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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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子模樣的女子輕盈落地,衣袖一擺,幾欲飄去,“本君無塵,上三界各宗傭兵團團長來見?!?/br> 聲音蕩開,似是從遠處傳來,空靈得震人心魂。 她隨意一掃,視線先是把那大坑收入眼底, 再在羅溪身上略微停頓,失望搖頭,卻什么也不說。 羅溪膝蓋發軟,若不是羅戰扶著不讓她倒下, 只怕此時已經控制不住下跪了:“無塵仙君,我……” 誰知無塵冷淡地一揮手,一道印結結出, 沒入羅溪體內,不過瞬息,羅溪的聲音戛然而止。 她驚愕不已地摸著自己的喉嚨,怎么也發不出聲音。 羅溪被無塵仙君禁言。 顧九命立在原地,但是她感覺到那個無塵仙君的神識往她這處掃來,她隨即聽到鬼王急促的聲音在她背后低低響起: “九命,擋一擋!” 她當即作出選擇,神識張揚擴張,無形之中于無塵仙君的神識撞上,蕩開一陣陣看不見摸不著的波動,空氣中肅然一清,震得狂風大作,電閃雷鳴。 被波及到的眾人都呆愣住了,到達出世以上的境界,神識都可以拿來當武器使用,殺人于無形。 但一個超凡之境的女修跟已經飛升的仙君以神識對抗?聞所未聞! “好狂傲的稚子,”無塵背手而立,收回神識,說罷,再不管顧九命,“怎么,諸位團長不愿過來?” 各個傭兵團的團長一聽,頓時拔腿向前。 開玩笑,之前每一屆戰場之比,都是最終贏的那個人才能見仙界的人,現在是全部團長都能過去,這如何不讓人大喜過望。 頓時一個個畢恭畢敬地上前,梁畫過去之前還回頭多看顧九命一眼,誠懇道: “如有所得,我將……三分之一給顧道友,當作補償?!?/br> 顧九命嘴角提了提,看不出到底是同意還是不同意。 無塵再一揮手,結界隔絕了外界的窺視,只留她與各個團長在內。 顧九命跟著收回神識,依靠著炮臺,垂目沉思。 她在識海中吞并了禮秉的大部分意識體,神識之強大,已經能與無塵一較高下,可想而知,禮秉是什么級別的人物,這還只是他的一半意識體。 “九命,你不也是團長嗎?怎么不去?”紀靈山對那仙界的人充滿了好奇,那可是仙界??!修士這一生所追求的,不就是得到飛升嗎??? 顧九命搖搖頭:“我們只是預設傭兵團,不是正式的?!?/br> 說完,她再次沒了聲音,一個人沉浸了自己的世界之中渾然忘我,她的腦海里各種信息紛雜,一條條細碎的線索你來我往地蹦噠著,糾纏不清。 一團糟。 她扶了扶額頭,有些無奈。 四千年,太子,仙界,和她和隨凈又有何關系?她好像是禮秉計劃中最重要的一環,可為什么是她? 明明她上一輩子死得無聲無息,這個禮秉也并沒有跳出來阻止,不對,那個時候他還在隨凈體內的傳承里,并不知道她的情況。 “你這次出來,好像變得更心事重重了?!币姿鼓陙淼筋櫨琶纳磉?,一起靠著炮臺。 他斜眼看著身邊的人,外表是沒什么變化的,只是總感覺她好像在這一年里經歷了太多,有種厚重的滄桑感,像是活了幾千年似的。 她變得……如隔霧看山,明明就在眼前,卻與這個世界有種疏離感。 顧九命回神,忽然盯著易斯年,一動不動。 易斯年被她瞅得有些受不了,挪開臉,“怎么了?” “幫我起個卦?!?/br> “什……么?”易斯年覺得有些荒唐,“明明你自己也會起?!?/br> “不一樣,”顧九命搖頭,“我是局中人,已經迷失,起的卦不會準,你起一個?!?/br> 易斯年意識到事情的嚴重,眉頭一斂細思片刻,反手取出青銅鈴,他手掐一訣,在空氣中抓取一縷渺渺仙氣,得問天道,需得天助。 他這一次起卦,用了心頭精血,盡了畢生所能無比艱難地搖動了青銅鈴。 叮的一聲輕響,悠悠蕩蕩,直入人心。 半響,他從余韻中睜眼,神色糾結得五官都扭在一塊,連封嘉賜等人都注意到他。 “逆反者……”他抹去額頭的汗,“九命,你到底進了個什么局?卦象說你是逆反者?!?/br> “我,還是別人?”顧九命緊緊凝視著易斯年,想從他的視線中看出端倪。 她,還是禮秉,這個很重要。 易斯年被顧九命這個眼神盯得有些緊張起來,生怕自己遺漏了什么,反復查看卦象,最后才肯定地說:“我是以你起卦,并非別人,其余的涉及天機,無法窺探?!?/br> 只是這卦語也是語焉不詳,顧九命的情況遠比一般的要復雜。 顧九命聽完,卻不作回應,反而扭頭看向鬼王和書生:“給我說說前太子禮秉?!?/br> 誰知話音剛落,鬼王和書生臉色大變,對視一眼之后都咬著牙關說不出話,最后還是書生幾番開口,說出一句:“噓……別讓無塵聽見這個名字,否則我們怕是走不出這個戰場?!?/br> 就在此時,無塵布下的結界一陣波動,片刻后徹底打開,群眾激動地險些跳起來,一下子便簇擁上去,聲音一下子吵雜起來—— “團長!” “怎么樣了?!” “怎么都一副喪氣臉?” “裝的吧,不想讓我們知道拿到了什么寶貝?!?