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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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九命的提問似乎讓他陷入了為難,他沉思許久,似乎入定了一般,就在顧九命打算放棄等他的回答時,他才說: “還不知,或許會,也或許不會?!?/br> 第55章 在外圍的修士若是不到中心看看, 是永遠不知道十絕門的魔修和剛下來沒多久的各派修士,現在處于何等危險的境地。 一個中小型的防護陣里,擠了滿滿當當上千人。 而防護陣外, 都是已經長得跟人一般高的河妖在繞著防護陣打轉,虎視眈眈, 數量眾多,多得密密麻麻, 一眼看過去都是一片鱗片反光的銀白。 “哈——!”河妖對著防護陣里的修士呲牙, 一張嘴, 露出尖細而布滿口腔的牙齒,讓人看一眼便覺頭皮發麻。 這一切都怪七年前的魔修太過興奮和急功近利,他們只知道他們藏了通往大佛門界的通道,卻不知道通道里的那條平靜看似無害的河竟有如此大的殺傷力。 當時他們下來后的第一個反應,便是駛著上可飛天下可航海的飛船,整個門派的魔修向河的對面進發。 可他們萬萬沒想到,這船居然會沉! 于是整個十絕門有將近一半以上的魔修著了道,只有反應快又察覺出不對勁的魔修才逃了出來。 然后, 短短七年,便成了如今這個局面。 境界越高的修士被河妖寄生后,河妖成長得越快,也就越快破腹而出, 筑基以上的一年就夠了,若是塑靈之境,半年足矣。 像是司南庚那種, 練氣期修為,又被寄生了兩只的,便多折騰了三四年。 而如今,沒有修士再敢踏出防護陣一步,因為一旦出去就會被河妖拽著丟下河,讓修士成為被寄生體,以他們辛辛苦苦修煉的靈力喂養河妖。 河妖們是不挑的,寄生過一次后存活下來的修士,它們一樣會再把他丟河里去,再次寄生。 這么下去,大概直到所有修士都被榨干死去,才會結束被它們丟下去的命運,十絕門還承擔不起這個后果。 他們也不敢打開防護陣正面進攻,因為這些河妖是有戰斗力的,每只成熟的河妖都相當于一個筑基修士的實力,數量又多,硬碰硬只會讓修士這邊損失慘重。 可更嚴峻的是,防護陣需要靈石維持,十絕門雖然整個門派搬了過來,可庫存里的流動靈石數目并不龐大,耗了七年的每個日日夜夜,如今已經到了匱乏的地步。 而其他門派下來之后,更是一臉懵然,打吧,多虧了十絕門,河妖實在太多,怎么也殺不完,一個失手最后還是被拖進河里。 所以也只能跟十絕門一樣,撐起防護陣,可跟十絕門不同的是,他們下來根本沒帶多少靈石。 這可苦了各派的修士。 然就是這個嚴峻的時刻,一直失蹤的少魔君留下的本命喪鐘忽然敲響,整個十絕門修士的心一沉再沉。 這是他們十絕門的末日,從他們發現通道、籌謀二十多年開始,就注定會有今日,這是何等慘敗。 不僅白費心血,而且血本無歸,魔君還賠上唯一一個兒子。 可想而知,魔君的憤怒該如滔天怒火。 他運作靈力,以秘法相輔,抬手五指成爪往虛空一抓,抓取浩渺天地之間的一簇靈魂,最終,他在眾多死靈之中找到了他的兒子。 “阿庚!” “父親!我不服!我不服氣,你不是說我是隨氣運而生,得天獨厚嗎?你騙我,你騙我!我死了!現在我死了!” 靈魂狀態的司南庚聲嘶力竭,只剩憤怒。 他的靈魂是殘缺的,愛憎怨憂怖不全,只剩下恨,恨意溢滿腔,他就是個徹徹底底的厲鬼。 所以魔君也懶得跟厲鬼廢話:“告訴為父,是誰殺的你!” 他赤紅著眼,幻化出一個大漢,又變成顧九命的平平無奇女修形象。 “行了,為父定為你報仇!”魔君撐不住了,揮手散掉司南庚的殘魂,噴出一口黑血來。 秘法也是有代價的。 他按著胸口怒而傳音:“給本君逮住這個不男不女的家伙,逮到了往河里丟五百次,本君要看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而跟著隨凈逐漸靠近中心的顧九命并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她望向那個一路走,遇到尸體都會灑上圣水的佛子。 不論幫不幫他找那個人,她都會跟著他,因為她冒著浪費五年時間的風險進來,是為了看看大佛門界,而不是在這個樹林里兜兜轉轉。 恰巧,他就是大佛門界的人,他是去往大佛門界的唯一線索。 顧九命自然不會弄丟這個人。 繼續往前,他們遇到了幾只長大了的河妖,這是顧九命第一次遇到,但那些河妖看他們的肚子一眼,似乎看見隆起之后,便沒有搭理他們。 但隨凈卻掐訣念咒,巨大而耀眼的“禁”字躍然跳出,一下子砸得河妖站不起來,身上碰到字訣的位置滋滋冒著煙。 河妖厲叫掙扎,尾巴甩得煙塵四起,但下一秒就被隨凈一揮手收入囊中,速度之快,根本不需要顧九命動刀。 