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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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翻開手里的冊子,繼續道:“哦,一個公主和親,將軍親送,中途郎情妾意靈rou合一,然后違抗圣旨跟下戎打起來,最后同歸于盡的故事罷了?!?/br> 顧九命漠然,靈……什么合一? 什么意思?是她想的那個嗎? 第11章 在那個幻境里死了的,真的就死了。 這是一個讓修士在幻境里因為假的身份而自相殘殺的幻境。 修士進入幻境中,扮演著話本里的角色,被話本中的劇情驅動,像個□□控的木偶一般走著話本里的劇情,最終心甘情愿又無知無覺地因為劇情而死。 可謂十分歹毒。 若不是話本里扶頤公主的性格與顧九命的性格太過割裂,導致早早便出現了角色意識與本我意識的分割,估計顧九命已經死在幻境中。 而中途那段公主與將軍靈rou合一的劇情,便是因為本我意識太過強烈,導致劇情崩塌,直接跳過。 所以扶頤公主才會在山洞里睡下,醒來便出現在下戎單于的大婚上。 然而按照黑白無常的話中,可以聽得出來,即便是如此歹毒的幻境,也并非無一線生機。 本我意識徹底覺醒,便是破了幻境。 而幻境中,劇情會有某一處違和一直提醒修士,若是修士能察覺并自我覺醒,便是勘破了這一線生機。 比如從頭到尾一直叫公主喝藥的侍女,那碗藥,便是顧九命的一線生機。 得知了幻境所有內容的顧九命心情有些復雜,回頭望向躺了滿地的修士。 黑無常說幻境只能靠自己的能力破開,外力無用。 無法,顧九命只好盤坐在眾修士旁,拿出蛟珠催動,希望能鎮壓邪穢的蛟珠能給修士們清心明志,盡早破開幻境。 當然,她故意遠離了司南庚等人。 沒一會,在她出來之前便看出這是幻境的封嘉賜開始轉醒,他替顧九命擋了一刀,那一刀是切實砍在他背上的。 一醒便感覺痛入骨髓,他連忙盤坐運轉靈氣鎮壓緩解。 顧九命輕捏蛟珠,似有若無地打量他:rou靈合一的事情,不必告訴他了……吧? 沒一會,封嘉賜睜眼,一看見她,便立馬單膝跪地,極肅然地道:“主上……” 想起幻境中,顧九命和司南庚大婚的場景,封嘉賜神色頓時變得凝重,他沉郁地繃緊了背。 他竟把主上送給司南庚,他清醒過來后,恨不得把自己碎尸萬段。 顧九命想起此人在幻境中與她的愛恨情仇,此時尷尬至極,連忙避開他一跪,沉聲道: “不要叫我主上,我不過一個練氣小修,道友如此大禮,讓我惶恐?!?/br> 封嘉賜想了想,倒也不是十分固執,便站了起來:“主……顧道友,幻境的事——” 顧九命連忙打斷:“一個話本幻境,話本中角色驅動我們做的事情不必當真,此刻應該盡力讓其余修士醒來,繼續往前走才是正事?!?/br> 不過剛剛進了主墓,便遇到如此兇險的幻境,繼續往后,只怕見到寶物也沒命拿。 她剛剛練氣初成,這個修為斷不敢托大,不如組隊進入,更有把握。 就在說話時,洛穩也悶咳一聲悠悠醒來,他茫然地環顧一圈,看見顧九命和封嘉賜才松了口氣,伸出手去: “大師兄……” 誰知道他本以為會過來拉他一把的大師兄卻遠遠給他送來一眼,持劍背手而立視若無睹。 那一眼,冷淡、疏遠,眼里沒有半點他醒來的慶幸,仿佛他是否死在幻境中根本不值一提。 從眼神中看出這些信息的洛穩郁悶得緊,只能自己爬起來,看見封嘉賜跟顧九命站在一塊,頓時了然又嘔血: “大師兄,你怕不是在氣我在幻境中讓扶頤公主去和親吧?” 不是的吧?大師兄會這么小氣?不過是幻境里的角色行為罷了。 然而封嘉賜再次給他的眼神肯定了這一點,那種埋怨,幾乎溢出。 洛穩極為無語:“不是,師兄,幻境里你們還在中途靈rou合一呢,你那幻境的角色喜歡扶頤公主,應當感謝我才是?!?/br> 顧九命才是想嘔血的那個:“……” 封嘉賜怔然:“什么?” 他的故事里沒有啊。 洛穩開始滔滔不絕: “我在幻境中是皇帝,皇帝得知將軍和公主行了茍且之事,又與下戎打了起來,便親自出征,在出征的路上遇到那群土匪,打了起來,我是在打斗中清醒的?!?