/br> 里面的幾個團長個個面色鐵青地從結界范圍走出來,不像是得到什么寶貝的模樣。 無塵看著眾人的反應,嘴角微翹,露出一個能讓人砸吧好久的神情,“諸位切記牢記本君之言,戰場此行結束,本屆傭兵大比將不再舉行,切記,切記?!?/br> 她的聲音飄忽起來,眾人回頭一看,驚覺身影已經徹底消失不見,也不知道是何時離開的,下一個呼吸之間,眾人只覺眼前一晃,眨眼便出了這個戰場。 歷時一年,再次回到上三界的那個草原,卻物是人非。 腳踏實地的瞬間,羅戰等人被群起而攻之,一時之間各式法寶,風火雷電,棍槍劍刀,無窮無盡。 “我日你奶奶個白云宗,你他娘的敢在戰場偷襲老子!” “狗雜種,把我團死去弟子的命還回來!” “艸!” 白云宗的人似乎早料到眾人會有此反應,就在各式攻擊到達之前,防護陣頓起,一位白眉道長從遠處而來,一揮法杖,截下所有攻擊: “諸位稍安勿躁!我們白云宗定會給眾人一個交代,今日給老夫一個面子,停一??珊茫??” 這是白云宗的鎮宗長老,實力強悍,但此事涉及的人以及團體眾多,即便他出手,下面的弟子也還有憤憤不平想要繼續攻擊的。 “現在是仙界的事更重要,白云宗做的惡,我們各宗定會向他們討個說法,現在各宗弟子聽令,各自回宗門!” 別宗的長老出來說話,打斷了繼續攻擊的弟子: “若還有不服的,想想到時宗門可以談多少賠償,如今你們這樣一攻擊,若是白云宗再在眾目睽睽之下死十數個弟子,屆時在戰場里發生的事就是兩清了,所以請大家好歹克制一下?!?/br> 說完,他狠狠剜了白云宗的那名長老一眼,才抬手示意大家找回自己宗門所屬的帳篷。 這一年時間,各宗因為關心自家弟子,紛紛不約而同地在這片草原上安營扎寨,等著弟子們歸來。 這下大家一出現,可就熱鬧了,各宗急切地想要知道戰場里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在仙界的事情面前,白云宗的事還得往后捎一捎。 顧九命看了一出鬧劇,帶著眾人回到藏山進去戰場以前就扎下的帳篷之中。 封嘉賜他們需要休息。 她卻不需要,于是安頓下藏山的人后,她便掀開帳篷出去,門簾一開,便看見舉著手準備敲門簾的梁畫,兩個人都是一頓,梁畫神色復雜。 “梁團長?!?/br> 梁畫下意識地布下一個防偷聽的結界,再苦澀地笑了笑:“說起來或許你不會相信,但那是事實,無塵仙君并沒有給我們任何物品?!?/br> 顧九命懶散地靠著帳篷支架,雙手抱胸:“哦?” “顧道友可是不信?”梁畫臉上出現了難得一見的局促,語氣也跟著急起來。 “說過的話,在我這里也算是物品?!鳖櫨琶嵝阉?。 梁畫猛地一怔,忽然明白顧九命要的到底是什么,他凝重地低了低頭,艱難道: “此事不是我能做主的,待我回過宗門長老們,我定來給顧道友一個交代!” 顧九命抬手示意他隨意,隨后轉身混入了人群之中,她要找找看空神域的隨凈幾人有沒有來上三界找過她。 她現在迫切地想知道空神域現在的形勢,這關系到她的下一步動作。 但她沒多久便發現,無論她怎么拐,身上都黏著四面八方而來的視線,還有無數投在她身上的、不知何人的神識,炙熱得能把她千刀萬剮。 想必是各宗門的弟子都把戰場上發生的事情告訴自家宗門的長輩了,藏山這一次,可謂大出風頭。 梁畫這才回去宗門的帳篷,打算回稟這次無塵仙君交代的事情,但在門口就被周圍給截住了,他腳步一停,面容嚴肅:“怎么了?” 周圍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壓低聲音對梁畫說:“團長,我聽到了,藏山的人說楚水怨跟顧九命是親姐妹?!?/br> “親……姐妹?”梁畫覺得荒唐到了極點,甚至不太相信,“行了,別胡說?!?/br> 在梁畫心里,周圍這個話特別多的家伙說話就不太靠譜,小道消息特別多,沒幾個是真的,加上這次說的內容實在荒謬,讓人無法相信。 “誒……”周圍就要繼續說下去,但梁畫抬腿就進了帳篷,這帳篷不能隨便進,周圍被攔在外面,氣得跳腳,“什么人!自大狂!我說什么都不信!” 梁畫一進門,便看見郁結于眉滿面哀思的文初,還有立在一側,為文初添茶的楚水怨。 以及一眾身份不低的長老,都在虎視眈眈地盯著他,壓力油然而生。 他目光在楚水怨身上停了停,腦海里忽然冒起周圍剛剛說過的話,最后才挪到文初身上,恭敬地作揖:“文初師叔?!?/br> 文初回神:“回來了,說說吧?!?/br> 梁畫原本想著一五一十從頭到尾把戰場里的事情說一遍,然而脫口而出的卻是另外一番話: “文初師叔,弟子覺得有個人可以招攬,她并非池中物,若得她相助,無情宗將來的路或許更好走?!?/br> 特別是在仙界徹底插手之后的路。 “誰?” “藏山的顧九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