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
輕輕摩挲了下, 沒有感覺到什么異樣的觸感。 白言瞇眼,卻只看到一片純粹的黑,也不知是看不到玻璃外的景象,還是外面就是一團黑? 他細心辨別, 反而依稀在昏暗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五官模糊,只有一個輪廓。 白言微微動了動, 玻璃上的人影也動了動。 他更仔細的看,卻不是看他自己,而是身周。想要在這一片黑暗的玻璃里,找到身后秦坤的影子。 只是沒有一點燈光,實在是太暗了。 他最終什么都沒找到。 聳了聳肩,他側頭想跟秦坤說點什么。 他們上的是摩天輪,又不是墳,至于這么肅靜嗎? 卻沒想余光中突然劃過了什么。 白言一頓。 再次看去。 鏡中除了自己的輪廓外,卻依舊是一片黑暗。 他皺了皺眉,自己是絕對不會看錯的。 剛剛那一霎,他好像看到,有什么東西,在自己身后,動了一下? 于是白言秉著追根究底的處事態度,又回頭看了一眼。 身后什么都沒有。 還意外看到秦坤已經坐在了座位上,抱著胸靠著身后的玻璃,微微光里他正閉眼皺著眉頭,像是在忍受著什么痛楚。 白言一愣,想到他在進來前的那次‘碰瓷’,于是跨了一步,走到秦坤旁,彎腰看他:“怎么了?” 秦坤立時睜眼,眉頭瞬時散開,像是剛剛那一幕只是他的幻覺一樣,異常鎮定地反問:“什么?” 好像沒聽清,一副非酷刑不招的態度。 白言:“……”行。 秦坤微低著頭,從他這個角度能看到秦坤利落的劍眉、眉骨下挺拔的鼻梁,及濃密遮住他半個眼睛的睫毛。 還有一道傷疤直直劃過眉毛,位置正好在眉峰處。 白言記得,這個叫斷眉。 還挺酷。 在自己最中二的時候,曾瘋狂喜歡這個造型,覺得十分有個性,還曾暗搓搓自己拿著小刀修。 ——結果一時分神,將眉毛后半截全部刮掉了…… 而他那個時候為了掩蓋這個意外,靈機一動……將自己的眉毛全部剃掉了! 頂著所有人震驚的目光,還覺得自己特別聰明。 “……” 要不是看到的人太多,滅口條件太高。當時看過他這個造型的所有人,一個都留不下來! 至于他那時候為什么會喜歡這個造型? 白言一時陷入回憶,好像是……因為一個斷眉斷的十分好看的人? 時間太過久遠,一時想不起來。 沒等他仔細回憶,秦坤便動了動。 似乎想說些什么。 白言這才記起自己在哪,在做什么。 他眼中不懷好意地光一閃,挑眉彎腰,猝不及防地伸手按住了秦坤身后的玻璃,給他來了次結結實實地‘壁咚’。 在秦坤被他‘鎮住’時,另一只手掐起了秦坤的下巴,壓著嗓音:“我是說……” 一系列動作行云流水,活像個調戲良家婦女的流氓。 “……”秦坤一時跟不上他的套路,愣在當場。反應過來后哭笑不得,反手握住了白言的手,想將他推開些。 但這時,白言的下半句話已經傳入了他的耳朵。 “……你的任務是不是跟我不一樣?” 另一邊,第一組上摩天輪的小王小紅情侶,正正襟危坐地坐在椅子上,挺直腰桿。 背后是一片透明的玻璃,映出他們自己的背影。 前方也是一片玻璃,里面映有兩個模模糊糊的人影。 ——與白言他們那個車廂的配置,一模一樣。 安靜了好一會,車內才響起小紅如泣如訴的聲音:“王哥,我們現在要干什么???” 從進來開始到現在,也不知過了幾分鐘了。 周圍景象絲毫沒變,要不是偶爾傳來的搖晃失重感顯示他們在動,她都覺得自己被靜止在里面了。 “沒事的?!毙⊥鹾翢o意義地安慰了一句,他也知道小紅就是順口問一聲。 畢竟,他要是知道他們現在要干什么,那才可怕! ——這就說明,他就是這一場與其他人任務不相同的那個人。 小王:“先別慌,我們再等等?!?/br> 等什么呢?自然是等著等會會來的變故。 這是一定的! 因為游戲不可能這么好心真的給他們坐一趟摩天輪。 而且…… 小王看向窗外,使勁忽略映在上面的自己,想看看外面到底有什么。 ——而且到底哪個摩天輪外面是一片漆黑的?是要他們看什么?難不成是讓他們照一路鏡子,好好欣賞自己的美? 難怪小丑這的生意不好,這破地,生意好才是見了鬼了! 心中漫無邊際地想了想,實在不怪他不緊張,主要是剛剛心神一直是緊繃的狀態,進來了這么一會,什么都沒發生。 心里那根弦不自覺地松了松,松懈倒不至于,只是腦子開始有點犯困了…… 盯著外面的黑暗忍了會。 小紅的聲音還在耳邊:“王哥,我有點怕……”她的聲音有點抖。 咽了咽口水,不是別的原因。 而是這里四面都是玻璃,都映照出了她的樣子。 面容模糊,輪廓不清。 但不知怎的,看著看著,總覺得玻璃上的人,正看著自己! 余光里,側面的自己似乎也都在毫不顧忌地打量。 而身后的玻璃上,那個后腦勺,也轉了過來,一百八十度地扭頭,盯著自己看! 小王腦中閃過“怕什么?”的疑問,開口想說話,卻沒想到睡意來的兇猛,哈欠堵住了要說出口的話。 小王半瞇著眼張大嘴,眼神虛虛定在玻璃上,等這股子睡勁過去,想再次開口。 卻沒想,腦袋轉了一半,卻僵在了當場。 甚至從后背心里,傳來了一股子刺骨的涼意。 ——他剛剛打哈欠時,玻璃里的自己,紋絲未動! 而另一邊,小紅也終于顫抖著吐出了下半句話:“……我覺得,這個影子不太像我自,自己……” 秦坤捏著白言的手一緊,抬眼直直看向了他的眼睛。 白言臉上還帶著點漫不經心的笑意,眼中卻是一片平靜。 迎著他的目光也不躲閃,兩廂交纏。 兩人對視了好一會,秦坤才將他的手緩慢而又堅定的拉了下來:“你懷疑我?”聲音低沉。 白言神色不變:“這不是很明顯的事嗎?”還帶著點你怎么會問這種顯而易見的問題的疑惑。 似乎覺得懷疑對方,是個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秦坤擰起眉頭,眼中情緒晦暗。 而后他松開了白言的手,一語不發地靠在身后的玻璃上,閉上了眼。 “?” 白言愣了愣。 他其實做好了秦坤會反駁或否認的準備,甚至連如何裝作隨口一問只是逗他的掩飾的想好了。 卻沒想到秦坤根本不按套路出牌。 他一時僵住,目光仔細掃過這個人的臉,然后直起身后退兩步,靠在身后的鐵片上,抱著胸微揚下巴垂目看他。 臉上那點狹促的笑意一道青煙似的風一吹就散了,眼中像是結了層薄冰。 車廂中的氣氛莫名變得僵硬起來。 冷凝的好像臘月里的一桶進水,全灑在了車廂里。 寒冰渣子散發著冷氣,將玻璃都籠上了一層薄薄的霧氣。 兩人一個站著一個坐著,一個注視一個閉眼。 好一會,白言才移開目光看向車廂外面,抬手用力抹了抹玻璃,想擦得干凈一點。 外面還是一成不變的黑暗,反而倒映在上面的自己更為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