/br> 封嘉賜扭頭去看顧九命,顧九命沒什么反應,端得十分冷靜,他握劍的手隱晦地收緊。 氣氛尷尬至極。 一直到修士們陸陸續續醒來,顧九命也沒有和封嘉賜再說話。 顧九命帶著陸仁幾人便跟著黑無常繼續往前,她走之前特意留意過,司南庚還沒醒,但十絕門的魔修幾乎都醒了,留守在司南庚的身旁。 眾人都醒了,那么司南庚也該快醒了,想到這,顧九命加快了步伐,她不想再遇見他。 修士們也都不約而同地繼續往前,因著在幻境中互相殺了不少人,氣氛頗為沉悶。 黑無常見他們居然醒來了這么多人,有些驚訝,然而并不多說,直接帶他們過了一處關卡。 “接下來,鬼魂們要去接受酆都大帝的審判,請看前方——” 黑無常的聲音如入靈魂,震得人不由自主地隨著他的話看過去。 顧九命看見又一個高臺,臺上掛著一個一人高的大鏡,鏡上篆刻著兩個大字:“業鏡?!?/br> “業鏡臺前無好人,鬼魂們生前做的惡事,都會被酆都大帝得知,然后接受大帝的審判,判定進入第幾個大地獄接受刑罰?!?/br> 眾人不肯了。 “笑話,這什么狗屁地府,別裝神弄鬼的,這地府肯定也是一個幻境,倒不如齊心協力破開這個幻境,別再徒勞地照什么業鏡!” “對!我們宰了那個黑無常,就不信出不去了!還接受刑罰,修士與天地相爭,誰手上還沒幾條人命?沒殺過幾只妖獸?” 想起方才在幻境中自相殘殺的事,眾人怨氣沖天。 然而顧九命似乎聽不見眾人議論,自顧自地往上走。 作為第一個在話本幻境中醒來的人,黑無常作為獎勵地告訴她,要入真正的酆都城,必須走完整個鬼門關。 這話用詞含糊,想必是在說真正的主墓。 有人冷笑:“不自量力,讓她去受刑罰吧,我們往下走?!?/br> 黑無常面無表情:“若要越過業鏡,請走此處奈何橋?!?/br> 不少人離開,但也有不少留下觀望的。 顧九命在業鏡前站穩,望去,只見業鏡如瀲滟一晃,出現她殺蕭千易的畫面。 白刀子進紅刀子出,蕭千易轟然倒在她的面前,她滿手污腥血紅,目光沉冷至極,一眼望來,帶著沉之又沉的壓力。 顧九命抿嘴,要糟。 她本以為她的罪業是因陰煞之體,連累旁人的事情。 誰能知道這業鏡頗為不公不正,分明是蕭千易先要殺她,她被迫還手,如何算是她的罪業? “是你殺我師兄!”一聲清麗充滿怒氣的女聲突起。 顧九命鎮定回頭,便見一身紅袍灼灼,襯得面容似火般明艷的女子飛身而來,掌中捧一朵仿若火焰的紅蓮,那灼熱之氣,遠遠便蕩開來。 第一眼,顧九命想:那個總是讓她喝藥的侍女? 再然后,顧九命心里一沉,忌憚女子手里灼熱的紅蓮。 紅蓮如滔天的怒火、狂舞的火舌朝她燒來! 顧九命正想催動剛剛得到的寒玉肌抵擋一下,便聽見一道威嚴入心的聲音憑空響起: “殺戮之罪,當入第二殿‘活大地獄’,受恐懼之刑?!?/br> 顧九命身影一晃,倏地消失在業鏡臺前。 火焰燒了漫天,把眾人駭得大驚,更不敢上這業鏡臺了。 紅袍女子氣個半死,最后卻干脆坐在業鏡臺上抹淚痛哭,“蕭師兄……” 封嘉賜出鞘的劍勉強收回,望著紅袍女子紀靈山,殺意溢出…… 顧九命只感覺一陣恍惚,便聽見一道森冷入骨又無情的聲音響起: “罪犯殺戮,以受罪罰洗清罪惡,歷恐懼之刑,罪業清凈后自可入輪回?!?/br> 顧九命睜眼,是漫天大雪如白茫,延綿雪峰恍若山水畫中,若忽視眼前眾人,當真是一處好景致。 雪花落于眼睫,凜寒入骨,是一種從靈魂深處而出的冷。 “你何必哭,本君知你想問什么……本君愛過?!?/br> 眼前的司南庚想抬手拭去她臉上滑落的雪水。 這是她在蕭千易記憶中看見的,九大門派圍攻妖女于雪山之巔的場面。 眾派圍于遠處,對她虎視眈眈,遍地的尸體昭示著她“先前的罪惡”。 山頂狂風大作,這是恐懼幻境,應當屬于她意識中最恐懼的部分,否則不會出現這一幕。 她立于風雪中,伸手一摸自己身上,冰涼的潮濕,攤開手一看,滿手是血。 遍體鱗傷。 痛。 就在司南庚抬手要撫摸她的臉時,她孤冷望他一眼,啪地一下拍開他的手。 在他頗為愕然的目光中,她另一手握緊手里的通體黝黑、長而直又細的刀,突然暴起—— “愛?你配嗎?看來酆都大帝是想讓我替前世的自己報報仇?!?/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