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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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患了惡毒之癥,僅剩不到四個月的壽命?!彼穆曇繇懫?。 蕭妙磬震驚,心下大痛。 怪不得蕭繹忽然變得這么冒進,原來是想和老天爺搶時間。 “他很后悔?!笔掆曈值?,“此番大敗,江東元氣大傷,他覺得拖累了我?!?/br> 蕭妙磬半晌才定下心緒,問道:“伯父是怎么中計的?伯父帳下不乏謀臣,為何沒識破敵軍的陰謀?” 蕭鈺低低道:“敵軍這次用的計策確實厲害,就是換做我,都不一定能第一時間識破,怕是也要先吃虧?!?/br> 蕭妙磬不免驚訝,什么計策這般狠,連蕭鈺都會被難倒? 蕭鈺說:“敵軍收買了我們的將士,對司南儀做手腳,安置了磁石進去,改變司南儀的指向。他們是專挑陰天氣候下手,天上看不見太陽,也就無法辨別方位,只能靠司南儀。父親沒有發現司南儀有問題,依舊按照指向行軍,就這么被敵軍引到包圍圈中,十萬大軍折損大半,敵軍又窮追不舍。剛剛我命人點數了將士,只剩下八千人不到,算上由其他路線逃亡的,大約總共也超不過一萬人?!?/br> 十之存一,何其慘烈。 蕭妙磬說不出話。 沉默了好久,她從衣服里仔細翻出一個小布包,將布包打開遞給蕭鈺。 “吃塊梅餅吧,奔波這么久了?!?/br> 蕭鈺失笑:“你怎么還留著……”手上卻接過了梅餅,將梅餅掰成兩半,還給蕭妙磬一半讓她吃。 這是蕭妙磬剩下的最后一塊梅餅了,因為擱置時間長,變得又硬又涼,在如今這般糟糕的心境下吃著,更是味同嚼蠟。 但不吃飽就沒力氣繼續逃,這個道理兩人都懂,是以都默默將梅餅吃完了。 蕭妙磬掏出一張帕子,擦了嘴角,又將帕子疊了下,換了干凈的一面遞給蕭鈺擦嘴。 “謝謝?!笔掆暯舆^帕子。 將用過的帕子收起來,蕭妙磬終是忍不住說道:“我會和鈺哥哥一起面對的?!?/br> 蕭鈺深深看著她。 她站起身朝前走了兩步,轉身面朝蕭鈺。霜白的月浮在她身后,將她的輪廓覆了層細膩的白紗,棱角處隱隱生輝。 “不論發生什么,我都會和你一起面對,一起分擔,鈺哥哥不是一個人?!?/br> 兩個人眼對眼望著,蕭鈺禁不得心口一絲悸動。明明夜是冷的,月色是冷的,一切都冷的漫無邊際,但蕭妙磬站在那里,卻好似攜了一身溫暖。 這種溫暖淡淡的像是碎雪琉璃,卻如碧水般的澄寧堅定,于無形間沁人心脾。 蕭鈺覺得自己的心好像軟了一塊,再多的痛苦和壓力也有了緩解,他的神色不自主溫柔下來。 “過來坐吧,睡一會兒,天亮了我們就得離開這里?!?/br> 蕭妙磬從善如流,坐回蕭鈺身邊,挨著他。 他側頭問:“冷不冷?” 蕭妙磬裹了裹斗篷,“還好,比你穿的多?!?/br> 蕭鈺笑:“我是男人,自是比你抗凍?!?/br> 蕭妙磬不以為然,“照樣有不抗凍的男人,我記得姜太守手底下有個特別瘦的主簿,每逢下雪天都把自己包得像個粽子,教人都要認不出?!?/br> 蕭鈺微笑看了蕭妙磬一會兒,抬起手,撫了撫她的頭。 這樣的動作蕭鈺已經好久沒做過了,自打他們不再是兄妹起,兩人間便沒了往日肢體上的親昵。眼下頭頂被緩緩的撫著,一下又一下,蕭妙磬在些微的詫異后便綻開了笑容。 蕭鈺讓她感覺到溫暖,對上他幽深而溫和的眸子,她亦感覺到這個摸頭的動作所蘊含的意義與往日不同。 以前是兄長對小妹的愛護,現在是對她這個人的疼惜。 “音音,你去看過吳紀和吳琪了吧?!?/br> “看過了,聽敏晶說,吳均將軍戰死了?!笔捗铐嗾Z調里有一絲哀傷,但在蕭鈺給她的溫暖里,她能漸漸痛定思痛。 “鈺哥哥,這次江東損失這么大,怕是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都要休養生息,不能再征戰了?!?/br> “是?!?/br> 蕭鈺想到什么,撫摸蕭妙磬的動作停了停,道:“等回到建業,母親生產后,我與她好好談談?!?/br> “談……什么?”蕭妙磬下意識覺得是談關于她的事。 “我會想辦法說服母親,讓她對你改觀?!?/br> 蕭妙磬紅唇嘟了嘟,“我覺得這很難?!?/br> “那我也要和她談談,努力潛移默化?!笔掆暸呐氖捗铐嗟念^,“不能再讓你受母親的委屈了,音音?!?/br> 蕭妙磬沒說話,以笑容回應了蕭鈺。 他收回手,替蕭妙磬綁好斗篷的系帶,“睡一會兒吧?!?/br> “嗯?!?/br> 兩個人靠著身后的土坡,靜靜的歇著。 