴璟怔了一下,用力地晃了晃頭,察覺到窗外的景致變得熟悉起來,便放下了車簾,沒多久,馬車停下,侍衛的聲音傳來:“殿下,我們到了?!?/br> “嗯?!?/br> 嚴璟下了馬車,看著自家王府的大門,難得覺得有些百感交集——他當日昏昏欲睡出門的時候怎么也沒有料到,自己在這一趟回都城居然會收獲如此多的經歷。 邁進大門還沒等走幾步,一個瘦小的身影快步從內院快步而出,看見嚴璟立刻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口中呼道:“殿下,您總算回來了!” 嚴璟應了一聲,漫不經心地向內院走去,隨口問道:“本王不在府中這段時日,有事?” 銀平跟在嚴璟身后,皺著眉想了想,搖了搖頭,而后又突然一拍手:“倒是有一件,殿下您剛離開云州那天,就有一個黑衣男人帶了兩個人,抬了個箱子上門,說是西北戍軍的,前來向您賠罪。小人不知殿下您什么時候跟西北戍軍的人還有交集,也不敢多言,只推說您不在府里,他們執意將東西留下便走了?!?/br> 嚴璟的腳步頓了下,最后緩緩道:“西北戍軍的賠禮,本王已經收過了,這一份,明日派人還回去吧?!?/br> 銀平抓了抓頭發,點了點頭:“是?!?/br> 數十里外西北戍軍大營。 崔嵬一行人出發的早,腳程又快,晌午的時候便回到了營中,但他身為主帥,多日未在軍中,符越貼心地替他攢了許多要處理的事情,因而連喝口水的功夫都沒有就開始忙碌起來,處理軍務,召集格外將軍討論軍情,之后慣例巡營,直到暮色來臨,才總算空閑下來。 幸而符越大多的時候還是很可靠的,最起碼崔嵬離開這段時日,還記得按時派人替他打掃營帳,崔嵬才不用在勞頓整日之后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帳中飄散著一股清冷的熏香味道,崔嵬倒在矮榻上,順手撈過手邊的被褥蓋在臉上,而后長長地舒了口氣。他畢竟也只是凡人,這一日顛簸勞累,也深感疲乏,此刻只想倒頭睡上一覺,再有天大的事也等第二日醒了再說。 但很顯然,總有人不會讓他如愿。 崔嵬輕輕掀開被子,微微側耳,果然聽見了帳外的腳步聲,下一刻,帳簾便被人掀開,符越風風火火地走了進來,口中還不住嚷嚷道:“將軍,快看我給你帶了什么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