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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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呼吸猛地一滯,他們方才混戰,便是為了打開這扇門的鑰匙,其中有人似乎得了鑰匙模樣的法寶,消息一出,各派便互相爭搶起來。 如今門竟然開了! 顧九命顧不得打開的門,便見老者也不管那消失的玉佩,倏地一下撲進那酆都城內。 老者狂笑:“哈哈哈,我要恢復自由了!” 顧九命幾步追了進去,眾人這才反應過來,吶喊著:“快上!晚了寶物就被奪了!” 封嘉賜的陰陽劍合二為一,變為飛劍,他旋身而上,強行鎮壓了心魔造成的靈氣紊亂,不管不顧地追上去。 他這一次,絕不會再把主上弄丟! 作者有話要說: 陽世jian雄傷天害理皆由你。 陰曹地府古往今來放過誰?!蟾攀敲耖g傳說 第十一章 (捉蟲) 顧九命一路追著老者而去,心里卻松了一口氣。 這是她首次被嚇得落荒而逃。 突然冒出一個自稱她夫君的男寵,想到在他的記憶里,他們兩個曾…… 這難免讓人難以接受。 老者以神識之體,越過了一道拱門,顧九命連忙回神,這才有心思打量周圍環境。 仿佛并不是在墳墓中,而是進入了一個異世界。 這里的天,昏暗沉重,烏云如浪潮滾滾而動,似觸手可及,不遠處是一座拱門,拱門上三個大字:黃泉路。 拱門后是一條曲折的路,路的兩端是一片猩紅之景,傳說中的彼岸花迎著陰風招展。 顧九命凝眉上前,正要跟著老者進入,拱門的兩邊突然出現兩道身影,抬手攔下她。 “你是什么鬼?” 一個身材高瘦、面色慘白、口吐長舌,官帽上寫著“一見生財”的男人問。 顧九命:“……” “人?!?/br> 男人呵斥她:“糊涂,人怎么可能下地府,休留執念,你已經成了鬼魂?!?/br> 聲音直入靈魂。 正說著,其它各派的人也到了,一起在拱門前駐足。 白無常一看便皺眉,對著另一邊的胖子黑無常道:“怎么這么多鬼?罷了,不登記了,讓他們去望鄉臺吧?!?/br> “鬼魂們排好隊,一個個來,休要擁擠!” 司南庚匆匆趕來,原以為又要落后一步,一看大家都在才松了口氣,他瞪著第一位的顧九命,眼底寒光乍現。 看他怎么收拾她! 走過黃泉路,顧九命看見一座高臺,臺下云霧繚繞望不見底,高臺在云霧中若隱若現,并不真切。 遍地幽光,漫天玄色。 高臺上一佝僂老者盤坐蒲團之上,對他們的到來似有所感,嘴上輕動: “一到望鄉臺,遙望家鄉回不來?!?/br> “去吧,此臺能見陽間親人狀況,見過看過,勿要留戀?!?/br> 聲音悲憫平和。 緊接著,一道清風將顧九命送到望鄉臺上,依欄桿而站,遙望遠處天際,隱約見到一抹畫面從識海中滑過。 那是一個通身清冷出塵,面容清雋,窺之如見天神般的男人。 他將襁褓中的嬰兒放入萬川冰河之中…… 似乎只是眨眼間,天地輪轉,星河變幻。 一縷幽香撲鼻,她在繡榻上醒來。 顧九命撐起身子,發髻上的步搖流蘇垂墜、輕響,她抬起手,華美服飾層層疊疊,壓得她有些氣悶。 “公主,奴已經找來了封將軍,求公主喝藥吧……” 公主封將軍? 她抬眼望去,只見一人跪于寢室之中,手持佩刀,垂首無言。 “公主……” 侍女遞來一碗苦味沖天的藥。 她是當朝扶頤公主,即將遠嫁西北疆域和親,臨行前,她病倒了。 