隨后,顧九命看見岸邊又上來幾個佛修,但不同的是,他們身上穿著的僧袍與隨凈的款式稍有不同,似乎不是同一個佛寺的。 幾個佛修看隨凈一眼,眼底沒有友善沒有親近更不是陌生,相反,他們顯然很熟悉,起碼那幾個佛修對隨凈很熟悉。 他們連連退了數步,最后才頗為勉強地作揖,再一個轉身走得比河妖還快。 那些佛修在忌憚他。 隨凈對此沒有半點反應,繼續前進,可隨著越靠近中心,他們遇到的河妖越多,到這個時候,顧九命已經要出手了。 她一刀砍下河妖的一只手,將河妖踩在腳下,她扭頭看隨凈:“殺?” 他回頭:“隨意?!?/br> 顧九命便再一刀,利落地砍落河妖的腦袋。 誰知道在到達中心地帶,看見那海量而壯觀的河妖群,還有各派的防護陣時,顧九命目光一沉,這狀況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可隨凈卻很鎮定,似乎早有預料。 顧九命看見有佛修組合起來收服河妖,從外圍一路攻進去,佛修們似乎有克制河妖的能力,打起來比修士順手許多。 爾后她便見一側燒起漫天的火,那火她熟悉得很,正是紀靈山的紅蓮業火。 紀靈山拼了命地催動紅蓮,火光沖天燃起恐怖的熱度,可那些河妖似乎專門克制她和師叔兩個控火的修士,一張口就能噴水。 她一開始想到要與門派匯合的喜悅,都在看見這里河妖遍布的情形時,滅得一干二凈。 這真的是一個鬼地方!這些怪物到底怎么來的?她甚至只看見防護陣,一個修士都看不見! 又是一注水,撲滅了她的業火,爾后她的腳踝便被猛地一拉,她只來得及驚叫,便整個人失衡摔下被拖著往河邊去。 “師叔救我!”她惶恐得要命,完全不知道這群怪物想干什么。 左無飛身而上,祭出梵月燈注進靈力,霎時火龍撲向紀靈山那處,可下一秒,眾河妖齊齊吐水,給他的火龍澆得連火星都不剩。 眼看著紀靈山就要被拖進河里,左無心急,卻也自顧不暇,因為有河妖已經攀上他的肩膀,要把他拖走。 就在紀靈山心急自救之刻,忽然一陣刀鋒橫掃,撕裂天地的氣勢,冷光四溢,唰地一聲,幾顆河妖僵住不動,兩秒后脖子出現一絲血線,緊接著腦袋移位咕嚕落地。 她看見一個模樣普通的女修一把將她攙起,她連連道謝:“謝謝道友!” “別用你的業火了,用蛛絲網!” 紀靈山還沒來得及問這個女修怎么知道她有蛛絲網,便看見她殺進河妖群中,懷著身孕卻身姿颯爽,大殺四方,刀意凜凜,砍河妖如砍豆腐。 她連忙祭出蛛絲網協助這個懷孕的女修,兩人像是配合過不少次似的,總有種異樣的默契。 她攔截,她揮刀,她纏住,她再揮刀。 刀刀精準而凌厲,氣勢如虹。 一切都十分自然,自然得她心生懷疑,難道她認識一個懷孕的女修? 左無被隨凈救下,帶到紀靈山身邊,隨凈打下一訣,畫地成陣,河妖絲毫碰不得他設下的陣。 “在陣里打?!?/br> 他丟下這句,便也站在陣中念口訣。 玄奧晦澀的一個個金字從他口中飄出,砸在河妖身上如同大象踩螞蟻,輕而易舉地被大范圍壓制,爾后再被他一揮手收入囊中。 明明在紀靈山兩人眼中看起來難得要死的事,一個懷孕的女修和一個佛修卻干得輕而易舉。 就在顧九命殺得戰意凜凜,驚天動地勢如破竹的時候,一聲暴喝從不遠處被河妖團團圍住的防護陣中傳出: “孽障!殺我兒,找死!” 驚雷般的喝聲傳出的同時,五根大腿粗的鐵鏈以劃破虛空的氣勢鏗鏘而來。 那力度讓人毫不懷疑,只要被一擊得中,五臟六腑都得移位而亡。 在殺意森森的神識鎖定顧九命的時候,她就已經渾身寒毛炸起地警惕起來,隨著鐵鏈襲來,顧九命選擇踏上古卷飛上活動范圍大的高空躲避。 超凡之境! 顧九命心下一凜,其中一根寒氣森森的鐵鏈已經迎面而來,速度之快近乎只余下殘影。 躲已經是來不及了! 她把刀一橫,反而迎身而上,一抹孤影急進,衣袂獵獵,如烈火似驕陽。 這看得底下的人紛紛沉了氣息,這塑靈之境的女修不要命了??? 哐的一聲巨響,靈氣動蕩,顧九命手里的刀勉強撐住一擊,便寸寸碎裂。 她氣息略沉,毫不猶豫地拔出索命刀,與靈活得像蛇一般的鐵鏈纏斗。 每碰撞一下,發出兵戈冷冽刺耳的聲音,靈氣晃蕩得眾人心里既寒又驚。 什么時候塑靈修士能跟超凡之境干起來了? 然而更多其他派的修士關注的卻是另一點:“那是索命刀!那個女修是顧九命!空門法也在她身上!” 一句話炸得滿世界都沸騰了。 有修士急切,腳踩飛行器就沖上去:“竟敢殺十絕門的少魔君!你可還有人性???今日我就助魔君一把,將你擒下!” 可還沒飛到顧九命跟魔君戰斗的中心呢,就被那澎湃洶涌的靈氣波動給轟回去,如破敗的風箏,不知飛到哪里去。 顧九命冷笑一聲,連個眼神都沒給這樣的修士,專注地跟五根鐵鏈對抗,每一刀都如驚鴻,劈出萬里寒芒。 每一次對碰,都是讓人震耳欲聾的巨響。 底下的人眼看著顧九命在鐵鏈下似乎節節敗退,并不占優勢,更加蠢蠢欲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