勞累一天,困意很快就上來。蕭妙磬的眼皮耷拉下來,視野里如霜的月色在搖蕩,漫天都是大大小小的星輝。 別說,今天晚上的星星還挺多、挺亮。 那些戰死的人,大概變成了星星,在天上遠遠的守護他們吧…… 夜風徐徐,像是夢鄉的召喚,令蕭妙磬很快陷入睡眠。在睡得恍惚的時候,她覺得自己好像歪倒在了蕭鈺肩頭,因著身體本能的尋求溫暖,她抱住蕭鈺的手臂,身子貼著他。 他好像僵了一下,把手臂抽出來了。她迷迷糊糊的不想失去這份溫暖,對于他抽走手臂的行為感到不滿,咕噥了一聲??山又孟裾麄€身子都被他抱住,他抽走的那只手繞到了她身后,攬著她。 蕭妙磬覺得暖和了,迷迷瞪瞪埋在蕭鈺懷里,像依附著一個暖爐一樣。 蕭鈺是被蕭妙磬這無意識的動作弄醒的,他也睡得迷糊,見蕭妙磬冷,才將她連人帶斗篷攬進懷里。 他也有些冷,抱著蕭妙磬,也和抱著暖爐一樣。 天光乍破,對于時刻繃著一根弦的蕭鈺而言,當即就能醒來。 一睜眼,就看到懷中毛茸茸的小腦袋。身體的知覺也快速的告訴蕭鈺,懷里的蕭妙磬正抱著他,臉貼在他身上,他甚至能感覺到她唇瓣翕動時帶來的輕輕觸覺。 不由得身體一僵,心里產生一道尷尬困窘的滋味,昨晚真是睡迷糊了。但想著蕭妙磬到底沒受凍,這才是最重要的。 眼眸低垂,落在蕭妙磬身上。她還未醒,略有凌亂的發絲間露出一闋光潔的額頭,被拂曉染作金紅色。蕭鈺能看到她的睫毛,長長的、根根纖細,帶著恰到好處的卷曲弧度,被初生的朝陽灑上一層金色的薄屑。 明明他們身處困局,明明他肩上承擔無數壓力,可此刻奇異的是,看著蕭妙磬,他的壓力、孤苦和隱忍,都像是被蒙上一層軟軟的金色。 思及昨夜她溫寧而堅定的話語,蕭鈺心里一道念頭無比堅決。 父親已然時日無多,添音的身世怕也即將大白。 無論將來她想以什么身份活下去,他都護她到底。 不為權利和霸業,只為她給了他所行之路上,唯一的溫暖。 第34章 共同的江東 隨著黎明到來, 蕭鈺喚蕭妙磬醒來。 蕭妙磬醒了, 揉著惺忪的眼睛, 不好意思的脫離蕭鈺的懷抱,連忙起身。 這么睡一夜實在是腰酸腿麻,蕭妙磬站起來后簡單的活動了一下, 揉了揉腿,就趕緊和蕭鈺一起去召喚將士們。 將士們經過兩個時辰的休息, 精神都好了一些。大家繼續急行軍, 向著長江方向。 這后面的路上, 他們遇到過幾波追擊。 除了徐州牧派來的輕騎兵外,還有別的諸侯率軍趁火打劫。 每次境況都十分兇險, 要不是蕭鈺隨機應變、水來土掩,順手做下幾個迷惑敵人的局,將士們都不敢想自己會死成什么樣。 終于,離江畔只剩下不到五里路, 戰船在等著接應, 偏在這時, 又一隊徐州牧派的輕騎兵殺過來了。 大家不由精神緊繃。 這個時候要是和輕騎兵對上, 離江畔太近,很容易被逼到還來不及上船就全軍覆沒??梢抢^續逃跑, 怕也會上船上到一半時, 輕騎兵追到岸邊。 怎么看都不能所有人都上船渡江,除非留下足夠的人在這里擋著。 那便是以命相換。 “予珀……”蕭繹喚了蕭鈺,讓他來安排。 這些天的奔逃、勞累, 還有戰敗的打擊,加重了蕭繹的惡毒之癥?,F在蕭繹無時無刻不在腹痛,眩暈而無力,騎在馬上都還要分出一手捂著肚子。 蕭鈺看了蕭繹一眼,“父親別急?!彼c了一隊人馬,包含吳琪和幾個將領在內,“你們帶人護著父親先行渡江,我留在這里拖延時間?!?/br> 蕭繹面上一震,“予珀!” 吳琪也失聲:“長公子!” 長公子貴重,是他們江東軍將之魂。他留在這里殿后太危險,萬一和她父親吳均一樣……吳琪忙道:“長公子和亭主同主公先走,我等大不了就是一死,萬沒有讓長公子留下的道理!” “是啊,長公子您快走,我們不怕死!” “對,我們不怕死!” 一道道聲音響起,先是將領,然后是普通的士卒,接著連負責喂馬和做飯的伙頭兵都紛紛呼喊起來。 他們死不要緊,江東可以沒有他們,但不能沒有長公子。 長公子在,江東在。他們即便死了,家眷遺孀也還能在長公子的庇護下繼續安穩活下去,不是嗎? 看著這些人逐漸堅定的眼神,就像是被雪水洗亮的,像是被壓在石頭下的小草堅韌的冒尖,蕭妙磬忽然覺得眼眶有些酸熱。 她對上蕭鈺的目光,從他眼底看到同樣的神色。 他兢兢業業打理江東,即使雙腿不便亦與普通將士們共存亡,換得他們的信任、他們的犧牲和托付,值了。 “你們去吧,聽我的命令,先送父親走?!笔掆晹蒯斀罔F,“留下五百人,我來想辦法拖延時間,盡我最大能力護大家全身而退?!?/br> 他說罷,轉眸向蕭妙磬,“音音,你也走?!?/br> “長公子,我愿意留下隨您一同御敵!” “我也愿意!” “我留下!” “俺也留下,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