顧九命望著晶瑩的玉碗,想起這件事,她病糊涂了么?怎么才想起這件大事? “封將軍就這般無情?” 她聽見自己沙啞的聲音響起。 她微怔,她為何要這樣說?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對。 跪在地上的將軍凜然,依舊不愿抬頭看她,開口道:“主上……” 封嘉賜怔然片刻,改口道:“公主應以大局為重?!?/br> “大局?何為大局?和親難道就是本宮的命?”顧九命扶著侍女的手,病弱地起身。 公主的身體真差啊……怎么這般弱柳扶風? 顧九命想著,忽然又感到一陣違和,她為什么這樣想?她不就是公主? 她連忙輕捏額角回神,當真病糊涂了。 她拖著笨重的長擺來到封嘉賜的面前,望著這如頑石般的男子,心中一陣悲愴,她毫不遲疑地丟下手爐,抬手拔他腰側的刀。 手爐哐當一聲砸地,在偌大的寢室內發出清脆聲響,隱有回聲。 封嘉賜大驚,一把按住她的手:“公主!” 侍女驚得跪伏在地,冷汗津津,惶恐地喊:“公主息怒!” 顧九命冷然一笑:“將軍不是深諳男女有別,授受不親之道么?怎么如今如此放肆?” 封嘉賜手一抖,片刻后松開。 顧九命猛地拔刀,刀有些重,她險些提不起來。 太弱了…… 嗯?又來了,腦海里的這道聲音到底是何人? 她閉眼驅趕腦海里亂竄的思緒,把刀笨重地架在將軍的頸間,譏誚地問: “封嘉賜!本宮只要你一句話,你可——” 定是要問,你是否愛過我,從沒想過這話本里經久不衰的句子有朝一日會出自自己之口。 公主狠狠頓住,氣得一把丟了刀:“不問了!” 封嘉賜抿直了唇線,依舊垂著眼,一聲不吭。 兩人對峙著,氣氛沉默再沉默,侍女依舊匍匐著,見狀小心翼翼地捧起藥碗,雙手捧高,頭依舊垂著近乎貼地,惶惶不安地勸道: “公主,該吃藥了?!?/br> 顧九命掃她一眼,怒然:“本宮自小身體強健,從不吃藥?!?/br> 侍女甕聲甕氣地回:“公主糊涂了,公主從小體弱,三日離不得藥的?!?/br> 顧九命一陣恍惚,是嗎? 不管了。 她側頭看著石頭似的將軍,眉間落寞:“將軍當真要親自把我……本宮送到敵人的床榻之上?” 封嘉賜暗啞地回:“這是臣的責任?!?/br> “難道你當真不懂本宮心意嗎?” 什么心意? 顧九命不耐煩地猛揉額角,想把腦海里的想法通通驅逐。 一貫干凈利落的將軍不知為何沉默了,良久,久得手爐都要冰涼下去,他才開口: “公主該吃藥了,明日啟程后,路途遙遠風雪相隨,若是病再拖下去,對公主身體不好?!?/br> 封嘉賜握緊了拳頭,忽覺心臟鈍痛,額角有汗珠滲出。 顧九命忽然笑了,笑了許久,笑得眼角有淚: “只怕本宮死在路途之中也無人問津,本宮不過是一個工具罷了,一個你們打不贏敵國,用來調和的工具,工具若死了,不過落得一句不幸,殊不知活著才是最大的不幸?!?/br> 封嘉賜克制著疼痛,艱難地開口:“公主,下戎單于是個驍勇之士?!?/br> “就是太驍勇了,你們才打不過?” “公主,這是圣上的決定,若是這場戰再打下去,只會生靈涂炭?!?/br> 顧九命茫然嘆息:“難不成還是本宮任性了嗎?本宮只想要……” 她目光落在那堅毅孤勇的男人身上,“罷了,那單于叫何名?” 封嘉賜輕微壓低了身子,晦澀道:“司南庚?!?/br> 顧九命:“……” 似乎真的有什么不對,這感覺,仿佛在看一場西廂記的戲,突然冒出來一個孫悟空。 違和至極。